第一百八十二章 视为知音 父亲谅解

耳畔响起声音，陈频当即站起来，大步走向门边，双脚立定后，露出灿烂的笑容。“韩贤弟，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告而别了。你去哪儿了？我在你的房间内等了许久，刚刚才回房，你没事就好。”

        凝视着这个人的笑脸，看上去有些疲惫，秦涵平静地解释：“陈兄，我只是出去打探一些情况。我从未失信于人，更不会不告而别。”迈向桌子。

        陈频跟了过去，在他的对面落座，笑意未减。“看来是我多虑了。对了，韩贤弟，屈指一算，我们在此逗留了十来天，什么时候才能上山呢？空冥山庄真的不好进吗？”

        他回答得很果断：“陈兄，我早就说过，空冥山庄守卫森严，一般人难以涉足。至于上山，时机已到，我们明日便可动身，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我们需要乔装成菜农，将蔬菜送到山庄。你放心，一切都谈妥了。”

        “韩贤弟真是厉害！有你在，我就觉得很安心。”

        话语虽简短，但仔细品味，却是如此动听，说明此人对自己深信不疑，秦涵微微一怔，转念想了想，心头不免生出一丝凉意，语调没有变化：“安心？那我算得上是你的朋友吗？”

        一听到这个问题，陈频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那还用说吗，当然是了。我总觉得，你和我的那个朋友很像，在他身边，我也觉得很安心。”

        秦涵心知肚明，进一步探问：“陈兄口中的那个朋友很重要吗？”

        “嗯，很重要。有时候，因为太过重视，所以就害怕接近。”话毕，陈频口角下垂，眉宇间堆起一层层愁苦，一字一顿地表明：“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我了，所谓知音难求。不瞒你说，我时常在想，如果他是个女子，那我就一定要娶他为妻，这么说，韩贤弟应该会觉得很可笑吧。”望着对面的人，不由连连苦笑。

        原来此人视自己为知音，秦涵不胜欣喜，佯装毫不在乎，淡然道出：“不。陈兄，这番话若是被你的那位朋友听到，他肯定会很高兴。我认为，遇见一个懂自己的人，难比登天，遇见了，就该珍惜。时候不早了，我该回房了。”迅速起身，离开了位置。

        目送那匆匆离去的背影，陈频满目悲怆，埋下头，自言自语：“他听到后，真的会高兴吗？人生太多不如意，固然是知音，也无法坦诚以对。”

        放目望去，只见门前立着一人，神态庄重，赵展踱着方步过去，好声好气地问道：“小师父，冒昧打搅，请问无相大师在禅房内吗？”

        年轻的小和尚回以和善的笑容，应答：“施主，无相大师独自去了后山的观景亭，他走之前，特地交代贫僧，要是有人来找他，就给来人带路。”

        毛烟姿站在他的身边，低声嘀咕：“赵大哥，难道无相大师真的是得道高僧，他神机妙算，已然猜到我们会来找他？”

        一旁的盛辅笑容可掬，趁机建议：“赵展，本王觉得，还是先请这位小师父带路吧。”

        赵展点头赞同：“王爷说得有理。”旋即看着前方的人，“小师父，劳烦您带路。”

        “三位施主，请随贫僧来！”

        梨镇，陈设简陋的屋子内，躺在床上的人咳嗽几声，脸色煞白如纸，弱弱地说：“幽儿，洛乐师，你们两个留下，别的人先出去。”

        许幽和另外二位妹妹面带愁容，不约而同地应声：“是，爹。”

        这时，一位满脸怒气的老妇人走近床边，也就是许幽的生母，嚷叫：“老头子，你好好劝这个不孝子。”

        “娘，听爹的话，我们出去吧。”许怜拉着娘亲出去。

        盯着病床上的父亲，许幽愧疚难掩，泪水盈满眼眶，慢慢跪下来，膝盖着地，忏悔道：“爹，是幽儿不孝，愧对您和娘亲的养育之恩。明知您身体不好，我还到外面求学，是我不好，我不该为了前程而弃您于不顾。”

        他深感欣慰，慢腾腾地讲出来：“傻孩子，别这么说，当初，是我逼着你离乡的，让你到外面增长见识，盼你有朝一日，能光宗耀祖。好了，快起来吧，我支开她们，不是想责怪你，也不是想逼你成亲。”

        洛凌主动靠近那人，将他扶起来，继而瞧了瞧床榻上的人，嘴角微翘，温和地询问：“伯父，您是有事要交代我们吗？”

        “洛乐师，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你答应。”

        看得出来，那是哀求的眼神，洛凌心里一惊，明确地表示：“伯父，您直说无妨，无论什么事情，我定会尽力而为。”

        “洛乐师，你也看到了，我们是寻常人家，远远不及你家，日后，我也不敢断言幽儿能出人头地。你家世显赫，和寒门子弟来往，就不怕遭到旁人的取笑吗？”

        这番话是在试探自己吗？洛凌露出浅笑，落落大方地回应：“伯父，交友贵在真心。许幽的人品和才华足以令我折服，我能够结识他这样的朋友，三生有幸。人生苦短，我只愿自己活得快乐自在，因此，我不会顾及旁人的眼光，谁想取笑我，那就随他吧。反正百年之后，谁又会记得谁呢？”

        这个回答让人很满意，说话的人看得开，立场坚定，许幽的父亲眼含笑意。“那我就直说了，我的不情之请就是，我希望你永远陪在幽儿的身边，对他不离不弃。”

        “爹，您……”许幽大为诧异。

        “幽儿，你不必再瞒我，我早已看出你对洛乐师的心意，我也察觉得到，洛乐师对你很重视，你们二人有着特殊的感情。”

        当真是应了那句话，“可怜天下父母心”，父亲这般谅解自己，许幽甚是惭愧，怀着感恩的心讲道：“爹，娘说得对，是孩儿不孝。请您原谅孩儿，孩儿无法违背自己的心。”

        洛凌被他们的父子之情打动，昂首挺胸，举手起誓：“伯父，我可以对天发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在幽的身边，永不离弃。如有食言，甘愿遭受五雷轰顶，万劫不复。”

        “听到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我累了，你们出去吧。”

        “爹，那您好好休息。”许幽牵着他的手出去。

        二人一同来到了后山，目视那奔流不息的瀑布，许幽渐渐松开他的手，感触良多。“凌，其实你不需要发誓的。你放心，就算你以后要离开我，我也不会阻拦你的。我从未奢望过你会接受我的心意，我也不想成为你的负担。”语气中浸透悲哀。

        听罢，洛凌立刻转过脸，踮起脚尖，亲了一口此人的侧脸，随即注目前方，对着瀑布大喊：“许幽，你给我听好了！此时，我爱慕的人是你，往后，我爱慕的人也只能是你，非你不可。”

        许幽挪过身子，奋力抱住他，情到深处无言表。

        人生，难得荒唐，别人认为荒唐的事情，其实不见得多么荒唐，退一步而言，反而是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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