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以假乱真
“王上，是邑俊王！”小李子一声尖叫，看上去诧异得很。
这尖细的嗓音几乎要穿透耳膜，盛北辰回首一看，白衣少年独自漫步而来，恰如一道旖旎的风景线，亮丽夺目，那宫门两侧的卫军瞬间成了绿叶般的陪衬。
盛北辰收回视线，环顾身边的二人，柔声嘱咐：“漫堂，嘉平，你们先到车上等着，孤过会儿就上去。”
看到国君这番入迷的神态，二人当然心照不宣，异口同声：“喏！”
来人在她正前方停步，如画的眉目含笑，半认真地问了句：“在王上心中，本王真的如此重要吗？”
突然向自己抛来这么一个问题，盛北辰始料不及，不免心里一惊，声色未变：“换做任何人，孤都会救的。正好借这个契机，让他们安心，岂不是件好事，顺便也遂了王爷的心愿。”
“雲烟国景色宜人，本王想再看一遍美景，好作一幅画，留个念想，不知王上能否恩准本王随行？”
字字引人深思，盛北辰总觉得眼前的人颇为怪异，说话慢吞吞的：“王爷的意思是……”
他抿嘴一笑，提起纤细如葱的手指，微微合拢，按住那瘦削的肩膀。“王上难道不欢迎本王？本王觉得，做不成夫妻，也可当朋友。”
这话出自此人之口，倒让人捉摸不透，盛北辰慢慢推开他的手，嘴角向上翘起，展现出浅淡的笑。“一路劳顿，孤担心王爷的身体吃不消，若是路上受累，生了病，孤恐怕承担不起。”心下揣度：明明是他，可说话风格却像极了苏漫堂，温柔醉人，不，这种温柔与平日不同，反而让我觉得不适。
“看来王上的心里还是有本王的。”
聊到这里，盛北辰已然心中生疑。“王爷喜欢跟着，那便跟着。明日一早，行馆门口见，孤先行告辞！”挪过身子。
来者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提高嗓门喊道：“慢着！”
声如洪钟，仔细分辨之后，盛北辰愈发感到奇怪，扭转脖子，认真端详此人的脸色，故作惊讶状。“王爷这是何意？”
“本王已在王府备好美酒，不知王上能否赏脸共进几杯美酒？”说到此处，来者冲着她清秀的脸笑了笑，进一步建议：“若王上不嫌弃，就坐本王的车，如何？”
“小李子，孤要只身去趟王府，你陪同他们先回行馆。”口气严厉。
经过宴席一事后，小李子也是忐忑不安，鼓起勇气说：“王上，奴才斗胆进言，您一人前往，实在不妥。”
“李公公这么说，是认为本王会加害王上吗？”
小李子稍微昂起下颌，刚好碰上他那犀利的眼神，脑袋一埋，心里直发毛，连忙张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心想：这邑俊王平时一副面瘫相，对我来说，也是习以为常，可为何眼前的王爷明明在笑，却让我觉得恐怖呢？好比是换了一个人，难不成是鬼上身了？
就在小李子感到费解时，盛北辰随意地摆摆手。“小李子，去吧。”
“喏！”
“王上，请随本王来！”
走到马车处，盯着驾车的人，貌似神色有异，盛北辰突兀地冒出一句：“为何不见佩元？”
“本王留他在王府忙些事情。”
她嬉笑着讲出来：“孤还以为他又惹你不悦了。”
“那倒没有，只是王府最近忙而已。”
刚掀开帘子，盛北辰就无比惊愕，禁不住睁大双目，在左边入座。“这是……”
她欲言又止，只见一人戴着蚩尤面具，一身布衣，整个人倚靠着车窗，一动不动，似乎处于昏迷的状态中。
“犯人，不，也不算是犯人。”选择坐到右边，也就是和戴着面具的人一侧，与她面对面。
那人虽然戴着面具，但是有种亲切感，不，准确而言，是亲近舒适的感觉，这种特别的感觉，只有和那个人在一起时才会产生，盛北辰停止思忖。“喔，此话怎讲？”
“本王在进宫的路上，偶然抓到一个窃贼，本应将他送官查办，但于心不忍，便打算将他带回王府，让他改过自新。”
“大白天的，为何让他戴着面具呢？这面具看起来怪吓人的。”
“本王只是觉得这面具很有趣，这才给他戴上的，没有别的用意。这世上，面目可憎之人，未必是真正的恶人，同样，慈眉善目之人，也未必不是坏事做尽的恶人。”
听他答得头头是道，又仿佛是话中有话，盛北辰略微低头，揉了揉前额，余光偷瞟了几眼戴面具的人，诘问：“王爷的气度非一般人能比，竟然让一个窃贼坐在车上，这又是为何？”
“是小错，故而能饶恕，于本王而言，如果是不共戴天之仇，那就另当别论了。杀师之仇，杀母之仇，灭门之仇，诸如此类，不得不报。”
盛北辰竖起耳朵聆听，此人的话语中充满怨恨，令人毛骨悚然。
她越发觉得可疑，斜过身子，抬手打开左边的车窗，接着探出脑袋张望，眉毛不觉紧凑，这正是去往城门口的方向，坐直身子，立时冷若冰霜。“你不是他，说，你究竟是何人？”
瞧对面的人蹙眉撇嘴，他讪笑着发问：“王上是何时识破的？”
“阁下的易容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但阁下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人心。”她不胜纳闷，猜想：一切全凭推断，只是听师父提起过易容术，还从未亲眼见过，不过，失传已久的易容术竟然重现江湖，面前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确实，我猜不到王上的心。”话毕，那人揭开一层紧粘着皮肤的皮制面具，面具之下，也是一张俊脸，嘴边勾勒出的笑容透着邪魅。
目睹他露出真面容，盛北辰惊呼：“清和！”
“我既不是他，也不是王上口中的‘他’。我与那木清和确实长得像，王上认错，也是情有可原。”
易容出来的脸能够以假乱真，匪夷所思，自己差点就被此人蒙骗过去了，可是这张脸会不会也是假的，越想越离奇，盛北辰直截了当地问：“那你是谁？”
“在下竹上渊，是空冥教的教主。”
“没想到，孤和教主初次见面，会在这墨央国内。”
“初见？王上演起戏来，真假难辨，连我都被引入你亲自设的局中了。”
“鱼在池中，自然能知晓其动向，如果是汪洋大海，就难寻踪迹了，再怎么撒网，也是枉然。人生在世，死与活，真与假，何必分得太清呢？”
“人生在世，难得遇见对手啊。”他快速摘下身侧之人的蚩尤面具，笑得依旧邪魅，“后会有期。”起身将帘子一掀，同驾车者一起跳下了马车。
盛北辰顾不得看蚩尤面具下的脸，挑开帘子一看，已经不见人影，可不知不觉，马车即将到达城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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