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发现墓碑 无法不进则退

眼前的人说得轻描淡写，即墨玉衡的眉头渐渐舒展，忧虑却深深地萦绕在心头，柔声劝告：“外面风大，不如等风停了，再出来，如何？”

        她接口答道：“无妨，我可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小女子。”视线落到前方，眼前一亮，眉目间透出欢喜，浅笑着露出皓齿，喊着：“那边好像有鱼耶，我去看看！”话毕，急不可待地拔腿过去。

        目视着这个一步步远离自己的人，犹如挽不住的清风，一飘而过，注定不属于自己一人，想到这里，即墨玉衡嘴角一撇，忍不住苦笑一声，双唇嚅动着：“越是珍惜，就越不敢触及。接近你，的确需要莫大的勇气。”颤抖的指尖一阵冰冷。

        “你快过来！”

        一声呼喊惊扰了思绪，他缓过神来，循着声音望去，只见那人在小溪不远处的树下立足，踏着平稳的步子靠近她，面对面相视。“怎么了？”

        盛北辰面带不解地指向后方，让旁边退步。“你瞧！”

        一块石碑映入他的眼帘，上面刻着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孤雁南飞，连理枝断。

        这几个字似乎暗藏玄机，即墨玉衡稍稍斟酌，向她道出猜想：“莫非这里葬的是南枝国的人？”

        她半蹲下来，颤巍巍的手触摸冰凉的墓碑，竟然莫名地感伤起来，应声：“我总觉得这只不过是个衣冠冢，而且这个人在世外高人心中的位置，一定是不可替代的。”

        言语中夹杂着哀伤，他冷笑着发问：“不可替代？王上凭自己的直觉，就可以妄加断言吗？难道王上对世外高人很了解吗？”

        “有时候，直觉胜于亲眼所见。”她缓慢站起来，转过身子对着他，别有深意地言道：“身处白昼，心却困于暗夜里，即使看见光明，也无异于失明，不是吗？”

        听出了此人的话外之音，即墨玉衡面不改色，话锋一转：“王上为何和那个世外高人一面如旧？”

        知道说话者是刻意回避，盛北辰了然于怀，顺口回应：“也是靠直觉。不知道为什么，初次见面，就觉得很亲切，也许，他并非是什么世外高人，而是一个我可以信赖的人。”

        话语一一入耳，即墨玉衡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悦的神情，用冷淡的口吻诘问：“王上的意思是，所谓的世外高人，不过是浪得虚名吗？”

        她连忙反驳：“当然不是，我绝无此意。他能够救我于危难之时，足以体现他的侠骨柔情，因此自然称得上是世外高人。”

        对初次谋面的人居然赞不绝口，即墨玉衡提高语调：“那王上可知他因何救你？”

        “不知。但是，我相信，他是真心救我的。”说罢，她粲然一笑。

        “真心”二字听得格外清楚，又瞥见了此人嘴边的笑容，即墨玉衡忽感不自在，心情烦闷。“我累了，先回去了。”转身疾步向前。

        凝视着那匆匆而行的背影，盛北辰的嘴角轻轻上翘，抿了抿嘴唇，高喊一声：“请留步！”

        他没有回过头，语气仍旧冷淡：“何事？”

        盛北辰翻身一跃，稳稳地落到他的前方，满目悲怆。“你已经决定要放弃我了，那就不要再给我任何的期盼了。欲断难断，只怕自己终究会放不下执念。”

        看到她面露痛苦，即墨玉衡已然心如刀绞，不动声色地问：“何出此言？”

        她讲话时不紧不慢：“醋味很浓，我都闻到了，可笑的是，王爷却不自知。在意一个人，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呢，就算极力掩饰，也还是骗不过自己的心，怪只怪你的破绽太明显了。”

        “王上自视甚高，我自愧不如。我确实视你为知己，但是，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我曾感叹过，相识不如不识好，也曾告诉过你，错付众生犹未悔。你对我的心意如何，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执你之手，共到白首。”

        “我早就言明，放下执念，方能解脱。我待你无情，你便不必对我有情。”

        “你为何现在不能从心所欲？莫非是害怕从了心，便不能自已吗？十年前，你我能畅所欲言，十年后就不能坦诚相对了吗？”

        句句直戳心窝，他别开显露出悲痛神情的脸，淡然回复：“少年旧事，再提起，只当是回忆罢了。雲烟风光无限，王上不必贪恋眼前景色，取舍得当，方显明智。”

        盛北辰猛地抓住他的衣襟，假装发怒道：“即墨玉衡，你说多了这样的话，就不觉得厌烦吗？我没耐心了，我对你彻底没耐心了！”

        他转回脸庞，故作神态自若。“没耐心，是好事。你不必再对我白费心思，这世上会有值得你对他好的人。”

        闻言，盛北辰松开他的衣服，脸色渐变深沉，略微摇摇头，两眼盯住面前的人。“你错了，错得很可笑。爱慕一人已足够痛苦，试问如何分心去爱慕旁人？别再说些傻话。你可以拒绝我对你的好，但我不能停止对你好。我说过此生必要护你周全，倘若有朝一日，你我之间非要一人活，一人亡，我断然不会伤害你分毫。”

        被此人的肺腑之言撩动心弦，即墨玉衡苦笑着走上前一小步，抬起白玉般的手，温柔地轻抚她的脸颊，感慨良多：“面对你，我果然做不到！为什么非要让我看到你鲜为人知的一面呢？最浅不过错觉，但由始至终，都并非是错觉啊。爱而自知，又是何等痛苦呢？你将自己对我的心意说得明明白白，一遍接着一遍，可你知道我要假装对你冷淡有多难吗？和你交涉，我注定大败而归，尽管如此，我还是来了。”

        盛北辰愣住片晌，泪眼含着笑意，忍不住扑入他的怀里，呢喃细语：“你这算是承认对我的心意了吗？我真的不想逼你，我想让你自由选择。可对待感情，我做不到不进则退。命定有你，我无法逃离。”

        “这双眼睛是皇兄的，不属于我。”

        语出惊人，她立马扬起下巴，眨巴着充满好奇的眼睛。“怎么会这样？”

        即墨玉衡直言：“当我醒来时，就发现这双眼睛根本不是自己的，皇兄又不肯召见我。我只好去找李思询问事情的始末，从他口中得知，我的眼疾非同一般，若要根治，就必须换掉双目，而且还要换上有血缘关系之人的眼睛。”

        危难之时，更显手足之情，如今，是自己令他陷入两难的境地，考虑到这里，盛北辰慢慢拿开搂着他的手，站直了身子。“你将实情告诉我，难道此时是有了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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