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真·随地发疯
——怎会如此。
赫斯提亚麻木地感受着人们注视的洗礼，仿佛即将升华。
明明她只是一个家里蹲，想要晒晒太阳而已。上次奥林匹克的时候也是这样，为何命运要如此对待她？
可恶！可恶！
总而言之先找找时光机……！
那个穿着华丽的醉酒青年，发了一通酒疯后突然跑到一个老婆婆跟前，嚷嚷着结婚。
人们好奇地议论着，而且因为是在酒神节，还会谈笑得更加放肆。
“他喝醉了！哈哈……婆婆，快让你的孙女答应他，不然就会被缠上！”
他们误以为狄俄倪索斯的目标是芙拉，毕竟那看起来才是个美少女嘛。
“这孩子是一名侍奉神明的祭司，怎么可以向她开这种玩笑！”赫斯提亚严厉地呵斥，伸手抵住狄俄倪索斯的肩膀，“不过，你确实醉了。”
好，接下来的台词是“但既然你喝醉了我们也不会计较一个醉鬼的一时失言”然后宽宏大量地离开！
“喝醉？什么意思啊？”
狄俄倪索斯摇晃着，就势想要歪倒在赫斯提亚身上，被芙拉愤怒地撑住。
他啧了声，不情不愿地站好，一只手按在胸口，大笑：
“这里面不是血液，我的身体里流淌的是蜜酒！告诉我，我什么时候醉酒，什么时候又醒来！”
芙拉扶着赫斯提亚退后一步，有点害怕地看着这个疯疯癫癫的青年，小声：
“吾神，您的意思是……？”
走！快撤！！
赫斯提亚无声尖叫，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深呼吸——深呼吸——
“不管你有没有喝醉，我想你认错人了，年轻人。”
赫斯提亚挤出一个和蔼的笑容，试图用嘶哑的苍老声音迷惑他。
“哎呀，认错了吗？”
狄俄倪索斯食指点点下巴，少女般娇俏的动作他做得一点不违和。
他歪着头盯着赫斯提亚看，看得她直发毛，才笑嘻嘻地抗议：
“明明没有嘛！嗯算了，那结婚呢？就今天吗？”
人们哄笑起来。
这、个、小、疯、子！
赫斯提亚咬牙切齿。
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他说话完全没有逻辑嘛！不如说连理性都没有吧？
不论如何，先从这个地方离开。
“呵呵。”她皮笑肉不笑，“可是孩子，这里太吵闹了，不适合讨论这件事。我们到城外去吧，那里的风景很浪漫哦？”
拽拽芙拉低声：“走吧。”
“啊，好的！”
狄俄倪索斯不假思索地跟上去，有点新奇地去拽她的袖子，被赫斯提亚甩开。
他不在意，弯弯眼睛，转身朝城邦欢呼一声：
“节日快乐！”
“——新婚快乐！”
不嫌事大的人们吼叫着回应。
他紧赶两步，这回手直接伸进赫斯提亚的袖子，抓住那只明显属于年轻女人的、柔嫩的手。
城外是一片山坡。没什么风景，只有鲜绿的草地铺满山坡，随着一阵热风侵袭，汗淋淋地在阳光里挣扎。
明明还是秋天与冬天交接处的季节，太阳不知怎么今天格外的大。
山坡上只有零星几棵树，狄俄倪索斯被晒得委屈，撇撇嘴抬手，一棵苍天大树毫无征兆地拔地而起，他“嘿咻”一声，把自己摔在树荫里。
芙拉：？？？
狄俄倪索斯也是植物的神明，他倒还能清醒地使用自己的力量。
赫斯提亚气愤地一把摘掉兜帽，佝偻的脊背挺直，褐色的皱褶从皮肤上褪去，露出原本苍白光滑的肌肤。
她甩了甩头，又厚又密的白色长发从背后披散下来，那头发的白色像是能把投照在上面的阳光全部吸收，没什么光泽，不过看着就很好摸。
狄俄倪索斯倚在树根，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紧盯着那头白发恍恍惚惚地又伸出另一只手。
“你看，我就说我没认错。姑妈，你为什么欺负我？”
他无辜地问道。
话说，姑妈？
芙拉看看狄俄倪索斯，又看看赫斯提亚，一头雾水。
“是吗。”
赫斯提亚冷哼一声，叉起手手居高临下地审问:
“既然你认出了我，狄俄倪索斯——”
原来是酒神，那确实是吾神的侄子呢。
而且虽说有些太巧了，但那位酒神似乎长时间在人间旅行，能遇上也无可厚非。虽说有些太巧了。
芙拉恍然大悟。
“你那又是什么意思？这是对我极大的不尊重。你应该知道，我曾经发誓……”
“斯提克斯……？”
狄俄倪索斯咧嘴，拖长声音笑道，
“那是条河，是吗？里面流淌的是水——是尸骸——还是酒？”
“如果不是酒，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又开始笑，乐不可支。
有了哈迪斯作为前车之鉴，赫斯提亚一直认为爱笑是件好事。不过狄俄倪索斯这个笑，老实说频繁过头了有点惊悚。
那笑声越发嘶哑，直到他笑得咳嗽几声，慢慢地支起一条腿，收回手环住膝盖。
笑容从他的脸上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淡的、若有所思的表情。
喜怒无常。这也是奥林匹斯山上的神明都不愿靠近这位酒神的原因之一。
赫斯提亚不会因为别人的性格而远离他，只会因为自己的性格而远离。
她颇为头疼，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反正我是不会结婚的，就算没有发誓也不会。因为很麻烦。”
“——麻烦——早说嘛。”
狄俄倪索斯像是觉得无趣，低下头。
“你能明白就好。”
赫斯提亚松了口气。
真是的，也不知道这小疯子从哪里来的执念，难道是因为自己被接连求婚他想跟风？这么一想她好可悲啊！
等下。
“你，你脱衣服干嘛啊？”
赫斯提亚大惊失色。
“和你婚配。”
“你这不是还没明白嘛！穿上！给我穿上！”
赫斯提亚抬起手臂挡住脸，几乎是在尖叫。
狄俄倪索斯无辜回望。
来到没人的地方，他早就痛痛快快地恢复到了少年样貌。容姿昳丽，发梢微卷，像只漂亮的小羊。
瓷白的脸颊上泛着一层病态的酡红，眼眸如一块浑浊的琥珀，蜜色如漩涡，狂乱地旋转着，不见任何能冷静思考的迹象。
褪了一般的衣衫堆在腰际，裸露的身子线条纤细，却不伶仃。明明没有特别瘦，锁骨却极深，下雨的时候能接水的程度。
“不会麻烦的。你可以不动。”
他认真地辩解，搭在腰间的手指缓缓往下滑去。
“你是动物吗？！先有婚然后才有配啊！芙拉！芙拉！我们走！”
赫斯提亚急得跳脚，回头一看，光秃秃的山坡已是一片森林。
卑鄙！狡猾！缺德！
可恶，信不信她把这里全都烧掉！
……会波及城市吧……
她耷拉着肩膀。
想咬指甲……
“就算您是一位主神，吾神和您也是平等的，您没有冒犯吾神贞洁的资格！”
不知何时，芙拉挡在她的身前。
呜……芙拉……
她正感动，芙拉小声道:
“吾神放心，绝不会让您看到奇怪的东西！”
谢、谢谢你啊……
“贞洁？”
狄俄倪索斯随口问道，
“那是什么？”
赫斯提亚:……
你这不是什么都不懂吗！
她来了底气，反手把芙拉护在身后，低头注视着他的眼睛:
“我今天不想婚配。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是想感受一下节日的。”
狄俄倪索斯站起身，朝赫斯提亚伸出双手。
握手言和？
赫斯提亚犹犹豫豫地伸手，碰了碰他的手掌。
那双混沌的蜜色眼眸，隔着动荡的漩涡突然有了一点亮光。
他攥住她的手指，紧接着手掌把她的整个手都包住，像个不知分寸的孩子，粗暴地把她拉进怀里。
蜜酒发酵的气味，缠绕上她的鼻端。太过浓郁，以至于她只是闻到，脸上就泛起一层薄红。
昳丽张扬的小疯子，生而癫狂的少年酒神。脑袋埋在她的肩窝，细碎的笑声在她的耳畔撒落，音色暗哑，平添暧/昧。
“我也是呀……我感受到节日的气息……我为此而来……”
他吃吃地笑，然后突然提高声音，放肆地尖笑着否定，
“不是！不是！我是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可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混乱，哪里就在狂欢！所以才是节日，他们都在庆祝我的到来！”
他一点点收紧手臂，垂下的碎发挡住他的眼睛。他突然又放轻了声音，问:
“姑妈，你也来了，你也在庆祝吗？你决定喜欢我啦，是因为你之前都讨厌我吗？”
啥？
啥？
赫斯提亚一脸问号，讨厌是不讨厌的，但有点害怕就是。这个类型换个不是社恐的也应付不来吧。
“回答我嘛。可以请你喝酒哦。”
句尾的气声好像一个泡泡，在她的耳朵里轻描淡写地破掉。
“我……”
她犹豫着开口。
显然，小疯子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醉生梦死。自顾自地说道:
“什么。哎——呀！我来当你的向导吧！酒神节，就是要跟我一起才对。”
这，这倒确实是个不错的建议。
感觉会是一次新颖的经历。可是，她真的不擅长和狄俄倪索斯相处啊，要不要试着挑战一下舒适圈呢？
小疯子根本也不需要她接受提议，高兴地把她松开一点，亲昵地贴上她的额头，眼睛死死地盯住她:
“那好吧，我同意了。大家都在为了酒发狂，也就是为了我！你和我一起，和我在一起！”
赫斯提亚和那双无机质感的眼睛对上，立即没了气势，只有嘴上还能干巴巴地装一下。
“好，我可以接受你的建议。希望你会是一个合格的向导。”
“——出发！”
狄俄倪索斯举起双手挥舞，任性地喊道。
赫斯提亚把他按下，摇了摇手指。
“先把衣服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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