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运动会时厕所就是我的家
“……应当长明不熄，如同我所庇护宠爱的城邦，我所注视的家庭的幸福。”
赫斯提亚顿了顿，道：
“不好意思，是她所庇护宠爱的城邦，她所注视的家庭的幸福……”
她从神像面前的圣坛上取出圣火，双手捧着火炬，交于面前跪立的最高女祭司。
说起来，其实这座神像雕刻的是她来着，虽然一点都不像，但还是好可怕！要是有神看到了怎么办，不绝对被看到了……！
“蒂莫修斯。”
这是这位最高女祭司的名字。她抬起头来，火焰在她的眼中摇曳。
“圣火在你手中传递，我把守护圣火的力量与火种分享与你，使这盛会能常常举办。”
赫斯提亚语气宽严地说着。
没错，她才不要隔个几年就来一次这么麻烦的事。代行神的旨意和力量本来就是祭司的职责对吧？
蒂莫修斯慎重地接过火炬，被女祭司们簇拥着，庄严美丽的队伍来到了普罗米修斯的祭坛，这是传递圣火的起点。
在那里，有围观的国民们和第一棒的青年火炬手。
他正在向孩子们遥遥展示自己健美的身躯，望见这个队伍，立即端正表情。
蒂莫修斯带着微笑，将燃着白色圣火的火炬交在这青年手中。
“神明注视我！”
火炬手高叫着出发。
赫斯提亚满意点头，转身笑道：
“阿尔，我忙完公事啦！”
角落里一直都在的狩猎之神摘下斗篷。廊柱的阴影也挡不住他月一般的盈盈光辉，无了遮挡，更是放出婉婉银芒，惹眼至极。
阿尔忒弥斯和他的兄弟都是生性傲慢，故不屑为凡人的安危遮掩自己。赫斯提亚好说歹说……其实就说了一下，他才戴上斗篷。
他唇角轻抿，神色却软和，秀丽的眉睫弯弯地敛着，好看的不得了。
赫斯提亚踮起脚，伸手理了理他的斗篷。
阿尔忒弥斯眸中新月流转，目光飘落在那双苍白柔软的手上。她的手没有特意变化，并不符合老妇的形象，却只是她原本的手。
他很想牵一下那只手，认真思考着以自己和赫斯提亚现在的关系，会不会得到她的无礼冒犯大不敬三连。
赫斯提亚好像连凡人的看法都很在意。他不是很能理解，但他的喜爱是包容着赫斯提亚的，连同这一部分。
……按他和兄弟的安排，他是被动的，能得到赫斯提亚怜惜的。
他很期待，赫斯提亚主动来牵他的手。
两神结伴同行，慢慢地向会场那边过去。
赫斯提亚对运动、热血、男子汉……这种没有特别的喜好。这次下山她主要是想看一看大洪水之后的人类城邦。毕竟她是守护家庭和城邦的神明嘛。
……还有这个。
赫斯提亚拽了拽阿尔忒弥斯，停下脚步，神色凝重。
在她面前的摊位上，喷香松软的小点心。
真的很香。就连尽可能避免一切与会说话的生物交际的赫斯提亚，都在内心不断告诉自己这是凡人这是凡人没关系的。
她清了清嗓子，慎重地问摊主：
“已经开始传递火炬了吧，你……还有这里这么多人，都不想去看看吗？”
在这座城市里，分布着许多他们面前这样的摊位，以及更多没有去追火炬传递的人民。
许多人第一次来到这座美丽的城市，流连于大街小巷间。
仔细一看，并不是只有老幼妇孺，成年男子也有许多。
摊主打量她一下，笑呵呵地道：
“婆婆，您是外邦人吧？真亏您这么大年纪了还出远门。嘿嘿，就是因为有这么多像您一样为运动会聚集到奥林匹亚来的人，才会有我们这些见机行事的人啊。”
“不说别的，您闻着香吧？又松又软，就连您这年纪的牙齿也肯定受得住。我家就在这附近，只有我这里才有还热乎的点心哦！”
赫斯提亚想起自己老婆婆的形象，矜持地：
“嗯，给我们尝一点。”
摊主爽快地比了一个数字。
赫斯提亚和阿尔忒弥斯同步地感到疑惑。
当然是在人间待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赫斯提亚先反应过来。
她有点兴奋地向同伴悄声炫耀自己的人类知识：
“这是交易！阿尔忒弥斯，这就是人类的交易哦，因为人类有很多才诞生的！”
“……啊，但是我们没有钱。”
阿尔忒弥斯不置可否地抬了抬尖俏的下巴：
“让他献给你。”
“不行。”
在大街上宣布自己的身份是神，就是为了得到点心？这也太羞耻了！
“给他神迹。”
“嗯……”赫斯提亚略做思考，她其实更想通过交换物品的方式得到点心，但是人人都是拿钱买的，就他们以物易物也让她讨厌。
社恐的世界真是悲哀。
就在她思考之时，一个小小的人影跑过来，叫道：“哥哥!”
她认出来是那个神殿前见过的男孩，面上依旧挂着她所喜爱的愉快笑容。
摊主转过身，一手止住男孩的冲劲，用力拍了拍他的背。
“起床了？够晚的了！来帮我的忙。”
男孩凑过去，嘀嘀咕咕地说着话。
“是吗？那我也来做点什么来感谢神明吧。”
摊主揉揉男孩的脑袋，迅速地拿起赫斯提亚觊觎已久的点心，爽朗地说：
“请吧，婆婆！只要心怀对神明的感激，就能得到免费的点心。哈哈，对下一个客人我也会这么说。”
赫斯提亚接过来，软软的，热乎乎的，散发着米面的香气，很好闻。
灰色的兜帽底下，她勾了勾唇角。
她很喜欢这种做了一件小事后，就得到一个也是小小的回报的感觉。
单方面的付出和赐予都太可怕了。
她和阿尔忒弥斯拐到没什么人的地方，佝偻着脊背的“老妇”才伸出一双违和感极重的嫩白的小手，将点心递了一个给阿尔忒弥斯。
“阿尔，一起吃吧。”
那双隐在阴影中的枯黄双眼，闪烁着雀跃的光辉。
来了来了！一起吃点心的朋友行为！
阿尔忒弥斯虽傲气，但那骄傲是写在他的名字上，而不是和神位相连。
他从善如流地接过凡人所制的点心，平平无奇，胜在热乎。
他和赫斯提亚对视一眼，一起张嘴尝了一口。
“……很新奇的味道。”
他低声说。
“和你一起时，刚才的叫作交易的事。也很新奇。”
他和弟弟生下来，就拥有着强大的力量。
母亲勒托告诉他们，他们会登上奥林匹斯山，成为神明。
他们的目光总是自信张扬，在地上时看着山顶，到了山顶又看向更高更远的地方。
他很少低下头。
但是……像这样的感受。
又小又轻，但很温暖。那温暖也不十分多，却足以化开一小片积雪，落到他的心头。
“我觉得，”赫斯提亚说，“还不够甜。”
-
正午时分。
白色的奥林匹亚城，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白石铺就的场地上，一个青铜肤色的运动员，把另一个狠狠掼在了地上。
衣着华丽的裁判走进场地，看了看两个运动员胜负的情形，对广场内的群众大喊道：
“胜者的名字是多利亚！为多利亚欢呼！”
运动场犹如一个巨大的火炬，人们的欢呼如同一束冲天的火焰，燃烧起来。
整个奥林匹亚，此时都在为比赛的胜利者庆贺。
欢呼雷动后，人们陆续冷静下来，一些认识多利亚的人零零散散地为胜者贺喜时，裁判低头拍了拍依旧倒在地上的败者。
“喂，起来吧，你表现得也很精彩。”
但倒地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场中彻底安静下来，人们望向裁判。
裁判蹲下身，检查片刻，然后大喊：
“多利亚，他死了！你杀了他。”
意气风发的多利亚头也不回，双手叉腰，回答道：
“哦，那可不关我的事。我可没使用致命的技巧，是他太脆弱了，而我又太强大。我可是多利亚，谁给他的勇气挑战我？”
这是角斗比赛，理论上是不允许杀人的。但在比赛中失手杀人，也不会被惩罚。
人群中响起稀稀拉拉的嘘声。
远处混在围观群众里的赫斯提亚，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皱了皱眉。
古老的女神有她自己的地位和立场。她必须比奥林匹斯山上的神明们都更像神。
当年大洪水时，她也只是这样，皱了皱眉。
但这不妨碍她不爽。
她要让这家伙获授荣誉时圣火熄灭。哼！
赫斯提亚自认还是有点了解阿尔忒弥斯的，怕他不悦，就悄悄抓了抓他的手。
比她想象的更冷漠的阿尔忒弥斯，整个僵住。
“他虽然输了，整场比赛的胜负还未分明。”
有人高声道，人群分开，一个青年人走了出来，来到多利亚面前。
人们议论着，看着他在角斗场中站定。
“哦，我知道了，你是这小子的朋友还是亲人？想报仇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多利亚不屑地说道。
“不，我是一个强者。”
青年人还没有得胜，却比多利亚笑得更加意气风发。他样貌清秀，身材也瘦弱，但他脸上的自信使他看起来无比挺拔。
“这是运动会，我们来比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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