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往事（五）之干妈

　　刚好第三天下午，双妙庵来了一男一女，对门房的师太说：“师父，我们来找一个叫净心的师太，请您帮个忙。”

　　门房师太一听，大惊叫道：“师父算得真准。”三天前，清心师太对她说：“这三日之内，如有找净心的施主，速速通报。”

　　“施主，你们稍等，我马上通报。”

　　清心师太闻报，亲自迎到门口，请客人到偏殿客房。双方问候过后，清心师太叫一心去叫净心过来。

　　净心听了师父的话后，一直在房里等待消息，看看都已经第三天下午了还没有来人，心里想着是不是师父算错了？抑或是老家人没有收到信？正焦急间，一心师姐推门进来，说：“师父叫你到客房去。”

　　“有事？”净心心头突突地问。

　　“有人来找你，快去吧。”

　　净心反而一下子心乱了起来，来找她的是谁呢？她是否认识呢？他们来是否接她回老家呢？还是仅仅只是来看她？她一时呆若木鸡。

　　在师姐的一再催促下，惴惴不安地跟着师姐过来。

　　“老弯！”曾守德看着净心进来，不由得脱口而出。虽然女大十八变，可在净心的脸上依然看到儿时的老弯。

　　净心一听，仔细一看，果然是守德哥，眼泪夺眶而出，哽咽地叫道：“守德哥。”念了整整十三年，想了整整十三年，盼了整整十三年，终于等来了亲人，心里总有千言万语，竟一时凝噎，任凭眼泪簌簌流下。

　　清心师太抹了抹眼睛说：“你们兄妹聊吧，我们先退下。”

　　曾守德指着旁边的女人说：“这是我小妹，你们离开时，她还没出生，快叫姐。”

　　“姐。”曾彩凤叫道。

　　净心稳定情绪，静下心来，招呼大家坐下：“来，别老站着，我们坐下聊。”

　　“你怎么会在这里呢？”曾守德忍不住问。

　　“说来话长……”净心将往事叙述了一遍。

　　曾守德听后心酸地说：“想不到你们命苦如此，我父亲临终前还要我去‘下三府’找你们呢？”

　　“怎么，叔叔过世了？”净心吃惊地问。

　　“我父亲是活活饿死的，一想起他，我就心疼。”曾守德摇摇头，叹口气说：“要不是你碰到曾小眼，也许我们永无相见之日，我们收到你的来信后，我母亲催我立刻过来找你，接你回家去，终算老天有眼，让我们找到你。”

　　听到曾守德和彩凤都成家了，净心打趣地说：“你们这么年轻就娶妻嫁人了。”

　　“这有什么？不是说十三娘，十四爹，三十六岁做爷娘嘛。”彩凤红着脸说。

　　“金凤，师父说了，你兄妹来一趟不容易，在这里好好将息几天，然后回去。”一心过来说。

　　“金凤？谁是金凤？”大家一齐问。

　　“金凤是净心的俗家名字，师父说了，今天起你就还俗了，所以应该称俗家名字了。”一心说。

　　听一心这么一说，净心想起母亲临走前曾嘱咐她，她的名字叫曾金凤。

　　师姐妹们得知净心找到亲人后，纷纷祝贺她，并轮流做东，宴请他们，一连请了三四天，终于要走了，大家送到门口。

　　“师父，我走了，您还有什么吩咐？”曾金凤恋恋不舍地说。

　　“我们师徒一场，我送你一句话：尘缘浮宿命，悟道本无迟。切记，切记，你走吧。”清心师太说完转身就走。

　　金凤跪下，向师父拜了三拜，众师姐妹一直送到双妙村，依依惜别。

　　“守德哥，我还想去干妈家告辞，我们一同去。”曾金凤说。

　　“你还有干妈？”守德和彩凤异口同声地问。

　　“我们一边走，一边告诉你们。”

　　金凤的干妈住在溪上村，离双妙庵有二十里路，干妈本来有一个儿子，在国民党军队里当团长，解放后，有人说他去台湾了，也有人说他战死了，反正没有什么音讯，干妈从此以后一心向善，经常去双妙庵焚香诵经，是庵里的固定施主，一来二往，她同庵里的师太都熟悉了，看到净心后，喜欢得不得了，要认她做干女儿，当时净心只有七、八来岁，得到清心师太默许后，两人母女相称，干妈时常到庵里来看望她，送衣送东西，情同母女，使净心那忧伤的心灵得到极大安慰。

　　溪上村在双妙村东南方向，是一个大村，有三千多人口，地处平原，物产丰富，是县里富有的村庄之一，三年困难时期，全县都有人饿死，唯独溪上村没有发生饿死人事件。金凤来到溪上村时，农忙时节已过，生产队、自家的粮食都已收藏入库，也许老天垂爱，大灾后连年丰收，人们摆脱了困境。干妈家在村东面，十来间两层平房，独自一进四合院落，正房位于中间，厨房杂货间在正房的左右两面，金凤以前来过几次。

　　“干妈，干爸，您们在吗？”金凤一进院门就喊。

　　“啊哟，我们的女儿来了，快进来，”干妈从房里出来，对着杂货间喊老伴，一看到金凤身旁两人，干妈惊问：“这二位是？”

　　“干妈，这是我的堂哥和堂妹。”金凤介绍着。

　　“你找到家里人了？好，好，老天爷显灵，你们快请进。”干妈热情接待着。金凤的干妈五十岁左右，穿着干净得体，中等身材，体态微胖，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家里比较殷实的农妇，干爸高而瘦，笑逐颜开，不善于说活，曾守德看着心想，从言谈中可以看出他们与金凤的关系不错。干妈、干爸请大家坐下喝茶，一边忙着张罗饭菜。

　　坐了一会儿，金凤带着他们去村里转转。一条河流将村子分成南北两个自然村，整个村子象一个圆形八卦阵，村子周围是一些丘陵，河流弯曲如分界线，村子是河流冲积而成的，河两边种着一排排溪椤树，起防水固沙作用，因河面宽敞，堤坝也不高，站在桥面上目测，只有一来米左右。田野上已经空空如也，如果在稻黄麦熟季节，一眼望去，何等壮观。

　　中饭后，干妈一定要大家留下，好好住上几天，让她们母女俩好好聊聊。曾守德不好驳了两老的盛情，答应住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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