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父女团聚 兄妹关系
娄灵跟着霄嫣来到了城中宫殿，周围笼罩的陌生阴沉令她惶恐不安，她坐在床沿寸步不敢离开娄子傅，她生怕一个眨眼间父亲又会把她丢下、进城的士兵又开始胡乱杀人。
“爹，还疼吗？”
“爹不疼，有灵儿在爹就不疼。”
娄子傅腹部裹着纱布，他忍着稍动一下就牵起的疼痛，勉强对娄灵挤出来一抹温柔慈爱的笑。
“可是灵儿怕，外边有好多坏人，刚才灵儿藏在家中的米瓮里，时间一长，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多亏那个姐姐救了我，不然爹就再也见不到灵儿了。”
“不许胡说。既然是那姐姐救了你，她就是咱们家的恩人，灵儿说滴水之恩应该怎么样？”
娄子傅循循善诱试图转移娄灵的注意力，好让她不再回忆起刚才所发之事，漆黑的瓮里没被吓出什么毛病，已是谢天谢地。
“这个灵儿知道，当……当……当涌泉相报！爹我说的对吗？”
娄灵高兴的手舞足蹈，用小手不停地拍打娄子傅的手背。
“我女儿这么聪慧，说的当然对。”
娄子傅眼眸暗垂。毕竟是个孩子，天真无邪不谙世事，作为她的父亲、她头顶的一片天，就当下这乱世时局，他该怎样做，才能让她安然的长大？
“爹，你什么时候才能好，灵儿想让你教我读更多的书、识更多的字，我要像爹你一样什么都知晓精通，这样就可以在坏人面前保护爹了！”
娄灵的双眸不再纯粹，而是掺杂了许多透亮，那是小孩子懂事明理，开始记事的象征。
“要想不被别人欺负，光靠读书是没有用的。”
霄嫣跨入室内，恰巧听到了娄灵的儿戏之言，胡安断臂的消息她已经知晓，莫不说刺杀父亲与娄子傅的人皆蒙着面，即使没有蒙面，杀了敌国不愿投降的将领，按照军法也罪不至此，万俟淳杀鸡儆猴的要了胡安的一只胳膊，看来是铁了心要带她去万俟了，要是带着这对父女在身边照应，那么这个孩子就必须快速成长起来，身体的成长控制不了，但心性是必须要培养的。
“阿姐。”
娄灵惊喜地跟进来的霄嫣打招呼，躺在病床上的娄子傅也恭敬地朝霄嫣点了点头。
“我与你爹是兄妹，灵儿说该叫我什么？”
霄嫣这话虽是说给娄灵听，但眼睛却是注视着娄子傅，给他暗示她与他往后的关系。
“叫……叫姑姑！姑姑！”
娄灵欢喜地大叫着。她只想着多了一个疼爱自己的人，哪管不久前霄嫣在救她的时候还自称是阿姐。
霄嫣：“灵儿乖！想要保护你爹还有你自己，以后就得听姑姑的话。”
娄子傅一听，瞬间就变得激动起来，“姑娘，有什么事吩咐小人去办就行，上刀山下油锅小人绝不皱眉，灵儿她……还只是个孩子。”
爱女心切令娄子傅牵动了伤口，但他只能默默隐忍着，他读得懂霄嫣眼里的痛恨和不甘，可若是要把他的女儿也卷进来，那他就要好好考虑考虑……这去万俟的漫漫长路，到底是该走，还是不该走。
“你能护得了她这一时，你能护得了她一世么？若将来有一天你我都深陷泥淖无法自拔，那时候她孤身一人又当如何？入宫门可不比入家门！”
见娄子傅迂腐，霄嫣无语又无奈，这就是爹许给她日后能相互帮扶的人？还是先教会他怎么不感情用事吧。
“爹，我愿意跟着姑姑。”
娄灵感觉得到他们之间谈话的不愉快，也似懂非懂他们的话中之意，但多一个人教授总是好的，多一点力量保护父亲总是对的。于是她跳下床，来到霄嫣身边牵起了她的手。
霄嫣低头刮了刮个头还不及自己腰身的娄灵的鼻尖，这个女儿，可比她的父亲要明事理的多。
万俟淳进来看见的就是浑身散发着母爱，恬静清淡，身暖如水的霄嫣，只是她在发现他进来后，就变得面无表情起来，大概还在恼怒他的食言。
“不必拘泥。”见霄嫣要行礼，万俟淳淡淡开口。
四字过后，室中一时静谧无声。
最后还是霄嫣先打破了沉寂。
“将军，我想让家父早日入土为安……”
“此事容易，明日先让阴阳师看个风水。”
连头三都不等就要匆匆下葬，看来她是心意已决，还是那身白衣，还是那朵白花，在回永城之前，就让她先穿着戴着吧。
“谢将军。”
霄嫣弯腰屈身行了个宫廷礼，动作自然不僵硬，是感谢，亦是臣服。
“夜深了，去休息吧，娄子傅我会派人照料。”
“民女告退。”
霄嫣转身正要走，裙角却是被娄灵死死拽住。她一低头便撞见了娄灵慌乱害怕的眼神，她知道娄灵是在害怕阴鸷冷漠的万俟淳。
“灵儿若是想和你爹在一起，便乖乖待在这里；若是想和姑姑在一起，那便随姑姑走。”霄嫣摸了摸娄灵的头，说话的声音很轻柔。
娄灵看看床上重伤的娄子傅，再看看救过自己的霄嫣，一时难以抉择。
见娄灵恍然难断，霄嫣便暗里续着万俟淳进来之前，她与娄子傅的谈话，“娄大哥，你看……”
倘若娄子傅让娄灵留下，就是不同意将娄灵交给她养，那她便与他分道扬镳，独自去闯万俟淳；倘若他让娄灵跟她走，便是同意将娄灵交给她管教，那便皆大欢喜。
娄子傅暗自思量：霄嫣虽是身怀本领，但也毕竟是个姑娘家，况且他也不想辜负霄将军生前的嘱托，还有这祁阳……也怕是再待不下去了。
“姑娘要是不嫌灵儿麻烦，那就叨扰了，我有伤在身，实在无暇顾及她。”
“无妨。”霄嫣又朝万俟淳曲了曲身子，这才牵着娄灵离开。
霄嫣走后万俟淳也讪讪离开，至此以前他从来不知道被人介意、被人不待见是什么感觉，今晚，他算是体会到了。很憋屈。
自此，谁都没再提过霄卫的死和屠城的事，因为想安稳，便不能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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