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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造反(8)


怀崇济被他说得面带尴尬,屁股在椅子上动了动,看着坐立难安的样子。

        谢钧不是清高的文官,他是个谋士,好的谋士得会揣测主公的心意,想之所想,急之所急,可饶是跟了怀崇济七年之久,谢钧这会儿也摸不清怀崇济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他知道李敏跟怀崇济的关系不怎么样,甚至怀靖和怀崇济的父子之情也只是淡淡,但是这种状况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何况真论起来,李敏是个十分优秀的主母,出身名门,见识亦奇,不似那等深宅大院里浅薄的女子。怀靖作为嫡子,聪颖俊秀,谦逊守礼,身上没有一点名门公子的高矜骄纵之气,可以说,是所有人都会喜欢的那种少主。

        说句心里话,比起怀崇济,谢钧甚至觉得这是歹竹里出了好笋。

        不过想到怀家的老老少少,或许怀崇济才是好竹里出的歹笋。

        所以这一次,怀崇济又是折腾什么呢,谢廉贞属实有点搞不懂了。

        他道:“靖公子乃是嫡出,自幼深受怀老将军喜爱,且处事无错,将军何故疏远,难不成是有小人作祟,故意离间父子情感。”

        怀崇济摆手:“不曾。”

        怀崇济叹了口气,觑了一眼谢钧的神色,故作伤怀道:“我一见靖儿就想起我父与大兄,难免感到伤悲,故而不喜亲近。”

        谢钧懂了,怕是除了他大兄怀崇治,还想起了他大舅兄李致是吧!

        谢钧懂了,谢钧也麻了。

        问:主公因为大兄与舅兄太过优秀深感自卑,从而对与两个兄长相像的嫡子不喜该怎么办?!

        谢钧只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对着怀崇济的试探一顿苦口婆心:“将军至诚至孝,怀老将军和怀大将军若是泉下有知,定也会感念将军一片真心。我瞧四公子的风采气度,与其说像怀老将军和怀大将军,不如说更像您将军你,想必日后定能成长为像将军一样的伟岸人物。”

        怀崇济被吹得有些开心,但想起儿子还是皱着眉道:“但我瞧靖儿与我不甚亲近啊。”

        这真是有够倒打一耙的,明明先前自己才说了不喜怀靖,现在转过头来又怪怀靖不亲近他。

        谢钧只当自己不记得前事,笑道:“将军迷障了,四公子是您亲子,父子之间哪里会有隔阂,许是将军威势太过,四公子敬畏因而不敢亲近。只是将军切不可再做似这等轻嫡重幼之行,不然叫旁人误会,也叫亲近的人误会,那才是对将军有害啊。”

        怀崇济不以为然,他对怀靖没多少感情,甚至对怀翊也没有,如果不是因为想要故意气李敏,甚至都想不起怀翊来。只是这招看来不太好使,还没等李敏反应,自己这边的人先来劝谏了。怀崇济哪有时间同儿子搞什么父子情深,有这功夫,他早和外面的美人们快活了。但想到谢钧毕竟是他倚重的谋士,怀崇济还是忍着烦躁点点头表示听进去了,不会再做这种心血来潮之举。

        谢钧何等精干的人物,对怀崇济流于表面的敷衍岂能察觉不到,他微微皱起眉头但很快又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起身向怀崇济告退。

        走出屋子时,谢钧仍觉难以安心,他叫来一个常跟着怀崇济出门的小厮,向他询问道:“这几日,将军都爱去什么地方。”

        小厮知道谢钧是怀崇济的头号谋士,身份地位极不一般,不敢隐瞒,小声道:“老爷近日爱去芷兰苑。”

        谢钧挥退了小厮,轻声道:“芷兰苑。”

        他知道怀崇济本事平庸,极好美色,这对任何上位者来说都是缺点,但这缺点也只是无伤大雅的小缺点,平庸而非残暴,意味着做不出祸国殃民的事;好美色,但这只与他的后宅妻妾有关,和旁人其实干系不大。而且怀崇济作为主公有一个很好的优点,能听得进去别人的劝,就算碰到讲得不喜欢的,也不会把你如何,所以,在这样一个主公身边做事其实是件挺容易的事情。

        谢钧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一腔热血的人,满心地想着怎么为大周施展自己的一身绝学,可他有这个意愿,并不代表大周朝也有,刚踏上仕途一年,朝廷上的党派之争、官员之间的贪腐、帝王的昏聩就把这个年轻人这股子肝脑涂地的心气儿给灭了。

        谢钧受不了顶头上司的奸诈贪婪,狠狠地将人给得罪了,后来还是同乡尽了力将他从牢狱里给捞了出来。

        官是不能做了,只能回乡。可谢家并不富裕,他上有老父老母,下有幼弟幼妹,谢钧最后辗转来到怀崇济身边。

        经过几年的打磨,理想主义者最终变成现实主义者。

        谢钧尽心地辅佐怀崇济,让这个初初接手节度使权柄的二世祖由惶恐变得踏实,他一步步看云州平稳地由前任节度使过渡到现任节度使手中。

        一切都看起来很顺利,很平静,可谢钧知道平静之下亦是危机重重,稍有不察,这几年的安稳就要烟消云散了。就譬如怀靖落水之事,譬如近日怀崇济的心血来潮。他相信,这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关联。

        谢钧现在没那么大的抱负来忧国忧民,他只要看到云州这片土地上的子民安居乐业就心满意足了,就觉得没有辜负他这么多年的苦读。

        所以他绝对不容许有人在暗中破坏!

        谢钧正想着该从何处入手将背后之人挖出来,迎面便撞见部曲副统领薛延带着人在巡逻。

        谢钧眼睛眨了眨,笑着打了个招呼:“薛统领。”

        薛延也道:“谢先生。”

        谢钧不经意道:“薛统领,怎么今日是你带队,对了,说起来,好像许久未见丁统领了。”

        薛延向来沉默寡言,从他脸上很少能看到明显的情绪,他回道:“丁统领家里有事,所以告了假回去了。”

        谢钧道:“我记得丁统领和薛统领都是睢阳人,睢阳离云州可不近。说起来,夫人的老家好像也在睢阳。”

        薛延看了他一眼,接着坦然道:“丁统领和我原本便是李家的家将,是夫人嫁过来时的陪同的侍卫。”

        他又道:“谢先生,在下还有事务在身,若无要事,在下就继续巡逻了。”

        “是谢某打扰了,薛统领请便。”

        告别薛延,谢钧笑了笑,他回味了一下刚才薛延看过来的那个眼神,一时觉得很有意思。那眼神非常直白地表示出自己的不解,好像在说如此明显之事何必拐弯抹角地问。

        可就是这么明显的事,若不是他今日想起来也就忘了,这个府上,还有几个人记得,丁原和薛延其实都是夫人的人呢。或者也可以这么说,夫人的亲信在这个府上还有多少呢。

        其实,当家主母有自己的亲信,这在大户人家并非是件需要忌讳的事。有条件的人家,在嫁女之时,多多少少都会给女儿陪上许多人手。谢钧大可不必如此敏感。

        可又由不得他不敏感,谁叫这夫妻两个关系实在不好呢,谁叫怀崇济是他的主公呢。谢钧进一步想,或许只看在怀府上,李敏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怀崇济其实早被架空了。

        看最近这几日怀崇济的折腾,李敏作为主母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大概今日的劝诫也在人家的意料之中吧。摊上这么个夫人,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谢钧一时有些头痛,或许主公太过平庸也不是什么好事。

        谢钧摇摇头,觉得自己还是专注将幕后之人,其余事情就留给怀崇济叫他自己个儿糊涂着吧。

        谢钧还未走出怀府,刚行至九曲回廊上,廊外便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春天的雨有时就是来得这样急,不一会儿,便只听穿林打叶声。

        谢钧并未带伞,正犹豫是否要冒雨回去,便听见身后有人开口唤他。

        谢钧回过头去,来人他认得,正是怀崇济嫡子怀靖身边的小厮夏松。

        夏松行了一揖,笑道:“谢先生,雨势凶猛,不若来我家郎君处喝杯热茶吧。”

        谢钧微感意外,但仍是道:“那就多谢四公子了。”

        峥嵘正坐在临湖的亭中,见谢钧来了,起身相迎,请谢钧坐下说话。

        亭子两面遮着屏风,内里烧着两个碳炉,是以谢钧踏入亭中时并不觉得寒凉。

        石凳上铺着布缝的坐垫,石桌上是同花纹的桌布。谢钧视线这么四下一扫,布都是寻常的麻布,一看就是缝衣用的边角料,各种颜色花纹的布条被人很好地组合起来,瞧着也十分漂亮。屏风上画着花枝翠鸟,他瞧见右下角的落款,小篆的四个字:云州怀四。桌上摆着一个青釉茶壶,两碟小点心还冒着热气,是云州这边的特产糕点,材料简单,制作方便,寻常百姓家也都爱做。扫了这么一圈,物件都很朴素实用,唯独亭子中烧着两个碳炉久不见烟气冒出,许是这无烟碳价格贵些。

        才这么想着,又听请他坐下的人道:“病了许久,在屋里属实闷得慌,出来听听雨声,也觉得胸口松快许多。”

        很好,这也有缘由了,人家也并非有意折腾。

        谢钧瞧着和怀崇济那里完全是两种风格的装饰,一时觉得有点意思,他再看面前清正雅直的少年人,不由自主地便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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