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临近深夜，河面上停留着大小游舫，映地江面灯火辉煌。
江颂香带着沈霏玉踩着梯子上了船。
江颂香一上船，豪气地包下整个游舫，甩出去了整五百两银子，喜的老鸨母脸笑开了花。
她们花楼不大，一年半载都遇不到一个豪客，多数扣扣搜搜，还要和人拼船上来，游舫一个月都挣不到五百两白银。
老鸨：“不管今晚江公子要做什么，我们都奉陪。”
江颂香拿了扇子装纨绔公子，脸上透出点毛头小子的急切：“那就把你船上所有姑娘都叫上来吧。”
沈霏玉自上船后就没有好脸色，听到这话脸更臭了。
老鸨露出个暧昧的笑容：“闺女们，都上来陪小公子了。”
“奴们见过公子。”
一群莺莺燕燕迈着小步前来，各有各的风情。
见到人之后，姑娘们无一例外地轻吸了一口气。
这两位公子实在好看，二人站在游舫里，姑娘们都感觉自家游舫都贵气不少。
老鸨笑呵呵的：“二位公子是我们的贵客，你们可得好好招待。”
游舫慢悠悠地往前飘着，透过纱窗，满城美景尽收眼底。
游舫内，宴席上酒香四溢，素手轻拨弦乐，吴侬软语轻吟，美人们随乐声起舞，一副纸醉金迷的盛景。
江颂香坐在最中心左拥右抱，眯着眼睛享受众人的讨好，潇洒风流。
姑娘们跳舞旋转过江颂香身边，江颂香手指勾起一个小枣丢向她们。
有一位直接用嘴叼住，随后回身对着江颂香抛去一个欲说还休的媚眼。
江颂香鼓掌：“好，漂亮。”
沈霏玉手拿捏着白玉酒杯没有动。
他视线落在江颂香享受的脸上，心中升起一丝疑惑，江颂香的目的真是过来调查花街之事的？
沈霏玉光一张脸吸引不少人，但是他表情太冷，大家都不敢靠近。
江颂香打着拍子，笑眼儿弯弯，只要能逗她开心的，她是毫不吝啬地花钱。
碰过几次壁下来，姑娘们也就明白了沈霏玉无意，往江颂香身上凑了。
也就只有一位跳舞的小姑娘没有泄气，扭着身子贴近沈霏玉。
江颂香身边几位姑娘娇笑调侃：“我们阿媃是喜欢上这位公子了。”
江颂香半开玩笑道：“我小弟性子内向，你们越逗他越害羞。”
阿媃轻轻一笑，眼睛从沈霏玉额头上的红痣一扫而过：“公子，可否要与妾身共饮一杯？”
沈霏玉拒绝了，
江颂香带头嘘出声：“你不行啊。”
阿媃也没有气馁，半跪在沈霏玉身边给人斟酒。
沈霏玉拿起酒一饮而尽。
江颂香一顿，心想这孩子怎么那么死心眼呢，特殊时期饮酒，那不得痛死？
她连忙拿起酒杯也给人挡起酒来。
酒罐子积累了一堆，江颂香开始套话。
“你们这里有什么有趣的故事吗？说的有趣的我打赏也不会少你的。”
“公子想听故事呀，我们这的事可不少。”
众人一听有钱拿，于是都说起有关于花街的各种奇闻异事。
阿媃撑着下巴，笑容深深：“我之前听过，说是花街出现了一只妖怪，总在月黑风高时引诱男人，吸男人精血。”
沈霏玉看了眼阿媃。
江颂香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仔细说说？”
阿媃笑了笑：“有好几个月了吧，近来也没有什么风闻了。”
“该我了，该我了，我前段时间好像听说过，隔壁花楼供了狐仙娘娘，那家的生意是越来越红火了。”
“要我说，我们也该供一个的，可惜供不起。”
“还有啊，还有供蛇仙娘娘的，不过那家花楼三个月前被人放了场火，就败了，据说起大火时，里面烧出了一条大蛇。”
游舫行走到最后，船上的人就只有沈霏玉清醒着。
江颂香脸色薄红，脚步虚浮，被众人搀扶上了花楼内休息。
沈霏玉也跟着进了江颂香的房间，对周围人的提议去别的房间休息置之不理。
本还想做点小动作的众人动也不敢动，干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沈霏玉扫过江颂香透红的脸。
她有时候做法很是天真，但是总能带出点意外地突破口。
沈霏玉静静等着那个“意外”出现。
到了深夜，阿媃开门进来了。
阿媃莞尔一笑，态度熟稔：“你是，沈妹妹吧。”
沈霏玉看了眼来者，态度冷漠，让人看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阿媃坐在沈霏玉的面前，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柔媚：“我是与你同一批被卖进花街的，你还记得吗，我们一起受罚时，我分了半块饼给你，最后我们俩活了下来。”
沈霏玉沉默不语。
阿媃感慨：“你被道长带走时，我正好站在街道口，经此一别，我与你的命运已大不同了，不知你在仙门的日子过的可好？”
沈霏玉蹙眉：“你找我何事。”
阿媃声音一顿：“我只是想找你来叙叙旧。”
沈霏玉看着阿媃脸上几乎要溢出来的急迫欲望，眼含讽意。
沈霏玉：“如果没有其他事，那就出去。”
阿媃见他依旧冷淡的样子，咬着嘴唇：“我知道你们是为什么来的，那花街妖怪是不是？我知道她在哪里，不过，我想借此和你做个交易。”
沈霏玉眼皮撩起：“什么交易？”
阿媃唇角一扬：“一个要求，我还没有想好，但是我不会超过你的能力范围内。”
沈霏玉：“你怎么确定，我不知道那妖怪在哪里。”
阿媃：“你们不是才进城吗？”阿媃话说出来才知不妥，眼神闪躲了一下。
沈霏玉没有在意，自顾自地说起另一个话题：“我也想做一个交易，不知道你能不能接住。”
阿媃一愣，随后打量了一眼沈霏玉。
沈霏玉这幅身子灵力充沛，着实让她嘴馋。
阿媃舔了舔唇，眼中闪过一丝红光：“你想要做什么交易？”
沈霏玉淡淡道：“我可以帮你除掉隔壁的狐妖。”
阿媃揶揄的笑容一点点消失，瞳孔中出现一圈黄纹，指甲渐渐伸长：“你，你怎么知道的？”
沈霏玉：“你这具身体，是死躯。平日也需要人的精血维持吧？”
实力低微，还不能化形的妖怪，可以附身到死尸身上，代替死尸继续活下去。
阿媃便是这样的。
阿媃被道破身体秘密，面白如纸：“道长，我吸的都是坏人的精血，从来没有碰过好人的，你饶我一命吧！”
沈霏玉：“我不在意这个。”
他并不是正派之人，相反他正觉得这些人实在太多，让他见之厌烦，还不如让妖怪多吃掉一些。
阿媃掌心冒出汗，自从隔壁狐狸精坏了蛇妖的结丹后，她确实视隔壁那只狐狸精为敌，想要除尽她。
看到沈霏玉，她甚至都想好了，哄骗这臭道士去杀那狐狸精，等狐狸精分心之际，自己杀那狐狸精，再将这道士敲骨吸髓。
但是，这个人一言就道破了她种种事情，这一下就戳乱了阿媃的计划。
阿媃明白了，他这是不杀她的意思，而是想要跟她做生意：“你，你又怎么确定你能杀掉她？”
沈霏玉竟是罕见的笑了一下，眼中带着天人悲悯，又仿佛在嘲讽她的无知。
“你想要试试吗？”
阿媃感觉到头发一痒，一似头发掉落下来，化成几片羽毛。
一把凌凌寒光的刀，不知道何时，笔直地对准她的天灵盖。
沈霏玉声音不高，还刻意压低，落在阿媃耳中，犹如阴魂索命声。
阿媃被吓的呼吸都不敢太大声音：“不，不用了，我，你想要什么，我和你交易。”
沈霏玉低声道：“我需要你之前在花神庙拿到的东西。”
阿媃呆在原地，她之前竞选花神，确实被赏赐了个东西，前些日子狐妖也来问过她了，但是她一直不知道有什么用，所以搁置在那里。
阿媃：“你要那个做什么？”
沈霏玉：“你不需要知道。”
阿媃又突然想改变主意了，那东西，看起来很有用的样子。
沈霏玉剑锋逼近阿媃。
阿媃一哆嗦：“我给，我给！”
她老老实实地给出从花神那拿来的耳坠子，她心里后悔不迭，怎么就惹上这样的瘟神了！
江颂香在半夜醒来了，这一起就睡不下去了。
她瘫在床上，还念着在花楼里听到的妖怪信息，正打算想个安全的摸鱼计划，就听到了开窗的声音。
江颂香抬起头，就看到熟悉的身影打开窗户，从窗边飞了出去。
江颂香：？
她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追过去。
她的两百亿！
夜深人静她也不敢大喊沈霏玉的名字，只得咬着牙追。
在这以前，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能不吊威亚在各个屋顶上飞来飞去。
前方那道身影似乎感觉到有人在追，停了下来。
江颂香跑出了一身汗，气喘吁吁道：“沈霏玉！半夜不睡觉你在这跑来跑去做什么！”
沈霏玉：“我查到了花街妖怪的消息。”
江颂香怒从心起：“你知道那妖怪什么情况吗？就这样去，你不怕羊入虎口，被妖怪吃的渣都不剩了？本小姐可不想在妖怪肚子里找到你！”
沈霏玉：“那妖怪受伤了。”
江颂香拉住沈霏玉的手腕：“不急于这一时，回去睡觉去。”
江颂香连拉带拽让沈霏玉回去了。
这一起江颂香就有点睡不着。
她拿起宗门令牌，开始记录第一个任务，以示自己没有偷懒。
“弟子江颂香记录任务，沈霏玉找到了花街妖怪线索，明日便去探寻花街妖怪之事。”
等她说完，转房间去看了下沈霏玉，沈霏玉的房间悄无声息，毛都没有。
这兔崽子！
江颂香差点把牙咬碎。
古早文女主头都这么铁的？
她立马循着之前的路线追上去。
黑夜茫茫，周围一片死寂。
在江颂香找了一圈无果后，忽然看到泸阳河河面上冒出一道白光。
十几只船只停泊在河岸，沉默的挤挤挨挨着。
因为是深夜，很少人清醒着。
看到那抹白光，很多人也都以为是幻觉。
江颂香直觉这指定与沈霏玉有关。
江颂香朝离白光最近的船上飞了过去。
甲板上的人都东倒西歪的，陷入了沉睡。
船舱里传来细微的击打声音。
江颂香火速朝着声源走去，在第二层船舱里看到了沈霏玉。
沈霏玉注意到动静抬起脸，苍白脸上沾了几点猩红鲜血。
在两人中间，是一位五指长着尖爪，身后长了三条尾巴的女人。
见到江颂香，狐妖二话不说向着她冲了过去。
那妖怪速度极快，江颂香腰身一软，侧腰躲过狐妖攻击，拔出了剑格挡过去。
沈霏玉提剑杀去！
狐妖反应过来二人是同党，眼睛恨恨地盯着：“我与你二人无冤无仇，缘何害我？！”
江颂香：“你吸人血时，可有想过听听他们的求饶？”
狐妖脸色一变：“你！”
江颂香没有给狐妖恢复的机会，抬手握剑，对着狐妖刺过去。
狐妖见状不妙，立马化作一阵风向门口奔逃。
江颂香抬手拦住狐妖。
狐妖立马化作美貌女子：“我我答应道长”她话还没说完，沈霏玉利落地刺进了狐妖心脏。
狐妖身体一僵，垂下了脑袋。
沈霏玉拽掉了狐妖脖子上的吊坠，上面坠着两个戒指。
谁料死绝的狐妖忽的暴起，对着沈霏玉的脖子挠出三道血痕，这才不甘心地吐出一口血，彻底咽气。
江颂香原本想问沈霏玉捡破烂做什么，结果就看到了这一幕。
江颂香扯离了沈霏玉：“喂！睡着了？”
沈霏玉血滴在地上，很快滴满了整个地板。
江颂香骂骂咧咧地拿出了丹药，又气又急之下倒了不少上好丹药：“你傻啊！你不会躲吗？你两条腿长着是当装饰的？”
沈霏玉沉默地擦擦血，没有把脸上那深可见骨的爪痕当回事，乌黑的眼珠看着江颂香。
他不明白，受伤的是他，为何江颂香会这么气愤。
气急的江颂香脸上泛着桃花色，表情明艳动人。
沈霏玉瞳孔里倒映着江颂香的脸，他把呼吸放的很慢。
这是在关心自己？
脸上的伤口渐渐发热，刺痛感蔓延到了半个身子，沈霏玉微微皱起眉。
江颂香把丹药递给沈霏玉：“吃了。”
她气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霏玉塞进了嘴里，丹药效果很好，瞬间就止住了血，伤口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走出一半路的江颂香冷静下来，她也不该怪沈霏玉。
古早虐文里的女主就是这么又傻又白，但有了想做的事情，她们都一定是要去做的，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那种。
江颂香叹气，算了，只要人活着不影响她的两百亿就行。
她回头，沈霏玉在她身后看着她，瞧着颇有点可怜，像是被抛弃的小猫。
江颂香丢了一只手帕给他：“擦擦吧，脏死了。”
手帕上花香掩住沈霏玉鼻子里的血腥味。
沈霏玉抓紧手上的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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