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顾青追心下生疑，画像时着重观察了一番妾室的脸庞。
居然真的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压下心底的惊讶，先把手上的画画完。
看着她的动作，林砚墨也觉察出不对。
不过他没有深想，只站到顾青追的身侧将她牢牢护住。
有了上一次试水，这一次的画像要快得多，不一会顾青追和沈公子便将两幅画再次呈给王老爷。
王老爷很是高兴，吩咐管家将那两颗夜明珠取了出来。
即使在白天，夜明珠也隐隐散发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那两颗珠子足足有拳头大小，内部毫无裂缝黑斑，是珍品中的珍品。
顾青追收下后犹豫片刻，不知道该不该向王老爷透露这事。
不成想王老爷越看两张画像越喜欢，生出了将两人留在府上的念头。
“天色也晚了，不如三位留宿一晚？”王老爷虽然狂妄，但也是个眼光毒辣的人，自然看得出顾青追和沈公子是匆匆赶到这座县城，并无下榻之所。
顾青追本想拒绝，但转念想到小妾的处处不对劲，还是决定暂留一晚。
沈公子见顾青追留下，心里还在想着向她讨教一二，忙道：“那在下也却之不恭。”
林砚墨还是一贯的沉默，站在顾青追身边一言不发。
王老爷这才像刚看见他一样，上下打量了一眼，心下有些吃惊。
这人虽然看起来消瘦，穿着的也是跟顾青追一样是打满了补丁的粗麻布衣服，但周身的气度和样貌都不像是普通人。
他的目光过于炽热，惹得林砚墨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
犹豫片刻，王老爷抱着柔儿慢慢走下来：“三位若是不嫌弃，容逼人帮诸位接风洗尘如何？”
他一转高傲的态度，变得有些谨慎起来。
不愧是混到这个地位的富商，顾青追暗暗咋舌，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她还真学不来。
说是接风洗尘，王老爷还特意让下人收拾出三间上好的客房供三人使用。
顾青追走进房间，第一时间震惊的不是王家财大气粗到连客房都如此奢靡，而是屏风内那满满一大浴盆的热水。
要知道，自从她穿到这里来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这么多的热水！
在军营的那几天有勤务送热水，但只够擦身体。后来回村里碰上大水，躲在山洞里更是没什么条件好好洗澡。好不容易待大水退去，干净的水源供着吃喝都来不及，别提用来弄这些。
若不是凭着一腔热血，顾青追早就受不了了。
侍女恭敬地低下头：“小姐，您是否需要奴婢在一旁侍候？”
顾青追摆着手：“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你先下去吧。”
她还做不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让人伺候自己。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侍女走进来送上一套织金纱制的褶裙，另配了一套简约又不失别致的珠簪发饰。
“小姐，这是夫人为您准备的。”侍女跪在地上，用手将服饰高高托起，一双眼睛不敢抬起。
顾青追打量了一下这套对她而言有些奢侈的服饰，意有所指地问道：“怎么是夫人让你准备？”
方才领她进来的侍女分明不是这位，况且她是王老爷的客人，此前也未见过这位妇人，怎么也不会轮到她的侍女来。
那侍女也没想到顾青追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脑海中回想着自家夫人的嘱咐，迅速恭敬道：“小姐果然是高人，既然您已经猜到那奴婢也不好再隐瞒。”
“我家夫人想拜托小姐一件事。”侍女道：“事成之后夫人定有重谢。”
虽然不知道这位夫人为何找上自己，但顾青追现在最重要的显然不是跟她讨论这些。
“额，你可以先让我起来吗？”顾青追有些尴尬。
虽然说侍女一直低着头，但这么大个人在这里，顾青追怎么都不自在。
那侍女在王夫人身边见多了各种场面，闻弦歌而知雅意，将托盘上的服饰放下后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顾青追松口气，忙站起来将身上擦干净。
这衣服穿起来手忙脚乱，顾青追磨蹭了好半天才研究明白。
她清着嗓子：“你进来吧。”
侍女推开门再次走进来行礼：“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我们夫人娘家虽说没有老爷家大业大，但也是这边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夫人她不会亏待你的。”侍女生怕顾青追不相信，连珠炮轰将王夫人家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顾青追听得脑仁疼，伸出手示意她停一下：“你先说说夫人想让我帮忙干什么？”
侍女低下头：“还不是那小妾，得了老爷两天宠爱就飞到天上去了，谁都不放在眼里。”
顾青追疑惑：“这种后宅之事…夫人怎么会想到初来府上的我？”
何止是初来乍到，她顾青追明天就走人，才不想掺和到这种争宠的把戏上。
不成想侍女摇摇头：“若只是如此，夫人也不回求到您身上。”
她还想说些什么，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侍女和顾青追同时一惊。
顾青追：“谁？”
房外那人沉默了一瞬，似乎是察觉到屋内有两个人。
见迟迟没人回答，顾青追满脑袋疑惑：“外面是谁？”
“我。”林砚墨答。
他一贯言简意赅，顾青追扶额，道：“你进来吧。”
她单知道林砚墨有些依赖自己，但不知道已经发展到连离开片刻都忍不住的地步。
赵武说这是因为林砚墨昏迷前最后一眼见到的是自己，难道说这就是雏鸟效应？
林砚墨慢慢走进来，顾青追看着他眼睛一亮。
要不怎么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好好打扮起来，林砚墨那张帅气的脸更添几分精致。
加上他因为受伤而分外消瘦的身形，看上去挺拔而脆弱。
林砚墨一身月白色的暗纹锦袍，已经完全不像是什么贫苦人家，倒像是来游戏人家的富家公子。
但只要留意片刻，便能知道他与闲散公子的不同。
侍女见到林砚墨有些紧张，顾青追安慰似地开口：“别怕，他是我信得过的。”
“你继续。”顾青追坐下来，林砚墨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
侍女看了一眼林砚墨，还是有些慌张，但总算没有方才那么谨慎：“前几日，就是那妾室刚被老爷抬进来的时候，夫人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吞着口水，顾青追发觉这侍女对柔儿的敌视下居然还藏着一点害怕。
“过了几天，不知道是哪一日的晚上，我替夫人叫她去祠堂，却在她的房外看到了人皮一样的东西。”侍女越来越害怕，“我回禀夫人，她也觉得不对劲。”
侍女颤抖着：“我也不知道夫人为何要找您帮忙，我觉得她就是个妖怪！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
听到这里，顾青追打断她的话：“夫人为何要找我？”
“您和另一位公子为柔姨娘画像的时候，夫人带着我在门外悄悄看过。”侍女才想起顾青追方才问过不止一遍这个问题，“她说您看出了什么，让我来找您。”
她有些不解，顾青追再怎么有本事那也只是个画师，还能做这捉妖的活？
顾青追想到自己画像时猜测到的地方在心底嘀咕：难道我那时候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正巧王老爷派人来叫他们，说是已经准备好膳食，让顾青追和林砚墨一起去膳厅。
从山村到现在只吃了一根玉米，顾青追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正好跳起来让侍从带路。
侍女识趣地退下。
客房到膳厅有一段距离，顾青追估么着就这一段路比原主家院子还要大。周边全是王老爷从各国搜罗来的珍花异草，堆在一起甚是好看。
王府的下人们看起来经常接待客人，知道王老爷对两人比较重视后也没了狗眼看人低地态势。
见顾青追对这些花草感兴趣，那仆从笑着介绍一番，让这段路显得没那么漫长。
等两人走过去时，沈公子和王老爷早早便到了，正谈笑着等他们。
柔姨娘这会子不在，顾青追想着侍女说的话不知该不该帮夫人这个忙。
较真起来，这件事原跟她也没什么关系，王老爷的态度暧昧不清…
“姑娘？这饭菜不合胃口吗？”见她有些漫不经心，王老爷特地转过去问道。
沈公子也偏过头，将口中的东西咽下去后擦着嘴：“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顾青追摇摇头：“无碍。”她纠结片刻，还是起了话头，“您的妾室…看起来有些奇怪。”
王老爷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哈哈，姑娘是见过我那夫人了吧？她就是疑神疑鬼，柔儿哪有她说的那么吓人。”
他摇摇头，对鬼神之说非常不屑：“还妖怪呢，我看就是柔儿娇纵了些，过几天我去哄哄她，也就罢了。”
这些话充斥着对王夫人的轻视，顾青追在心底为她哀叹一声，也不知道王夫人知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丈夫对她的情绪只有一句轻飘飘的“哄哄”。
作为现代的灵魂，顾青追对这句话说得心头火起。
若说方才开口是为了给王夫人做个顺水人情，现在却真的带上了几分真情实感。
“您是不知，柔姨娘的脸可能是假的。”顾青追放下手中的筷子，轻轻扔下将王老爷和沈公子吓得不轻的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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