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脱轨
佳佳察觉出了不对劲，又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番，啪地重拍着收银桌，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她猛地从椅子上蹦起来，破口大骂道“操，你丫被谁打了，你告诉我谁打的，老娘带人帮你去废了。”
周遭一大圈等着买票的人刹那间静了下来，全都像是受到了惊吓的蛤蟆，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也鼓了起来，也不怪他们太惊讶，实在是反差太大了。
佳佳长得非常好看的，有张粉妆玉琢的巴掌脸，她又很喜欢穿着粉嫩的娃娃装，留着一头柔顺的黑长发，那个清纯乖巧样跟我住处附近的高中部女生根本没有什么分别，还有几张照片流传到了网上，评为国民初恋呢！
我站在她的面前恨不得装作不认识，掉头就要走人。佳佳从收银桌走了出来，拉着我的坐入卡座，关切的望着我追问“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沈骜又还没死，有谁敢得动你唐宝儿一根汗毛？
这话说得沈骜多宝贝我似的，我真是有苦都说不出来了。
旁边的康九九咕噜一下仰头把酒给喝下去，朝着佳佳囔囔道“沈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男人全他妈不是个东西，她是被沈骜养得骚浪贱打的。”
佳佳眼睛瞪得老大了，让我有种错觉，只要她再瞪大点，眼球就能掉下来，掉进面前的啤酒瓶里去了。过了片刻后，她才回过神不可思议地问道“不可能吧，圈子里谁不知沈骜有一根软肋，那就是……”
“呵呵！”康九九冷笑起来，又杯子里边倒酒，边说道“难不成我们来唬弄你不成？你觉得有意思吗？也不懂那个贱人有什么本事，长得也就那么一回事，就是胸大一点，也不是真假的，居然能把沈骜吃得死死的。以前我也觉得沈骜对宝儿不错，今儿宝儿被那个贱人抽了两巴掌，他连个屁都不放。”
佳佳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皱着眉地说道“那个贱人长什么样？明天你把照片发给我，我要把她查得底朝天，把她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老娘想着法子弄死她。”
“得了，你可别明目张胆地动她，现在沈骜宝贝着她呢，我们再商量商量下，有什么好法子。要是不把那个贱人教训一顿，我他妈都咽不下这口气。“
本来我没觉得有多难过，听着她们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地说个不停，心里也有了点儿感伤，想起了沈骜对我的好。
在这个酒吧里，沈骜曾因有个公子哥趁乱亲了下我的脸，他抡起酒瓶就把人家的头都给砸破了，今天他的女人却把我打得快半死。也许他对我终于丧失了耐心吧！
我想着想着心里开始烦躁起来，也往酒杯里倒酒，喝了一大口，我很少喝烈酒，刺激得我咳嗽了好几声，眼泪都要呛出来了。
佳佳从我的手里拿掉酒杯，白了我一眼说道“你又不会喝酒，学什么浪啊？你还是喝橙汁吧！你都不懂自己发起酒疯来有多可怕，又哭又闹，还搂着人又亲又抱的，缠住了人就不肯撒手。”
我听着佳佳的话，相当的不痛快，忿忿不平地反驳道“我今年25岁了，不是15岁好吗？谁又哭又闹了，谁又亲又抱了，我从来没有真正醉过，尽是你们胡说八道。”
“我的姐姐，你竟然说自己没醉过，当年沈骜24岁生日，你醉得还不轻吗？自己咕噜噜地喝了一大瓶啤酒，然后跑上去跳肚皮舞，那个骚浪贱的模样，我记忆犹新，还有你硬是缠着人家沈骜背你，还哼起猪八戒背媳妇的歌曲。要不是沈骜命令所有人把视频和照片都删除了，我真想让你看一看自己醉了是什么样子？”
沈骜24岁生日派对，那年我为什么喝醉了呢？
我拍了拍脑袋，才想起当初我和顾卿之因他的同乡学妹吵架了，他这个人太好说话，对人又太温柔了。有次做得特过分，我们正在视频，学妹打电话给他说发烧了，结果他真的去了。我吃醋发火闹分手，赌气着不联系，他也不联系我。或许是我倒追的缘故，总觉得他对自己不上心，那段时间，我特别伤心。
沈父用手里的特权把沈骜从南方调回来，正好他要过24岁生日，大家约好要为他开个生日派对，地点是在一个私人会所，消费贵得要死，喝水就跟喝黄金似的。看着他们成双成对，心里那个难受，就学着电视剧里的剧情，借酒消愁，把半瓶酒都喝下去，然后发生了什么？
佳佳说我上去跳肚皮舞，还缠着沈骜背自己，我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记忆的匣子好似被一把钥匙打来了，模糊的记忆片段逐渐清晰，拼凑成为一部完整的电影。
那天我玩闹累了，就窝在沙发当病猫，后来沈骜抱着我进了房间放在床上就要走人。我迷糊中把他当作顾卿之，缠住他的手，就是不肯撒手，红着眼委屈指责他为什么不喜欢自己，我告诉他，自己喜欢了他好久，然后狠下心冲着他的唇亲了下去。
我对顾卿之早有了歹意，但两个人谈了快三个月，仅是牵牵手，还是我主动的。这次我就怕他又拒绝我，气势猛如虎，撞得我门牙都疼了，也把他的唇给磕破了，不过终于把自己的初吻给献出去了。
我回味地舔了舔嘴巴，冲着他嘿嘿地坏笑，心满意足地转过身准备睡觉。耳边传来宠溺的打趣声“傻妞！”
他凑了过来亲了我，灵巧地探入其中，那种感觉很美妙，如同倒在了棉花糖里，又甜又软，赖着舍不得离开了。不过胃部开始不安分起来，我猛地推开他，哇地一下吐了出来，他站在旁边拍着我的后背，满脸都是无奈的笑。
我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后，整个人舒坦多了，不一会儿就在倒在床上睡着，也忘了所有的事，或许我是潜意识封闭掉这段记忆，
现在想起了所有的事，心跳得格外快，不愿承认自己犯下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可能我和沈骜的兄妹关系脱轨的源头，就是从自己主动献吻开始的。
“唐宝儿，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耳边传来康九九恼怒的叫喊声，我迟钝地回过神，佳佳不知趣忙什么了，不见了踪影，我连忙应道“嗯！”
康九九用眼神狠狠的抠了我一眼，气鼓鼓地将剩下的半瓶啤酒一仰而尽，马上就有了反应，目光呆滞起来。
她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忽然笑了，笑得特邪恶“宝儿，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和沈骜睡了那么久，你对他真的没睡出什么感情，他那身腱子肉挺能折磨人吧！张爱玲都说了，男人通向女人心是那个地方，你们都打滚了多少次？”
她神情极其严肃，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下流！”我白了她一眼，只有这两个字能准确地表达我此时对康九九的感觉。
康九九一看我有点急了，又哈哈笑了起来，一说话舌头明显打结“下流什么？我们都是已婚妇女，还用得着装什么纯洁。你今天的表现真的很牛，沈骜那张脸要都多臭，就要多臭。不过感情是最经不住赌气，也经不住考验的。我都看得出沈骜是在乎你的，那么多年的感情了。你就是太倔强了，要是你服帖点，还有什么王珂珂的份？”
康九九的话让我感到有些不舒服，拿起旁边的啤酒灌了一大口，认真地说道“我有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我再贱，也不会爱上强奸犯。”
这时候我看见佳佳又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魁梧的大汉，好似叫威哥，佳佳的保镖兼打手。
佳佳又在卡座坐下，对着我嘻嘻地笑着，也不懂遇着什么好事，难道是攀上了什么贵人？她豪爽地说道“今天我心情好就请客了，宝儿，你不是要喝酒吗？”转身对威哥吩咐道“你把我们店藏着的那瓶拉菲拿过来。”
佳佳把一瓶90年代的拉菲放在我们桌上，揉了揉我的头说道“巡查过了，我要去忙生意了。我们接了一个大单子，有帮美国大使过来，这些老外是难伺候了点，就是辛苦了我手底下的妹子，但也是肥差事，能大赚一笔了，我忙去了。”
她正和我说着话，电话就响起了，她接通电话老练地指挥道“雅婷，你让姐妹们带点润滑剂，让她们别怕，有什么好怕的，这笔买卖成了，我带你们一起去三亚度假，想玩使劲玩乐。我等会就过去了，亲自带着你们过去。”
她挂断电话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好了，改天再聊，对了。”
她走了两步，好似想起了什么事，转头对着康九九说道“你要是不想便宜那个贱货和你养得白眼狼，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是狠了点。前几天认识了个不小心染病的妹妹，长得很好看，水灵灵的。要是再下点药，男人都逃不了。”
我一听着佳佳的主意，人就跟着急了，什么鬼主意，这种事情也太缺德了吧！我赶紧催促道“你忙去吧，忙你的，你甭瞎搀和了，有我呢，我会帮忙想办法的。”
这句是发自肺腑的，实在是太狠二楼点。
“去，你能想出什么好主意，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能帮就帮呗，我真的要走了，白白了。”佳佳跟她的同事们向外走去。
康九九喝着佳佳拿来的酒，说话的语气带藏不住的藐视，“宝儿，你也不劝一劝她，让她金盆洗手，做些正经生意。这种生意迟早都会出事的，我听说了，她可不止做这种买卖，还有其他的灰色收入。这几年，她赚了不少了，还有日后你还是少和她往来，你们根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也不怕别人说你了。”
刚才谁还和佳佳侃侃而谈，如同好闺蜜的亲昵？
一直以来，康九九是瞧不上佳佳，但她又同情佳佳的身世，也痛心疾首地骂过佳佳的母亲狠心，人的感情总是那么矛盾又复杂的。
不过说句实话，我对佳佳他们这个行业有一部分女人很讨厌，化妆太浓，声音又太嗲，见识又少上不了大台面，双腿永远都合不拢，确实叫人恶心。
但佳佳是不一样的，她确实是大户人家出生的孩子，也很有文化内涵，说来也是讽刺，上次我去她住处，居然发现她的床头放着巴黎圣母院，你说看巴黎圣母院的小姐，多稀奇对不对？
康九九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转眼，半瓶就下去了。
我清楚喝醉酒的难受劲，劝道说“九九，你别再喝了。他们一个渣，一个贱，根本不值得你难过，说不定人家正乐着呢？谁管你喝得要死要活？”
“恩，恩，什么道理，我都懂的！”她含糊地答应着，一连好几声的叹息。
之后，抓着我的手“宝儿，我该怎么办啊？他要是铁了心跟我离婚，我怎么办？我爸老了，有心脏病受不了刺激，弟弟又是只懂得吃喝玩乐的二世祖，要是没有了陈昱，我该怎么办？我怎么扛得住这个家庭？”
我忽然一阵心酸，这种情况下，康九九还想挽留这段婚姻，我觉得很可悲，但身为局外人，我们总是很潇洒地说离开，但现实中有太多女人与康九九一样，选择了妥协，选择了容忍。
我拍了拍康九九的肩膀“不会的，陈昱不是那种人，他就是贪图新鲜，玩玩而已的！”
“不，我看得出他是认真的，他真的不要我了。他说无可救药地爱上蓝梦婷，他说对我只是感动，从来就没有爱过我，那他为什么要娶我？他为什么要对我好一辈子？”
康九九就把头趴在我肩膀上，忽然呜咽起来，在我肩膀上一抖一抖的，我刚要开导她几句，她开始放开喉咙大哭起来，这一哭真把我给吓坏了，赶紧连拖带拽地把康九九弄出了酒吧！
她一出门口就开始吐，吐了我一身的污秽，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竭嘶底里，像是一个迷了路措手无措的孩子。
我走上前搂住了康九九的头，一声又一声的安抚道“没事的，有我呢，还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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