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孟山之下
“奉南神君……”阿狼控制住颤抖的声音，语气带出几分怒意，“你虽强大，但这里的事也不是你能插手的！”
里面的人声线平稳，甚至带了点嘲讽，“看来你已经尝到了后果。”
阿狼不敢再前进，却也不明白奉南为何与忘尘扯上了关系，她留下剩余的人在菩提寺周围守着，自己转瞬消失，一道灰色的影子飘向南方。
半夜，都城下起雨，雨势渐大。
忘尘看着对面还坐着的人，微微叹气，“您何必如此。”
“即便是仙，也是懂情爱的。我从不后悔做出的任何决定。”
“见到她了？”
奉南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意，“见到了，但是还得等这里的事结束才能离开。”
“不准备帮忙吗？”忘尘大概已经知晓他的身份，“这世间很危险，她目前的实力远远不够。”
“我能坐在这里，已经算是抵抗天道了，在这个空间我做的只有陪伴和等待。”
忘尘不继续问，只是转头看向外面，“雨下大了。”
雨点砸在树叶和房屋上发出响声，让这个平静的夜晚变得嘈杂些，房屋一间间熄灯，黑暗之中的雨声掩盖着千里之外的器具与石块敲击的声响。
“快！快！不准偷懒！”
男子的脸上长满长毛，紫黑色的嘴唇，眼睛挤在浓密的毛发中只露出一点点眼球。
雨声与杂乱的脚步声混在一起，每一队的人负责的事项不同，搬运，建造，雕刻……只是那些人如今已经面目全非，面上生出各种不同的斑纹甚至动物的特征，这部分便是培养的妖怪。另一部分面上笼罩着深色的黑雾，只有两只眼睛发出红色或者绿色的幽光，这便是用魔气滋养的人类。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毫无意识，施令者无论说什么他们都不知疲倦的行动。
而这里就是在孟山后的山崖之下。
常年浓雾弥漫中，半腰的山洞为入口一直往内，入目的是一个大规模的练武场，妖魔混杂互相残杀，吞噬弱者成为更强大的妖魔。
那些身体并不强壮的傀儡则是建造地下宫殿的工人。
丞相递消息给军师，得到的回复是有人带他去一个地方。他便一路垂涎身旁女子的美色，跟她到了孟山。
柳雨有些烦他，但主人说要暂且稳住还有利用的丞相，她看出丞相眼中对她的觊觎，便说这些暧昧的话把他哄得很高兴。
两人站在孟山的崖边，柳雨笑道：“丞相大人害怕吗？”
“…不，不怕。”他抖着腿不敢往外多看一眼。
柳雨懒得逗他，拿出怀中的骨哨吹响，发出一声轻微的撕裂声，听着像是树木折断的声音。底下很快流窜上来一个魔，他幻化成一团黑色的气流托起两人一跃而下。
丞相的脸色也在那一瞬变得煞白，从黑雾出现到跳下山崖不过两三秒的时间。
黑雾将他们放在山洞口后化为人形，“柳雨姑娘。”
他垂下头，表情恭敬。
这些有意识的妖魔皆是吃下妖丹或者吞噬掉魔的功力而成的，他们不明白柳雨这样一个毫无武功的女子如何能伺候在主人的身边，但大都猜测她是主人暖床的女人，对她也比较恭敬。
柳雨从未解释，点点头之后领着丞相往里。
“这里是主人的秘密，主人吩咐我带您来，说明主人信任丞相大人您。”
丞相干笑两声，看似目不斜视，实际余光暗暗观察这里，心中泛起恐惧。
他知晓阿狼的存在，却不知道军师底下还有别的妖魔，甚至可能藏着更多可怕的东西。
在山洞中走了一段距离，那只魔用黑雾打开石门，嘶哑的尖叫传入耳里。丞相的目光落在地势较低的那一片广阔的地上，真正的妖魔厮杀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的瞳孔放大，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藏在袖中的手颤抖，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丞相大人没事吧？”
“没…”他吞了吞口水，“没事。”
他赶紧低头躲过底下的一个妖怪身体被扯裂的瞬间。
柳雨目光闪了闪，便淡定地笑笑，带丞相离开这个练武场。
那只魔在目送他们离开之后就加入战斗，瞬间几只魔死在他的爪下，他伸手将消散在战乱中的魔气吸收到自己的体内。
丞相刚才受了惊吓，安分地跟在柳雨身后不敢多问，走了许久才到居住的地方。这里离练武场有些距离，只有正常的人类和没有意识的傀儡。
随意推了一间客房，柳雨笑着道：“这是我特意让人收拾的客房，丞相安心住下，有事等阿狼大人回来了再说。”
“多谢柳雨姑娘了。”这房间算得上雅致，他心里的害怕逐渐散去，看着柳雨一身淡绿色的衣裙勾勒出姣好纤细的身形，让他的色心渐渐苏醒。
“柳雨姑娘可是要去服侍军师大人了？”
“丞相大人真是说笑了，主人那里可是轮不到我，自有阿狼大人服侍。”她如此说起，心里对阿狼是有嫉妒的。她能安心留在这里不过是靠着她那个舍命出去办事的姐姐而已。
丞相听她这么说，便不客气地靠近，一把搂住柳雨的细腰，“既然柳雨姑娘有时间，不如先来服侍服侍我……”
他的手从细腰一路向上摸到细腻的脖颈，嘴落在白皙的脸上。
柳雨假意挣扎两下就随他的动作回应。
从前在楼里她也算是日夜笙歌，被那个姐姐救出来之后，再也没尝过那种事的滋味了，如今倒是有些想念。
这排房子没什么人住，因此里头羞人的声音隐约飘出也没人发现。柳雨专业的叫声和姿势让丞相欲罢不能，流连忘返。
阿狼本来是直接前往江南，但是想起主人的吩咐不得去找他，便返回去了孟山。
练武场的妖魔知道阿狼的实力和身份，对她十分尊敬。她闪身出现在练武场上，所有的妖魔都停下来，“阿狼大人。”
“嗯。”她眯着眼打量场中，如此强度的战斗，从一千七百多的妖魔，到现在只有八百余。虽然数量急剧减少，但是他们的势力却变得强大很多。
她看着有几个已经结了自己的内丹，强大的气流朝他们袭去。他们感受到危险，立马伸手抵挡。
“实力定生死。”
阿狼一说完，他们就知道不得不迎战，几人从四面八方冲过来。
其余的妖魔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便使了法术远离这里。
几人吞噬的妖魔过多，又不断处于厮杀之中，周身围绕着杀戮的气息，卷起灰尘模糊了阿狼的眼睛。
但是一步一步修炼出来的阿狼自然不是吃素的，她没有因为漫天的尘土退避而是出手成爪穿过其中，直冲那只妖。他躲在漫天的尘土之后察觉危险，一闪身落在另一只魔的身边，一妖一魔同时祭出最大的招式。
阿狼身后的两只妖魔看到对面的局势，也一起上去祭出最大的招式。她被四只妖魔同时围攻，不得不被动地顶出一个结界，只是她低估了几人的实力，结界在那几个妖魔注入更多的气流时隐隐破裂。
阿狼被压得气血翻涌，连忙祭出法宝，瞬间强光大作，爆炸向四面八方而去，几个妖魔被震了三尺的距离，口中的鲜血溢出，躺在地上无法爬起来。
在光芒散尽之前阿狼就将法宝收起来，众妖魔没有看见，只是对她的尊敬更深一些。这几个已经是他们中间最强大的了。
阿狼缓缓呼出浊气，看向躺在地上的几个。
他们没有求饶，似乎已经在等待着死亡的来临。而阿狼看着他们，眼中的精光乍盛。当初她使用了法宝从皇帝的手下逃脱，如今她使用法宝从这几个妖魔手下存活，是不是说明他们同时出手能打败皇帝？
她渐渐露出笑容，缓和了语气，“起来吧，你们还可以更强。”
“多谢阿狼大人手下留情。”他们赶紧相互搀扶起身，心中是死里逃生的高兴和对阿狼手下留情的感恩。
阿狼的身形从练武场消失，所有的妖魔像受了刺激一般回到场地，新的一轮厮杀再次开始。
“阿狼大人回来了。”柳雨刚与丞相温存完，一出门便看见阿狼的身影停在树下。
“嗯。”
阿狼没发现柳雨一瞬间的惊慌，只是询问孟山最近的情况。
“施工正常进行，朝中的那个将军还在山下查那些失踪村民的去向，我们的人很谨慎在给那些村民定期寄东西，村民也否认家里有人失踪，朝廷似乎有放弃的意向。前几日主人传信回来让我将丞相带回来了，说丞相要说的事暂时由阿狼大人处理。”
阿狼听完，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主人果然还是最器重她。
随后她的表情恢复平静，问道：“丞相呢？”
“……在屋内休息。”
两人的谈话刚结束，丞相满面红光的开门出来，行了个拱手礼，“阿狼大人。”
“嗯。找主人有何事？”
“陛下南下前吩咐袁天泽回都城之后可任意调兵，若他拿回兵权，我的行动可能会收到限制，若是军师大人吩咐事情怕是也……”
阿狼冷笑一声，“那便找点事给袁天泽。”随即，她的目光落在丞相身上，“你安排的那个国师，有何用处。”
丞相被她冰冷的声音吓得一抖，妙怀能得宠且完全不受掌控实在是他意料之外的事，他连忙想了个主意，“要不干脆把忘尘抓起来，如今妙怀十分得宠，若是用从小养育她的忘尘作为威胁，那公良祁的命…”
“呵。我们早就去菩提寺了，现在保护忘尘的那个人，怕是皇帝都难以匹敌。”
丞相的冷汗从额间滚落，心开始慌了。
“行了。袁天泽的事不急。如今你就好好为主人办事，若你动了别的小心思…相信你进来时看见了外面的情况…还有，孟山如今缺钱，你回去先筹够二十万两白银。”
“是，是！我一定好好为军师大人办事！”丞相一面答应下来，一面焦急地思索从哪里能筹到这么多钱。
——
远在礁行山的山谷之中，长长的车队停下来在这里安营扎寨度过今夜。
林玉然由翠绿扶着缓缓朝主马车走去。她不知道为何陛下突然召她，但她的心现在已经止不住地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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