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夜雨暗潮
宫女的举动并没有影响到周太后的好心情。
她向来都是清楚四皇子的处境。
管皇后没这样的容人之量。
因为并非亲生，特别又是赶上了当初她流产的事情，向来都是带着几分发泄似的冷待四皇子。
皇帝又偏偏是因为四皇子的生母跟四皇子的脸……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周太后嘴角的笑意也是陡然一僵。
没有错过周太后举动的嬷嬷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为周太后沏茶了起来，“娘娘，您先用茶。”
“夜深露重，最是需要调养身子骨。”
“你说，我老了吗？”忽的周太后说出这么一句。
嬷嬷一听，膝盖一软，跪倒在地，连忙说道，“娘娘不老！”
“您依旧是颜容甚美，现如今啊，更是远胜当年！”
紧随着嬷嬷跪下的，其他宫女也纷纷跪下。
一时间，嬷嬷的声音与齐纷纷的下跪时候碰到石块的声音交融一块。
“远胜当年当年吗？”周太后细细咀嚼着，然后露出笑来，“你倒是个讨打的，居然还是这样哄着我！”
没有错过太后的心情的好转，哪怕前一秒太后还是露出几分难受模样，转眼好了嬷嬷也不曾让自己多想一二，愈发讨巧的说起了好听的话，小心的给周太后捶背了起来。
“你啊，倒也是会说话的紧！”
“小的，这也是真心想到太后娘娘啊！”
“……转眼四皇子，也是这个岁数了。”
周太后笑了笑，话题徒然转移到这里上。
嬷嬷声音一哽，又是小心观察周太后的神情，试着说道，“是啊，过几年也是应当准备娶妻了。”
“娶妻生子。”似乎是觉得什么有趣，周太后默默念了几遍这个。
嘴角的笑容也因此灿烂许多，眼眸也因为她此刻的情绪而染上了几分光彩，“小四好像当年也是差不多的年岁娶妻的吧。”
小四？
完全没有将这个名字直接跟四皇子司仪锦联系起来，嬷嬷手上动作也是僵硬起来，更是不敢多有附和。
她们这些作为太后身边的人都知道一件事，周太后向来都是喜爱四皇子。
与其说是喜爱，倒不如将自己对贤亲王的几分思恋，或多或少的移情到了四皇子身上几分。
而这时候周太后口中的“小四”，其实也正是周太后幼子，贤亲王。
并没有得到人的附和，周太后也不以为意。
或者说，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去怀念贤亲王了。
别人都说她狠毒，擅权嗜权，是远胜于前几任王朝那些玩弄权势的女子。
可只有她的小儿子坚持认为她很好，那久远的话语，再一次的从脑海深处翻了出来。
“母后，儿臣定然会保护你的。”
“皇兄那只是气话，过些时日都会想明白的，母后。”
“母后……”
“小四的性子总是这般……”
周太后尚未言毕，声音已然带上了几声哽咽。
“太后娘娘请保重身体！”嬷嬷宫女她们纷纷跪下。
“你说，四皇子的脸最像是谁？”
似乎是什么触动了周太后，忽的周太后就是直接问道嬷嬷一声。
瞳孔一缩，完全没有随意应答，嬷嬷跪伏在地，“奴婢不知。”
正常来讲，世人看过了昭帝年轻时候的画像几眼，都会下意识的说四皇子最是肖似昭帝年轻时候的容颜。
最是清俊，远远走来的那一刻，早已悄然间入画。
但唯独宫里见过了昭帝同贤亲王过去的老人才算是明白，四皇子最像的竟是贤亲王……
“小四！”
一道闪电划过天幕，轰隆一声巨雷，更是犹如碰撞般的发出巨响。
风骤然加大，呼呼声不断，吹的人心恍惚。
夜雨来的过于的仓促。
根本没有到自己预料的地点，因为这场大雨，不得不提前在一家客栈停下的翠容冷着一张脸。
周边人看着，俱是不敢跟她多看她一眼。
一开始也是因为她个婢女之流的，定然会在主人家的病重之际，惊慌失措，有所欺凌的可乘之机，可转眼有些小心思的才刚露出个端倪，却是见翠容笑得好生的温柔。
“你是觉得小姐他们是醒不来了？”
道理上说是这么说，但嘴上却并不见得可以这般说。
到底这里头的可是尚书家的少爷小姐，更是有一位官位在身，冒犯朝廷命官什么的，万万不足以叫人承受得住这般的后果……
那人也只是犹豫了下，却是下一刻被微笑的翠容几乎划破了脖子。
后头也是被人及时止血，这才没有出了大问题。
打从那一次之后，也没有几个有胆子找翠容的麻烦。
是人都知道这位根本不怕死，身上的利刃毒药一丁点儿都不少。
按照她的话，那就是本来就没想过平安离开这里，手上沾点东西，她也不怕。
没有人怀疑过翠容这话的真实性……
“翠容姐姐，快些儿用饭吧！”
一位脸上还是泛着几分稚嫩的婢女小声说了句。
翠容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只见婢女像是有什么巨兽在追一般，头也不回的，飞速跑了回去。
压根就没心思跟人计较这些，又或者这次出行，突如其来的那些人与事也打断了她的安排。
冒然暴露了她也没关系，傅尚书那边，终究是有赵氏应付着。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紧皱着眉的翠容忽的就是上楼。
不少婢女小厮看着她的背影，最终隐没屋子里，不禁咋舌起来。
“也不知道赵姨娘是哪里找来的这等狠人？”
“这要是手上没有沾过一丁点儿的血，那才叫做奇怪了！”
“啧啧啧，你倒不清楚吧！”
“这位也是打小跟在赵氏一边的，据说都是被家里人卖给了赵氏，后来跟着二小姐，也不知道怎么着，竟然脾性这么大……”
根本不知道自己又成了别人嘴上的主人公。
翠容小心的走近，等听到那稳稳的呼吸声，心中也是安定许多。
其他人是怎么想她的，她怎能不知道。
可当时要把镇住那人的话，怕是少主没到京城就是被那些大胆的小厮给害了。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那都是一群有胆子又不敢做的窝囊废……
“……啊！”忽的傅初溪这边传来了声音。
翠容一看，心头一紧，赶紧加快了脚步。
小心的握住傅初溪被绑得很是厚重的手，轻声说道，“小姐，没事的。”
“很快就要到京城了，你好好的撑住，老爷夫人都是在等你！”
似乎是听到了几分翠容的声音，傅初溪原本的声音也平缓起来。
等翠容靠近一看，原来她又睡了过去。
本该因为傅初溪的安静而高兴的翠容，此刻脸上也是露出多少的谨慎。
自从傅初溪发出动静之后，时常会有梦魇。
相比较一直以来都沉睡中的傅泽雨，傅初溪的反应，才是最叫人愈发的担心的。
她心有一动，下意识的看了傅初溪一眼，视线微微在傅初溪脚上的位置停顿一会儿，接着又是离开，紧随着走的那一刻，心中也是多了几分疑惑。
是她看错了吗？
为什么总觉得小姐的脚有些不一样了？
比起过去的，最近倒是或多或少的显得有些小的起来……
翠容刚要关上门的那一刻，却是没有注意门柄的位置上，此刻却是有一只小小的，几乎就要与门上颜色合二为一的蝎子等着。
注意到她的动作，此刻蝎子分外得意的亮起了自己的“利器”……
许是因为昨日彻夜连绵大雨的关系，接连几天都是露出了几分难得的好天气。
傅妍容哪怕去太学，心情都是难得的舒畅。
一连几天周文慧都没有过来找茬，兴许是被周淑静给警告了吧。
心情好的很，但唯一不如意的，却是并没有机会碰到四皇子。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四皇子打从那天之后，却是就连太学的课也一块儿请假了。
得知四皇子请假，七皇子当即跳了起来，闹着也要请假。
只是他还没有找机会闹到昭帝这边，转眼又是被五皇子给毫不留情的镇压了下来。
这在五皇子的眼里，他要再给老七一丁半点儿的机会，闹上昭帝的话，怕是还不等他做出丝毫的反应，昭帝就会直接出手，顺带迁怒他几分……
一连几天都在听着热闹，傅妍容起初也说要去看看。
但四皇子的贴身太监小德子却是笑笑，坚决的没有让他们过去。
等着再度放学，傅妍容在马车上坐着，紧皱着眉，一边还在准备拿出一些点心给傅妍容撑着的似锦一看，当下也是担心的问道，“小姐，怎么了？”
该不会又是被周姑娘给找茬了吧！
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似锦的眼底的担心也尽然映入了傅妍容的眼底。
傅妍容摇摇头，本想要说些什么，但瞥到了装着护身符的锦囊，眼神乍然一变。
就像是被什么驱使似的，她用无比坚定的口吻说道。
“似锦，我们去看看四皇子吧。”
“……啊？”
似锦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傅妍容起来。
小姐，你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可以不用再跟四皇子强行绑定一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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