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虚圈逆袭（七）
我和新入队的宝可梦萨尔阿波罗行走在白沙之中。
不算遥远的路程在间断穿插着“到了目的地就会给你解开”、“你是超级稀有的研究型人才，我顶多只会把你打到半死不活”、“我不会对我的实验室动手，毕竟实验室比你本人要重要太多”、“什么你的实验室，打输了就是我的”之类不详的对话中很快就过去了。
沿途的道路上萨尔阿波罗似乎设置了一些简陋的陷阱和警报装置，然而在直死之魔眼的视界里，那些出现在伪装成白沙的事物上的线已经不正常到了显而易见的程度。
“是男生的房间哎，这还是我第一次踏入异性的居所……不过第一次的对象是你也未免太扫兴了。”
我打量着眼前简陋的洞窟。
“完全没有邪恶组织实验室该有的整洁感，反倒感觉里面关着衣不蔽体的异种族美少女奴隶，一进去就会被无数双空洞的眼睛刺穿。”
我扯了扯手里的蛛丝，萨尔阿波罗的喉头也随之滚动。
他低头看了眼束缚住脖颈的无形之丝，从被迫收紧的喉咙挤出一丝冷哼。
“我可不会用如此粗糙的方法保管实验品，更何况实验品的外表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这么说来在用丝捆绑你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到某个东西的存在，难怪你对外表完全不挑。”
我抓住萨尔阿波罗的手并用它推开大门。
好像从同龄人的电脑里找到了奇怪署名的文件，饶有兴致地环顾着四周。
“基本设施还是挺完善的，各种试剂和器械也一应俱全，但是通风橱太简陋，消毒做的也不够好，就算虚圈不讲究卫生，也不能把不知道是什么的□□弄得到处都是，这样很容易对细胞造成污染，影响实验结果的准确性。”
萨尔阿波罗以一副明显不爽的神情跟在我的身旁。
“蜘蛛，别对别人的实验室挑三拣四。”
他先是口头警告了一句，然后不甘不愿地说道。
“想要指示一帮笨手笨脚的亚丘卡斯干这种精细的操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算我杀再多的亚丘卡斯也不能指望教会他们什么叫做无菌原则。”
“虚本来就是欠缺理性的物种，想要驾驭得用点高级的鞭子呢。”
“所以我才希望入手更高等级的实验对象，瓦史托德就很适合。”
萨尔阿波罗以极低的声音低语。
“已经触发战败剧情的家伙就不要煽风点火啦，既然认输就该做好被写正字的准备，明哲保身才能活到剧情结束，无论表界里界都是如此。”
确认完实验室的所有设施，我呼出了心满意足的气息。
“小萨，你做的好哇，这些设备虽然有够简陋，但是能够复现成这样一定也下了很大一番努力吧。”
“从无到有从来就不是一番简单的事业。”
萨尔阿波罗推了推眼镜。
他似乎想用不以为意的腔调完成一次轻描淡写的装逼，然而难以掩饰的得意却从语气中透露出来。
“蜘蛛，不打算报出你的名字吗？”
他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哌拉西林他唑巴坦？头孢哌酮舒巴坦？亚胺培南西司他汀？我的脑海中闪过好几种常用抗生素的名字。
考虑到虚圈里的家伙大多有着诗人般的外国名，我决心舍弃从前的名字，并报上如下姓名。
“七夜布伦史塔德。”
我把这双眼睛原本的主人的姓，称为自己的名，而姓就借用那款游戏中当之无愧的女主角的姓氏。
“蜘蛛，你打算做什么？”
萨尔阿波罗接着问道。
“喂喂，我不是告诉你我的名字了吗，能不能不用动物的简称来叫我，还是说你很期待我叫你触手怪？”
“我不打算和你构建类似同伴的关系，我会直接回避任何能够加深联系的选项，包括直呼姓名在内。如果你同意，我倒是可以把你叫做萝嘉（laroca），对我来说你和虚圈的石头没有任何区别。”
“我似乎闻到了白月光和替身的狗血气息……还有你别面带讥笑讲这种话，这会让你变得很幼稚，就像扯前桌女孩的辫子的小学男生。”（注：在官方小说中，萨尔阿波罗有一个蜘蛛女下属叫萝嘉。）
我随口吐槽了一句。
“随你便吧，我不关心实验室的另一个研究员到底在想什么，只要能继续我的研究我就能无限容忍你的缺陷。”
话虽如此，我还是相当记仇地扯了扯手里的丝线，萨尔阿波罗顿时发出极似痛苦的低吟，并且不自然地弓起了脊背。
这令我不禁后退一步。
“为什么勒紧空无一物的地方也会产生这样的反应，娘娘腔你的变|态等级也太登峰造极了吧！”
“那当然是因为蠢蜘蛛你把我的骨头和血管也一起勒断了啊！”
颈、胸、腰、腹一同绽开蛛丝般细小的血痕，萨尔阿波罗两眼流下凄惨的红泪，嘴角和额头气得齐齐抽搐。
他调整好滑落到鼻梁的眼镜，深吸一口气压抑住怒火。
“无聊的试探姑且放在一边，插科打诨再怎么漫长也该有个终点。”
与表情完全相反，他此刻的语气冷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读取微表情从来不是我的专长，所以我准备直接发问——你的方向是什么？”
听到这句话，我第一次认真地端详着他的面容。
“这话的意思简直就像——‘如果回答不能令我满意，我就把你切成两半’。”
“那意味着你也不过如此。”
他打断了我的话。
萨尔阿波罗以极度冰冷的目光注视着我。
明明在失常的领域陷得比谁都要深，面前那对眼眸却呈现出令人无法理解的率直。
“只是因为遥远就对无底的深海视而不见，但在浅滩摸到一块石头就会感到欣喜若狂，就算头顶的星星不计其数，也只会仰望星星一步也不敢踏出。没有伸手触及天上星辰的野心，再怎么努力也无趣到极点，没有什么会比自愿永远平凡更为可悲。”
将亵渎理所当然视为荣耀的疯狂科学家瞪视着我，直到刚才为止都相当平静的嗓音，逐渐开始渗出激烈的情绪。
“我绝不接受自己的研究止步不前，也不会允许自己在平庸中堕落，比起正常的、稳步发展的科学研究，我更喜欢破坏现有框架的无尽可能，即使呼唤而来的是自我毁灭也无所谓。说吧，蜘蛛。”
相距不到三公尺的距离。
金色的眼眸只定睛注视着我的身影。
萨尔阿波罗疯狂而沉静地问道：
“告诉我，你究竟扭曲到何等地步？你是否把你我的本能踏在脚下，只为够到那颗梦幻的星星？”
在明显异质化的空气中。
我先是吐出一口气。
接着，从肺内释放的空气，自然而然变化成了笑声。
“原来如此——”
我以一副愉悦的表情笑出声来。
“搞半天你彻底搞错了进化的目的和方法，为了追逐疯狂才去重拾理性，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你还想在错误的道路上阔步多久？”
这句话让萨尔阿波罗歪了歪头。
然后他维持这一姿势如此发问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很大啊小萨。”
我嗤笑着。
冷酷地断言道。
“这意味着你一旦在引以为豪的领域被人打败，就会变成彻头彻尾的跳梁小丑啊。”
“……”
“到这个地步还没动怒，看来你的理性真的扎根很深，就算流于表面也很够用嘛。”
我抚住脖颈，转动颈椎发出咔嚓脆响。
然后闭上一边眼睛，心情愉快地说道。
“既然如此，想不想听听我的课题？虽然无法发在任何一本顶级期刊上，但是影响因子绝对是有史以来的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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