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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章 第七号桥墩 a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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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格进了地下车库,上了自己那部老祖母级警车,脱去便装换上警服,把车先开到农贸大厅。鲜肉柜台没有马肉,只有猪牛羊。冻肉柜台有冷冻马肉,但是今天库存少,一早售罄。马格问摊主,中午有没有貌似老三的人来买马肉?摊主说有,开了部好车,小年轻儿的都跑去看那车,所以印象深刻。马肉没了,摊主告诉老三,从大厅往西走,20分钟就能看见一间肉铺,掌柜的姓牛,专卖马肉,鲜的冻的全都有。

                马格把车开出去20分钟,果然有家肉铺,油乎乎的布帘子上叮着个儿头硕大的苍蝇。牛掌柜说:“是有个开好车的,买走五斤鲜马肉,找零都不要,嫌钱油大。嘿嘿。”马格问:“当时几点钟?”牛掌柜拍拍油乎乎的前额:“我想想......老婆1点钟去打麻将,第一锅赢了40,第二锅......啐啐,没赌哈,说错了,说错了……”马格说:“我不抓赌,你好好想。说对了没事,说错了抓赌。”牛掌柜认真想了想,肯定地答道:“2点钟。没错儿。”马格又问:“那人买完马肉,朝哪个方向走了?”牛掌柜确切地指着桦树林方向:“他买完肉,接了个电话,一听对方就是比他还牛逼的人,隔着手机都是毕恭毕敬的,对方大概姓‘董’,他一个劲‘董董董’的。然后他就一溜烟儿朝桦树林那边开下去了。”

                马格开车,直奔桦树林。

                桦树林跟温泉酒店,一东一西,方向正相反。两点左右,刚好是儿童福利院发生爆炸的时间。“董董董”,打电话给老三的人是尔多多,尔董?马格脑袋里有个轮子,比科尼赛克转得还快。2点半,马格开到了桦树林。桦树林占地10公顷,大概因为近来老是发现碎尸块还有上吊自尽那些档子事,渐渐鲜有人至,显得又大又荒凉。

                马格熟悉这一带,方便停车的地点有三处,转了两处,一无所见。第三处,远远便望见那部黑红两色的科尼赛克。马格把车停好,习惯性地摸了摸后腰,只摸到一副手铐,别着家伙的地方空空如也一一靠边站是不必用枪的。经年的桦树叶厚达半尺,脚踩上去松软得像弹簧,但它是会哗啦哗啦作响的弹簧,马格换成用足尖走,让声音小得低于穿越林间的风。

              几十米外传来说话的声音,马格切近几步,隐身在一棵粗壮的老桦树背后,从这里可以较真切地望见那两个人:面朝马格方向的是老三,他骑坐在一块高出树根的大石块上,距离他大概十米远,背对着马格的是个穿着黄绿色上衣、藏青色裤子的男人,他蹲在地上,半个后脑勺秃了一片,像是草坪上铲去一块草皮。两个人互相对视,都不言语,保持那种对峙似乎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

                老三的手机响了两声,他把手机贴在耳边,两只眼睛死死盯住对面的人,神情仿佛并不急着咬死老鼠的猫。电话持续了大约两分钟,老三反复只说了一个“是”字,然后他放下手机,把它滑到西服上衣口袋里。

                “金疯子,”老三发话了。“最后问你一句:要死还是要活?给我个痛快话。要活,带上30万银行卡滚蛋,就算被抓也不能再提桥墩里的死鬼,更不准提尔家半个字,否则就算你进了号子,我担保你也活不过第二个月。要死,更简单,我这就送你上西天。3分钟一一我就给你3分钟。”

                “不麻烦你送我,”金安全说,他的语气一点都不疯。“我活不上几个月了。我自己的病自己知道。跟你老板说,我只要桥墩里的尸骨,让我给他立个坟头,磕几个响头,烧几刀纸。”

                “你真麻烦。”老三狞笑着站起身,一步、两步走近金安全。“这么多事,你还是去阎王那里一块儿办吧。”

                老三扑倒金安全,后者全无反抗,似乎他来此地为的就是引颈受死,他被老三骑在胯下,被死死掐住脖子,却用尽全力大笑,笑声凄厉如鬼。

                马格飞奔过去,迎面踢击老三的右肩胛,感觉像是踢上了一块玄武岩。老三只是愣怔了一下,好像被踢中的是别人,鹰眼中却射出阴森森的杀气。他放开还剩半口气的金安全,面朝马格,摆出格斗姿势。“乡巴佬,死条Z,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来了也好,你跟这个疯子一起上路吧。”

                老三挥拳击打马格,马格的拳腿每次磕碰对方都是对玄武岩的一次冲击,这个狗N养的练了一手刚猛泰拳,肘与膝锋利得像刀子,硬得像钢管。马格小心避让,肋下还是挨了凶狠的一肘,马格感觉自己的脾脏飞了出去,整个大脑一瞬间不再理他,自己神游天外了。老三目露凶光,嘴角快要扭歪到耳根上了,用尽全力又朝马格下身飞起一脚。马格趔趄着闪向老三身体右侧,下意识地从腰后扯出锰钢手铐,在跌倒的瞬间抡在老三右侧面颊上。

                老三晃了晃脑袋,鲜血从眉弓和颞部流淌下来,他右膝跪地,捂住伤口,但只过了不到三秒,他居然又挺身站起,朝马格扑过来。他掐住马格脖子,想像方才对金安全那样。马格的脾脏刚刚恢复了知觉,脑袋也从天外兜了一圈回归了本位,老三钢钳般的两手挣脱不开,马格只能后仰倒地,双脚猛戳老三的肚子,把他蹬向身背后。老三摔得够重,身高造成的落差也帮了点忙,他晃着脑袋,仿佛他那个圆球一瞬间也神游天外了。但他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想把半卧的马格压到身体下边。“砰”地一声,他的后脑勺挨了重重一击,翻着白眼,头像锤子似的凿在桦树叶丛中。

                金安全抱着石头,仍在笑。

                马格一瘸一拐过去,“咔哒”铐住金安全,又将另一头铐在老三带伤疤的手腕上。干完了这些,马格往嘴里塞了一根烟,摸出手机给侯德云打了电话。只有这时候,他才感觉出浑身都像在粉碎机里走了一圈一样疼。

              大约过了10分钟,桦树林边际的国道上响起警笛声。老三仰躺着,病狗似的哼哼了两声,想抬头但是抬不起来。马格从他裤兜里掏出盾形的车钥匙,摇摇晃晃走出林外,打开科尼赛克,从里边提出一袋子马肉跟其它的食材,顺手把钥匙扔进车里,“呯”地甩上车门。他回到自己的警车里,在侯德云他们抵达之前离开,朝温泉度假酒店方向开。

                半个小时后,马格现身总统套房时,佟铃和唐辛同时惊吓起来。马格的左颧骨上青了一块,嘴角有血丝从裂口渗出来,警服下摆撕开了,两颗钮扣不知所踪。卡尔汪汪叫起来没完,它闻到了血腥戾气和美食的混合气息,一时之间搞不清状况了。

                “先给卡尔弄点吃的吧,”马格对唐辛说。“回头有话跟你说。”

                唐辛带着惊惑木然点了点头,抱起卡尔,进了总统套房自带的厨房。

                佟铃查看了马格伤势,还好,胳膊腿儿都还能用,脑子也运转正常,没有大碍。马格简要将经过情形讲述一遍,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快步奔向露台,到处搜索,角角落落里都查了个遍,确定并没有航模炸弹的蛛丝马迹,他才放松紧绷的神经,疲惫不堪地点着了一根烟。

              侯德云接连打来几个电话,挤牙膏似的一点点将那个老三的底细都讲了一遍。那家伙是福建人,几年前是黑道上的人物,有过一次案底,臂腕上的旧疤就是那次落下的,对方被他弄残了,老三赔了一大笔钱,坐了8年牢。半年前他出来后成了尔氏集团安保部的人,这次临时担当唐辛的司机兼保镖。“这货的嘴巴是焊条焊上的,一个字儿都撬不出来。”侯队说。“他就等着捱过48小时了。真那样谁都没办法。”至于金安全,简单多了,三起爆炸都是他干的,经过细节无有遗漏,悉数供述。“你猜这些天他藏在哪儿了一一在水里,水库里,嘴里插根塑料吸管。一藏一天,饿了生吃活鱼。到了晚上,从水里出来,从水库边挖出礼花D,继续赶制手机炸弹。他有个计划你绝对想不到:要不是缺了遥控器上的一个组件,他下个计划是制造一架飞机模型,安上炸弹让它飞上总统套房的露台上去。”

                佟铃撇着嘴听侯队讲话,乐得快趴到实木地板上去了。马格问侯队:“我就想知道一件事:尔多多是怎么找到金安全的?”侯队说,不知道,就这个环节,金疯子守口如瓶。

                汪汪。卡尔精神抖擞跑上露台,扑上佟铃膝头,佟铃抱起它,允许它刚吃过狗食的小舌头舐自己的脸,小狗又扭头冲着马格“呜呜”,眼神里充满“我吃得真开心”的感激。回到会客厅,唐辛将刚刚向酒店要来的纱布、金枪药、跌打散、创可贴,一古脑儿放到马格跟前,用药棉擦拭马格脸上的瘀伤,动作轻柔流畅,仿佛面对的不是警察而是卡尔。

              “我来吧。”佟铃接过药棉,气喘如牛。“我干这个在行。”

                唐辛缩进沙发,楚楚可怜地抱紧卡尔。

                “金安全抓到了,这里绝对安全了。”马格望着唐辛那两湾湖水。“老三想要掐死他,幸好我撞上了。”

                唐辛掩住唇角,仿佛眼前正在上映惊悚片。“怎么会一一他一一”

                “有人提出要跟金安全做交易,给他30万,叫他放弃他父亲的尸骨。”

                  “尸骨?!”唐辛惊骇道。卡尔吓得直眨眼睛。

                  “还记得我说的那个人吗一一他用自己的死,换了儿子的生。他同意把自己凝固在一座桥墩里,配合施工方伪造了一起事故,然后,他儿子拿到赔偿的钱,去换了一个肾。那都是30年前的事了一一施工方的雇主,就是尔氏集团。”

                一片岑寂。唐辛低低垂下头去,一缕檀香在室内游走。过了许久,唐辛重新抬起头望向马格,,长长的睫毛上闪着两颗亮钻。“他会被判刑吗?一一金安全。”

                “恐怕他等不到服刑的那一天了。”马格说。病入膏肓已经判了他死刑。他死前只有一个心愿,要回他父亲桥墩里的遗骨。”

              “我明白了。”唐于终于没有控制住,掩面而泣,卡尔瑟瑟发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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