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邬远
a市的西郊在若干年前是一片工业园区，后来市政规划变更，要把这边打造成城市副中心，就把工业园区给搬迁了，结果都有将近十年了，这边还是没有开始修建，而当初的那些工厂的厂房慢慢变成了废墟。
这一片没有住宅楼，连市政的路灯供电也都掐了，到了晚上这里黑漆漆的一片，十分瘆人。
但再怕小王也还是赶过来了，不过警察来得比他快。小王到的时候，警灯闪烁，在警车大灯的照射下，小王看到几名成年男子带着手铐被警察架上了警车，他们后面是几名女警抱着几个小孩。
小王跌跌撞撞跑过去，“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我儿子，我儿子，有没有救出来？”
警察上下看了他一边，简单说了下情况，“一共解救出十名儿童，不过人贩怕他们吵闹，都给喂了安眠药，我们需要把孩子们送去医院做检查。你可以先去辨认一下，之后我们还需要你配合我们做个笔录。”
小王连连点头，目光早已看向那一个个孩子，一件天蓝色的羽绒服映入他的眼帘，小王眼睛一亮，激动得说话都有些结巴：“轩轩！警察，这是我儿子，是我儿子王佳轩。”
孩子们都被送去了医院，小王给自己媳妇打了电话，让她去医院陪着孩子，自己去警察局录口供。
“是你报的警吗？”
“是我。”
小警察翻看着报警记录，头也不抬地问：“你报警说有人在幸福路3号看到了你儿子，这个人是谁？”
小王一头的汗，这让他怎么说？一张嘴张张合合好半天，一个字都吐露不出来。
小警察有些生气，但努力克制着，耐心的向小王说明情况，“这是一个专门拐卖儿童的犯罪团伙，未免有漏网之鱼，我们很需要目击证人的证词！我们需要知道他当时到底看到了什么？看到了几个人？是否还有其他儿童被拐卖？如果对方担心自身的安全，请他放心，完全不需要他露面，我们警方会保护好证人的。”
小王连连摇头，费劲地想解释清楚：“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报警的时候我怕你们不信，就说谎了，其实没人看到。”他开的车，当然很清楚，从c省回来到楚家大宅，根本没有经过幸福路，楚薇薇自然不可能看到自己儿子被人藏到幸福路的旧仓库里。
小警察一挑眉，“那你是怎么知道孩子在幸福路3号的废弃厂房里的？这个地方别说晚上，白天都没什么人。”要不是对面是受害人，他都要怀疑是不是犯罪团伙内讧了。
小王完全不知道怎么解释，看着对面警察正义凛然的样子，也不知道跟他们说一些怪力乱神的事会不会挨揍。可小王哪敢胡编乱造，只好硬着头皮说：“警察同志，您相信看相吗？是有人看我的面相然后告诉我的。”
做笔录的小警察破防了，“队长，您过来一下。”
都不用明说，小王看对面小警察的表情就知道人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了，其实就连他自己现在都还是懵的呢。
头顶的光一暗，巨大的压迫感袭来，小王不禁挺直了腰，坐姿端正得像一名小学生在接受教导主任的检查。
“叫我什么事？”壮的跟熊一样的男人站在桌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小警察站起身，垫着脚凑到那男人耳边低声道：“这人不肯说实话。”
男人点点头，伸手把方才小警察坐过的凳子拉开，自己坐了下去，小警察屁颠屁颠去一旁又搬了张椅子过来坐下，拿着笔，等着做笔录。
男人快速扫了一眼记录：“王志强是吧，谢谢你，帮助我们抓到这伙人，解救了十名孩童。”
小王连声说不敢。
男人说话也是直截了当的，“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说吧。”
小王赶紧点头，便把今天被老板派去接失散十几年的女儿，回家路上又出了车祸，好容易到了老板家，结果老板的女儿说了一些玄而又玄的话。
男人的神色未变，只淡淡地重复了句：“你说她看是看你面相看出来的？还告诉你今晚8点前要到达？”
“是，小姐特意强调了，说过了八点就来不及了。”
小王心里很是忐忑，面前这个警察看上去比那小警察还要严肃，他会不会以宣传封建迷信为理由把自己抓起来啊。
没想到男人唔了一声，便说道：“你可知道警方到达的时候，差不多是7点57分，他们正把孩子抱上车，要是再晚上那么一点点，人贩子就要连夜将这些孩子运出a市了。过了八点再到的话，真是来不及了。”
那地方没有监控，人贩子一旦离开，就真不好追踪了。
小王手都有些抖，“这么……这么……灵。”警察都这么说，那楚小姐是真的大师啊。
男人突然伸出手，小王下意识回握过去，男人道：“我叫邬远，我想拜访一下你口中的这位楚小姐。”
小王面露难色，“这……”
邬远道：“公民是有义务为警方提供证据的。你可知道全国每年有多少儿童被拐卖吗？多少个家庭为此破碎？请你帮我们这个忙。”
“我可以带您过去，但楚先生那边是否同意，我不能保证。”
邬远看了眼时间，已经9点了，但他一分一秒都不想等，他迫不及待想见到这位大师，邬远起身拿起外套，“小刘，通知兄弟们，审讯不停，必须击溃他们的意志，让他们把实话全都吐出来。张红，等下你去医院帮忙，家属们应该都到了，我怕邓韵她们几个忙不过来。周，你跟我一起去一趟楚家。”
小王站起身，“那我呢？”
邬远好笑道：“你给我指路。”
小王跟着邬远出了警局，坐上警车，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先跟楚家人说一声，“警察同志，我可以给楚家先打个电话吗？”
邬远开着车，嘴上还叼着根烟，没点，就是让自己过过干瘾。
邬远不方便开口，幸好那位姓周的刑警说：“当然可以。”
小王连忙打了电话，简略说了下情况，却没有说得很详细。
楚博裕一头雾水挂了电话。
楚太太不悦道：“这小王怎么办事的！哪有来麻烦主家的道理。要我说，就不让他们进门。你给小王打过去，告诉他们不行。喂，你听到我的话没有！”
楚博裕不耐烦道：“听见了。”
楚太太见他没动静便催促着，“你赶紧给小王打过去啊。一会儿他们到家里了，你真要让他们看到那个傻子？到时候被传出去，咱们楚家有个傻子，丢不丢人！”
楚博裕正要按键，突然又锁了屏，“不对，刚小王说是什么邬队长。”
“我管他是五队长还是六队长，什么队长都不行。这事要传出去，以后我还怎么跟王太太他们约下午茶啊。”
楚博裕发了火，“你脑子里是不是都是水！你知不知道这个刑侦大队的邬队长是谁！让他吃闭门羹，你是不想让我好过了吧。”
被丈夫这么一吼，楚太太脸涨得通红，讷讷道：“我怎么知道他是谁啊！”
邬家根红苗正，邬远太爷爷那辈的邬家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扛着枪上了战场，赶跑了鬼子，实打实的战功累累。邬远这一辈，堂兄弟姐妹中，有的参军，有的从政，邬远因为自己喜欢破案，所以当了警察。
楚博裕道：“他爷爷，可是顶顶上面的人。还有咱家那笔贷款能不能批，可全在他叔叔一句话。”
邬家人并不会以权谋私，但谁又敢得罪邬家呢。
楚太太慌了，丈夫跟她说过那笔贷款若是批下来，那么楚家这次的难关就过了一半了，“那我们赶紧准备准备。”
话音未落，家里的座机响了。
刘婶接起来，嗯嗯了两声，转头禀告楚博裕两人，“先生、太太，小区门口有辆警车，说是要来家里找二小姐的。”
楚博裕心里暗念一声来得可真快，“跟保安说，让他们进来吧。”
楚太太则吩咐道：“刘婶，去开门等着吧。”
刘婶急匆匆跑去门禁那，不大会儿就看到一辆闪着灯的警车由远及近驶过来在院子门口停下，车上下来三个人，小王站在门禁摄像头前，“刘姐，麻烦开下门。”
刘婶不敢耽搁，开了门。
楚博裕亲自到门口迎接，故作不知的样子，“哎呀，这位是……”
“邬远，这是我同事周然。”
“邬队长，请进请进，小刘，去倒茶，再端点水果过来。”
邬远道：“不用客气，我想见一些您的女儿楚薇薇，有几个关于问题需要询问她。”
楚太太不敢吭声，只躲在楚博裕身后，用手指偷偷捅了几下，楚博裕不理会她，一边把邬远往屋里让，一边解释道：“您不知道，薇薇是今天才回到家来，她在三岁的时候走失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回来。”
邬远借着这个话题说道：“今晚王志强的儿子就被拐走了，幸好他报警及时，警方才能抓获这个犯罪团伙。但犯罪团伙的落脚点是您的女儿跟王志强透露的，考虑到她还是个未成年人，所以我冒昧登门来做个笔录。”
楚薇薇提供线索，呵，楚博裕两口子一个字都不信，别人不知道楚薇薇什么情况，他们还能不知道吗。
“可是薇薇今天坐了大半天的车，累得不行，连晚饭都没吃，就去休息了。”
说着话，几人在沙发上落座，刘婶很快上了茶。
邬远并不罢休，“还请麻烦叫一下楚小姐。”
楚博裕只好向刘婶使眼色，“去楼上喊一下二小姐，就说邬警官找她，看她愿不愿意下来一趟。”
他话音未落，从楼上传来声音，“不用喊了，是邬队长吧。”楚薇薇穿着蓝色的校服，站在二层的楼梯口，对着一层客厅里的邬远说：“我们找个单独的地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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