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追捕余孽
拓跋牧原先守在朔方嫰真营的大门口，后来便跟随族人门投入战斗，以至于门口那具尸体消失不见也没有察觉。
拓跋圭第一个发现了失踪的尸体，那时他正如草原上的雄狮巡视他的领地，可是却发现了让他最不想看到的场景。
他猜测朔方嫰真的余孽将那具尸体带走了，地面有明显拖拽的痕迹和零星的血斑。
对方逃走之后一定会去找鲁克铁骑报信，到那时，他们袭击朔方嫰真部落营地就成了催命符，这场战斗的胜利就成了笑话，所以一开始，拓跋圭就严令不许放走任何一个朔方嫰真的人。
可是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违逆这个命令的，是自己报以厚望的儿子。
“拓跋牧!”
“嗳!我在这里。”
拓跋牧从就近一处毛毡里冲了出来，手上抱着许多铁器，他兴冲冲地跑上来邀功道：
“阿爸，你看我找到了什么？有了这些铁器，我们部落的族人就有了战斗的武器和耕作的农具，再也不怕其他部落的欺负了。”
拓跋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猛地打掉拓跋牧手里的铁器，一阵乒乓之声后，拓跋圭摇头怒吼：
“你知道你犯下了多么大的错？要是朔方嫰真的余孽去报信，你就算捡再多的铁器，都不敌鲁克铁骑的战马和槊，你想将我们部落的人置于死地吗？”
拓跋牧耳朵轰隆地响，他也看见了门口枯草丛里丢失的尸体，两部落的人不会去动 只有一个可能，朔方嫰真的人伺机拖走了尸体。
拓跋牧惶恐地后退几步，脸上现出几分做错事的内疚，他朝自己的阿爸说道：
“我，我不想的，我也没有想到，对方会从门口逃走，我以为，他们都无路可逃才对!”
“不想？拓跋牧啊拓跋牧，你能不能改改你粗枝大叶的性子，让你跟水安歌多亲近，就是为了跟他学学，做事情要一丝不苟，不能遗漏任何细节。”
拓跋圭看见拓跋牧愧疚地低下了头，这才缓了一下，暗叹一声，挥手说道：
“对方还逃的不远，带上武器给我连人带尸体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万不得已就杀掉，不可留下后患!”
拓跋牧将头一抬，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坚定说道：
“阿爸， 我一定将逃走的人带回来，你放心!”
“要不给你安排几个人？”
“不用了，我要将功赎罪，我对前方的树林比较熟，独自一人方便行动。”
“早去早回。”
拓跋圭最后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它相信拓跋牧会将敌人带回来或者杀掉，情况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不会看不清楚局势。
拓跋牧带上弓箭和马刀，沿着尸体拖拽的痕迹，一路钻进了枞树林里。
正值傍晚，他必须在天黑之前将敌人追击回来，否则天黑之后就很难发现对方的踪迹，而且禽兽肆虐的草原上，黑夜最是凶险。
枞树林很茂密，正值春夏之交，枞树枝繁叶茂，遮盖了前方的视线，为避免打草惊蛇，拓跋牧小心翼翼地向前摸去，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响。
山坡上的枞树林十分宽广，一条清水河贯穿整片枞树林，在树林段是潺潺的溪水，卷起裤管就能过去，而到了下游，就是奔腾不息的宽广河流。
这里风景清秀，拓跋牧昨日来过几次，五颜六色的蝴蝶和清脆的鸟鸣，野草花香和清澈溪水，将这里打造成一处世外仙境。
不染纤尘。
这是拓跋牧从水安歌那里学来的新词语，他的意思是，某处环境或者人的品格外貌干净到不染尘土，形容事物的美好和品格气质的高尚悠雅。
拓跋牧记得，他昨日在这里见过一个女孩子，虽然只是与丛林一般的青色背影，但是那种活泼清秀的气质是做不了假的。
那时他前来探查敌情，隐藏在溪水边一颗枞树上面，透过树木的枝桠，他发现那个女孩在溪水边戏耍，银铃般的笑声，青色的紧身长袍，裸露的白皙小脚，这些都让他有种恋爱的错觉。
所以，它才会违逆拓跋圭的命令前去营地里战斗，都是为了找到那个少女，他不会允许别人沾污他心中的女神，那个美丽活泼的少女注定是属于他的。
淌过溪水，水有些凉，拓跋牧想，昨日那个少女的脚踝就像这溪水一样澄澈清凉，让人看了都忍不住有股怜爱的想法。
拓跋牧过了溪水，抬起头，却听见隐隐约约的缀泣声 心中有点奇怪 ，于是他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揭开树叶，一处枞树前，拓跋牧发现了那具丢失的尸体。
那具少年的尸体全身染血，正仰躺在枞树下，一个少女整背对着他，趴下死去的少年身上哭泣。
声泪俱下，嗓音明显有些沙哑，看来是哭过很久了。
拓跋牧没有看清楚那个少女的脸庞，但是觉得她的背影似曾相识。
那为少女没有发现偷看的拓跋牧，她一边哭，一边从少年的怀里摸出一个骨质的克拉汗，将自己的怀里的克拉汗凑在一起，正好是一对。
拓跋牧这才发现，那个死去的少年头戴雪白的羽冠，而眼前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少女也头戴雪白的羽冠。
在朔方嫰真的风俗里，即将婚嫁的男女都会头戴白色羽冠，这昭示着他们纯洁恒久的爱情，婚后就会戴一段时间的红色羽冠，象征生活红红火火，喜庆美满。
看来，这对天人相隔的鸳鸯是永远戴不上红色羽冠了。
那位少女低头吻了一下少年的克拉汗，又重新将它放回少年的怀里，收起各自的克拉汗，她又掏出一把锋利的骨刀。
——难道她想殉情？
拓跋牧心中一震，他想救下这个善良的女子，尽管他是朔方嫰真的余孽，尸体也被她拖走的，但是阿爸说过将她们带回去发落，他可以求阿爸饶恕这个女孩，救她一命。
毕竟在草原上，女人只是附庸，没有人会轻易屠杀女人和孩童。
但是女孩却并没有拓跋牧想的那样自杀，她只是用骨刀割裂了右手手腕，举天发起誓言：
“我朔方嫰真嫩颜青发誓，我一定会为朔方嫰真的族人报仇，将拓跋两族杀灭除尽，有违此誓，就让孤老终生，不得善终。”
“真是个坚强的女孩子。”
拓跋牧轻轻嘀咕，它对于这个敌人，还是由衷发自内心的佩服，很少有女人这么倔强地想报仇，大多不是自杀就是服从，而这个嫩颜青能够发下毒誓，也算是女中豪杰了。
吱呀！
“谁在那里？”
一声枯树枝断裂的声响暴露了拓跋牧的位置，嫩颜青很警觉，她第一次时间转身望了过来。
拓跋牧很气恼，他情不自禁走了一步，结果就不小心踩到枯树枝，以至于让对方发现了自己。
“我……”
拓跋牧话未说完，嫩颜青的全貌近在眼前，两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停滞在这一刻。
拓跋牧头脑轰隆隆地响，他几乎确定这就是昨日再溪水边的女孩，也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女神。
尽管没有看见对方的真颜，但是她的气质不会错，拓跋牧的直觉不会错。
这个女孩真是美极了，比他看过的任何女人都美丽，身材匀称 线条柔美，皮肤红润，脸庞就像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每一寸都是神造就的作品。
拓跋牧深深地记住了这个时刻，以后的每个日日夜夜，他会都会为今天这一刻难以忘怀，不管到哪里，他都认为这片枞树林是世间最美丽的地方，没有之一。
少女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怯生生地望着他，手里的骨刀攥出了红印。
地面上倒在血泊里的少年，雪白色的羽冠染上腥红，在晚霞的余晖下显得那么醒目和凄惨。
树林枝桠间，稀碎的霞光投射在两人的身上，一处暗一处亮，就像两颗巨大的投影万花筒。
鸟鸣声就像一曲赞歌，起码拓跋牧是这样觉得。
“你是拓跋部落派来杀我的？”
嫩颜青鼓起一丝勇气，它狠狠地盯着拓跋牧，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双手颤抖地攥着骨刀，显得脆弱无助：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除非你杀了我。”
拓跋牧立刻举起双手，温柔地朝嫩颜青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别激动，放下骨刀，千万别想不开也许我能够帮你。”
“哈哈哈，真是可笑，你能帮我什么？帮我收尸吗？你们拓跋朔夜部落无故屠杀我们朔方嫰真部落，我的亲族都死于你们的屠刀下，现在你又追杀到这里，你会放过我吗？”
嫩颜青绝望地仰头痛哭，红红的眼睛泪如泉涌，她看看地面上的尸体，又说道：
“这是我的未婚夫 ，本来我们三天后就要结婚了，可是……就是你们，你们拆散了我们，还杀死了他，此仇不共戴天!”
嫩颜青几乎是吼出来的，娇柔地身体不断地颤抖，之后她边全身无力地栽倒在地，躺在死去的少年身边，干净的衣衫都染上了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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