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菜田与婢女

白舟楣三人走出王府，坐上随行的车马，沿着主道进入最为繁华的西街闹市区。

樊梨花掀开纱窗，瞧了几眼外面喧嚣熙攘的街市，自是与月氏帝国略有不同。

落下纱窗，只见白舟楣正笑嘻嘻的看着她。

“这般看我作甚，白胖子，我见你一身肥肉就作呕，尤其是你那双三角眼。影卫们都说你笑起来准没有好事情，你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吧？”樊梨花白了一眼道。

“樊妹子魅力不小啊，纵然是二王爷，今日看了你都魂不守舍，不如牺牲你的色相去邀宠那二王爷，这样我们做起事来也方便许多，如何？”白舟楣促起胖嘟嘟的双颊说道。

“吃肉都堵不住你的嘴！”樊梨花将一只硕大的鸡腿塞进白舟楣的嘴里，狠狠瞪了他一眼。

一旁莫折蓝环抱双手闭目沉思，车厢里一切情况他毫不在意。

白舟楣笑眯眯地拿起鸡腿大快朵颐，鸡骨头在嘴里咬得咔咔响，声音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樊梨花知道这是个笑面虎，别看平时待你亲善，可要是撕下他那张面具，里面装着满满的算计和污臭的勾当。

“樊妹子，我的建议你好好考虑一番，这次我们奉总管之命前来风罗国，诸多艰巨任务在身，要是不施行一些非常手段，到时完不成任务，我们这一条线上的人都得受罚，月影卫总部的监牢，可比天牢恐怖多了，你们不会想进去试试吧？”白舟楣嘿嘿一笑。

沉默不语的莫折蓝缓缓睁开了眼睛，轻轻点了一下头，对着樊梨花说道：“白兄，说的没错！”接着又继续闭目养神。

樊梨花侧过头，轻轻抚摸着脸颊，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波动。

白舟楣继续趁热打铁说道：“自从神圣联军东征之战平息之后，天下承平，月影卫几乎快要被人遗忘了。现在难得有这份重大的任务，京总管信任我，将这份差事给了我，又将两位派遣给我，皇恩浩荡，白舟楣愧不敢当，所以日夜切齿拊心，时刻铭记京总管的嘱托，希望这次任务圆满回去才有个交代。

樊妹子获得了那个二王爷的好感，倒不如趁热打铁，潜伏在二王爷身边可以为我们获得更多需要的情报。自古我们这些做细作的，潜伏越深，暴露的可能性就会更低些，竟然选择了月影卫，就要做好牺牲一切的准备，我相信你们心里应该清楚。”

樊梨花淡淡看了白舟楣一眼，温柔地抚摸着白皙的脸颊，眼神里似乎有些片刻的恍惚。

“你放心，我来之前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与计划比起来，我这一身皮囊算什么。”樊梨花说完，白舟楣嘿嘿一笑，满意地继续啃食他的鸡腿。

樊梨花头枕着车窗，幽幽嘀咕道：也许我都已经不是我了。

……

女人总是闲不住的，就像家里的长公主殿下，每天不是算账数钱，就是捏着太子爷的耳朵破口大骂，忙活了一天还有闲心去花园里赏乐饮酒，精力十分旺盛。

水安歌一直认为女人是个奇怪的族类，脑子转得很快，在某些事情上也有会强烈的偏执，就像现在元春赶走了帮助他授粉的侍卫，而是单枪匹马用一根裹着布条的棍子，为一株株果蔬开出的花朵授粉，神态端详严肃，像是在庙里焚香祷告。

“元春姐姐，这些交给看门的侍卫即可，他们输给了我，自然得为你照料菜园子。”水安歌摇头劝道。

经过上次长公主去王府一闹，新换的膳食坊主事每日准时亲自送来粮食，这菜园子就显得可有可无了，水安歌本想毁去重整，结果元春硬是拦了下来，将菜园子的活计全包了下来。

紫鹃骂了一句傻姐姐。

水安歌于心不忍，在新上任的殿内侍卫刻意放水下，轻松赢了比武，给元春安排了这些孔武有力的将士打小手，却被她一一回绝，说是别人种的果蔬没有自己种出来的好吃。

每日看着元春奔忙在两丈见方的菜园里，手指磨出了水茧子，皮肤晒出了红疹，他就心疼地不得了，买来许多治伤药膏，命令御医配了一些养颜防晒的药汤，监督她服用才会安心。

“元春姐姐，我们不愁吃不愁穿，你为什么还要去打理那个菜园子？”水安歌心底对那个菜园子十分不满，他嫉妒菜园子抢走了元春对自己的关爱。

“殿下，自古种田的哪家不整一个菜园子的，有了菜园子，才算是一个完整的家啊！”元春尽情挥洒着自己的汗水，十分满足道：“幼时旱涝多灾，家里薄田欠收，交了粮税，奴婢经常与家中姊妹前去田间地头挖野菜草根，强撑了几个月。

后来母亲在院前修整出一块菜园，种了些黄瓜，毛豆，青菜，足够一家吃好几个月，之后我们再也不用去挖苦涩的野菜，精心侍弄好菜园子，每家每户都靠着他活命。母亲种了一颗石榴树，和一颗胡杨，家中最小的妹子索性就叫石榴。

至于胡杨，母亲说那是为了感谢树神保佑我们不会遭受风沙的侵蚀……”

水安歌说道：“你的家一定非常温暖，来到太子府这么年，你想他们吗？”

元春笑道：“当然想了，每个月的例奉我寄回了家里贴补，这些年家里日子过得更好了，姊妹们上了私塾，学会了写字做账，来年父亲将大哥送去酒坊做活计，家里也能减轻一些负担。只要人活着，就不能停下来，总是要活动活动的，死人才会一动不动呢。”

水安歌点了点头，起身从房间提起宝刀，怀里揣着两本刀诀，出了院子，元春回过头问道：“殿下去干什么？”

“活动呀！”水安歌甩了一下臂膀，说道：“我可不是死人，去练刀舒活筋骨。”

元春笑了笑，望着水安歌离去，眼里有秋水浮动。

水安歌一路阅览两本刀诀，读到懵懂处，就停下来细细研读，仔细推敲，将皇宫里的侍卫随便拽来一位解释一番，皇宫里的侍卫都是少有的高手，一挑百不在话下，往往他们略点一下，水安歌就豁然开朗。

最有趣的地方在于很多看似无解的高明招式，在字里行间往往就有对应的解法，这类需要耐心寻找的矛盾最让水安歌乐此不彼，如此他刀术高低不好说，眼界却是更上一层楼了。

水安歌又去了园林里的瀑布练了几招刀术，招式简洁，却招招刚猛霸道，力求一招致命。

他气沉丹田。

朝着瀑布依照前几日的法子挥了数十刀，有了进步，宝刀再也不会脱手，滚刀术更加娴熟，挥刀之间隐约有嗡嗡作响的刀鸣，只是瀑布依然如故，没有丝毫的变化。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堪称至刚至柔之物。

水安歌虽然有些悻悻，一想到天底下刀客真能劈断瀑布的高手屈指可数，而他初入门槛，能够有尺寸进步已是不易，急于求成岂不落了下乘？

想通一切，水安歌继续坚持挥刀。

偌大的瀑布前，除了瀑布拍击石头的巨响，还有少年沉腰作马的大喝声，惊得丛林飞鸟胡乱飞舞，景象颇为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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