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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节 面包师的葬礼Ⅸ


青濛濛的月光,冷清清地洒在青石板上,像长着一层细密的霉菌,轻软地活动着,蜷曲又伸展,显得虚缈、神秘而窈丽。空气是清新的,风中充满了香味。淡弱的毫光中,每个人身体的边缘都镀上一层薄韧的灰色隔膜,始终带着幽微的明暗变化流动着。女人推开男人,赤裸的小腿曲起,白净的脚背勾在一只纤细的脚踝上,腰间的裙摆立刻自然的垂落,遮住了这旖旎的风光。她用手稍微整理了蓬乱的头发,看向男人。男人弓着腰,用手捂住腹部,裤子忘记提起,面色不善的打量突如其来的搅兴者,一时没有说话。

        “咳咳,”维克多打破了沉静,强带着尴尬的笑,“对不起,俩位。我不是有意的。十分抱歉打断了俩位追寻极乐的渴望,我这就走!但愿不会影响你们接下来的心情。”他对两人鞠躬致歉。

        “他瞧见我们了。”女人尖声道。

        “他是瞧见我们了。”男人说。

        维克多转过身,朝着原路返回,想要离开高台。这是比较明智的选择,他不想再冒失的打搅正在某个角落探索生命真谛的人们。

        “不能让他离开。”女人惊慌而果决。

        “不能让他离开!”男人重复着。

        维克多转回身,两张脸上有股说不出的阴森森的神气,女人姣好的身躯完全淹没在男人的阴影中,手抚在男人后背,放佛给他提供无尽勇气。男人上身只一件薄薄的套衫,根本遮不住发达的胸肌,金黄色胡子遮住他的脸的下部,棕红色乱发盘绕在头上。两条腿结实的肌肉老筋上是藤蔓一般纠缠的血管,棕色的腿毛浓密而长,就像穿了一条贴身的毛裤。没有到年纪就打皱的脸隐隐发青发白,一双锋利的眼睛盯着不速之客。维克多认出来了,他就是白天到裳禔亚的教堂送请柬给老牧师和他的骑士,也是昨天陪同领主女儿克里斯蒂安娜到村庄去探望面包师遗孀的两个骑士中的一个,那个年轻的骑士。那个女人他也觉得面熟,大概是在起坐间看到过吧。

        年轻骑士向前跨出一步,仍旧套在脚脖子上的衣物像是一副脚镣,使他行动极为不方便,女人看不下去了,啐了一口,“笨蛋,瞧你窝囊样子,快把裤子穿上,难道你想露着那话儿跟他决斗?”他猛然醒悟过来,慌忙将裤子拉到胸口,手忙脚乱的系好。

        维克多后退了两步,“尊敬的骑士先生和这位尊贵的小姐,我们不需要闹到这地步,请相信我,我绝不会多说的,我发誓!”

        “为了女士的名誉与荣誉。”年轻的骑士邓格拉斯已经认出了维克多,心中仅存的顾虑瞬间烟消云散,他在腰间摸了个空,才记起,今晚参加宴会,没有佩戴武器。他暗骂一声,低沉的咆哮着,面孔膨胀,瞪着血红的眼睛,似乎喷出火焰。他象野兽似的扑过去,握着的拳头就像侧斜打过来的链枷,直奔着维克多的太阳穴而来,这个猛虎扑人的架式说明他是一个熟练的格斗家,精于此道,羸弱无力的家伙见了先就心里一虚,身体会变的僵硬,心慌意乱,手段比平时更笨拙,正如羊遇到狼或是虎豹一样,吓得屁滚尿流,只需一击,甚至不需要,就直接瘫软在地上。出乎他意料,维克多十分镇静,连一丝害怕的迹象也都没有表现出来,他敏捷灵活,只将身子轻轻一闪,就躲过了那下打击。骑士改变自己的姿势和立脚点,向对方的下颌,发出可怕而凶猛的勾拳,再一次,他向后跳了一下,躲过了。一阵狂怒,由于好胜之心太切,顾不得再防卫,他象一只狂怒的老虎似的,劈拍劈拍接连发起攻击,不让对方有还手的工夫,维克多连续跳跃躲开,身体与脚步移动协调配合,实在躲不开的攻击就用肩部和前臂阻挡,来防守主要部位,招架邓格拉斯雨点般的拳头,拳脚相加,发出带湿的声音,骑士的呼吸渐渐迫促,汗水浸透他的后背,远处的女人都清晰的听见他的喘息,这不是因为精疲力竭,是怒火燃烧他的身体,狂怒支配了他,维克多目光炯炯,比他灼死人的目光要冷,冷静的像冰,他把每一个攻势都挡了回去。紧接而来的就是迅速的决战,胜负往往取决于一瞬,骑士失去了耐心,发出不加掩饰的愤怒和咆哮,莽牛似的横冲直撞,爆发出了更强烈的速度,发疯似欺近维克多身,张开双臂想要搂住他,块块肌肉更是猛地膨大,高高隆起,似乎要生生碾死对方。这一刹那发生的事说起来似乎很长,但时间却很短,是最吃紧的关头,机会来的时候象闪电一般短促,维克多略一闪闪,再入一步,抓庄邓格拉斯的手腕,狠狠向小腹上只一脚,他只觉得喘不动气,内脏都像倒了翻了个,另一手只向空际乱招摇他的胳臂,不料对方用力往前一拽,‘噗通’一声,他终于倒他,像一个装灰或粮食的布袋似的沉重。维克多反手剪他的胳膊,他将年轻的骑士翻倒在他的膝盖底下,他啃着灰尘,对方几乎要捏碎对方的手腕,胳膊被扭成诡异的角度,彻骨的痛,脱臼了似的,小腿竖起来,困难地挣扎,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只把眼来动。月光的见证下,一场既不荣誉也不美观的决斗结束了。

        “应经够了,先生,胜负已分,我想他会知耻的。”女人在一旁说。

        维克多松开手,站了起来,退开几步,一言不发。年轻的骑士爬在地上一动不动,过了好久,他慢慢爬起来,满面流泪,脸色青紫,羞愧难当,他失魂落魄的走了。他眼睛里耻辱和仇恨,踉踉跄跄的走下楼梯,此刻,他对一切都毫不在意了,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的女伴,就这样走了。

        “我记起来了,你就是我亲爱的‘圣女’妹妹的旅行者朋友吧,听说你是从黑森林来的,难怪邓格拉斯不是你的对手。”女人仍旧扶着石壁站摇摇晃晃在哪儿,现在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方才的阴鸷,正好奇的打量的维克多。

        “博尔济吉特小姐?”

        “怎么,不记得了?”女人捂着高耸的胸口,夸张的说道,“真是个无情的人,我们明明刚刚在起坐间相谈甚欢,你却转头就把我忘了。难道你眼里就只有我的妹妹一个人吗?我会嫉妒的。”

        “博尔济吉特小姐,你真会开玩笑。”

        “你可以叫我托妮,”女人说道,“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用敬语。”

        “这样是不礼貌的,小姐。”

        “好吧,这也可以,”博尔济吉特小姐适当的妥协了,“先生你就这样和我说话吗?”她看看维克多不远处的小羊皮软鞋,又看看维克多,声音软软糯糯的。

        维克多捡起地上的鞋子,这是一只使用上等的小羊皮制成高跟尖头女单鞋,手指传来皮革特有的滑腻、柔软、丰满和弹性。手中的鞋子大小适度,玲珑精致。细密紧致的针脚,精美的花纹,漂亮的颜色在月色里十分淡雅。穿上它能使女人的脚显得更小,让足弓和脚背更曲线优美,形成撩人的曲线。博尔济吉特小姐的衣服已经穿戴整齐,只剩下一只鞋子还未穿好,她伸出穿着天鹅绒裤袜的小脚,裙摆下露出一截骨肉均匀的小腿,笑吟吟看着他。维克多低下头,握住她盈盈欲折的脚踝,触手温润绵软,纤巧之中又带着丰腴。她的脚十分秀气,脚面瘦长、略小,肥瘦适度,美妙天成。羊毛混纺的白色袜子里,五片如花瓣般的脚趾调皮的翘着,最顶端凸出一片小小的趾甲的痕迹。他替她穿上鞋子,裹住一弯丘陵起伏柔和的脚背,弯过一枚新月直抵优美的脚踝,衬托着曼妙的小腿。

        “好看吗?”博尔济吉特家的这位小姐得意的说,“有人和我说,发型可以简单,人们会说她清丽,衣服可以简便,人们会说她素雅。但鞋子要刚刚好,不仅要合脚,更要称心。”

        “说这话的人妙人,一定是倾倒众生的女士。”维克多随口猜测。

        “嘻嘻,我们回去吧,消失久了,他们会着急的。”博尔济吉特小姐提议道,“你一定不忍心让一位柔弱的女士在漆黑而危险的城堡里踽踽独行吧?”她亲热的挽住了维克多的胳膊。

        他们沿着石阶下来,循着原路返回。博尔济吉特小姐完全不同于她的妹妹,她风流放荡,行事肆无忌惮,维克多感觉身边的不是一位热情妩媚的成熟女人,挂在身上的是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说着让人神旌摇荡的话儿,不断撩拨着脆弱的心弦,却不知何时会突然跳起,狠狠一口,往你身体里注满毒液。他们左拐右转,穿过条条污秽的走廊,仍旧不可避免的惊散了惊好几双对唱的夜莺,似乎是吸饱树液的蝉蛹,纷纷破土而出,悄悄占据了城堡每个角角落落。不知不觉,他们就到了大厅外面,阵阵动听的音乐飘出来,散入夜空。博尔济吉特小姐盈盈辞别,转身进了内堂,她需要更换参加舞会所穿的衣服。维克多稍立了一会儿,深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大厅。

        一进里面,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音乐声充满了整个客厅,桌子上摆着精巧的烛台,灯火微微颤动,蜡烛上散发出来的浓烟和油气,缭绕着垂下的天鹅绒帷幔,大厅中央一群珠光宝气的艳装丽人,裙子飞舞,皮鞋后跟响着清脆的声音,男人的脸上流着一亮晶晶的汗水,紧紧地搂住她们的腰,把她们转了又转,他们有节奏地迈着舞步,追随着手风琴、小提琴、笛子、吉他、四弦小吉他的旋律。音乐师奏起愉快的快拍子来了,这种快拍子使他们迅速离开了原来站着的地方,妙地旋滑过半个房间,从这一个人身边旋到另一个人身边。周围围着一群兴致高昂的人们,他们拍手,他们喝酒,他们喝采。累了的人们或坐或立,互相说着好话,快活的气氛愈来愈增加,爆发出嘹亮的笑声,有时压倒了乐器的声音,割裂成支离破碎的音节,在暗淡温柔的光线中,随着香风中摇曳,像是弥漫的一团团薄薄的烟尘。维克多借过拥挤的人群,左右张望,在一个角落看见了玛丽,她坐在一个厚厚的垫子上,周围是克里斯蒂安娜小姐和她的女伴们。她们身前有几盆稀疏的鲜花挡住,有说有笑,厅内的灯光随风闪烁,想来不想也不欢迎有人注意到那边,即使那人有意,多半也会识趣的走开。

        “先生,你跑那里去了,刚才到处寻你不见,快来看,玛丽漂不漂亮?”克里斯蒂安娜小姐远远看到了维克多,招手笑着问道。

        玛丽那件破烂衣服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手工精细的荷叶边连衣裙,配以有饰边的女装衬衣,腰间系着蝴蝶结,内里穿着灯笼裤以达到蓬松的效果。腿上是厚实的印花过膝袜和一双褐色的小皮鞋。它以花朵或花朵似的造型为主,充满高贵且活泼的气质。纤细的样式,既优雅成熟,又不失纯真可爱。亚麻色的长发夹着发箍,留着刘海,衬托出了雪白的小脸蛋。她似乎很害羞,也不和别人说话,一双小手紧紧抱住一个小包裹,两腮微微泛红,她抬起头向着维克多地羞涩的一笑,露出一排碎玉般的牙齿。

        “漂亮。”维克多说道。

        “嘻嘻,我们给打扮好后,她都不好意思了出门,扭捏了半头才肯出来,话却一句都不肯说。旧衣服也舍不得丢掉,走到那里都要带着,幸好卡米拉聪明,把衣服叠成可爱的形状,才没被我们强令丢掉。”克里斯蒂安娜小姐和女伴们似乎又想起了方才的那一幕趣事,都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哎呀,什么事,说的这么开心?”一阵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他和她们一起转过头,只见一位玫瑰色衣着的女人媚视烟行的走近。她的长发由一块细长而轻盈的纱覆盖,纱巾的两个端头下垂于背后,长垂至肩的耳环从里露出来,那是由四个圆环相交连接起来的耳环,下端还镶嵌着纯净的红宝石。衣服上绣着红色圆环的花纹,花纹的周边镶绣金色的花边。衣缝周边和袖口边缘,是金丝刺绣并镶有珍珠、宝石的窄长的带子。长裙裁剪的非常合体,恰到好处凸显出她美妙绝伦的身体,伴着她有规律的步伐,五彩花边和珍珠摇曳生姿。她轻轻摇摆的皓腕上戴着层层金镯,看上去沉甸甸的。微微露出的尖头鞋的鞋尖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璀璨的宝石。她正是维克多方才邂逅的女人,穿着艳丽,体态妖娆,绝不放过任何展示自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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