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奴隶

余故里自床上坐起，他定定的望着持剑的李自量，然后轻松地耸耸肩，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他知道求饶只会让李自量这样的人更加兴奋。他从容的穿鞋，站起，伸出左手对着李自量勾勾手指，面无惧色的说：“狗贼，来啊！给我一个痛快，小爷我正想去下面看看寂落村亡故之人。”话毕，余故里眼角闪过一丝异色，表面镇定的他内心忐忑的盯着李自量。

　　李自量听到这话不由得大怒，在他的认知中，余故里这等乡野之民应该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乞求他原谅才是，世界就应该按照这个剧本来走才对。一点寒芒闪过，恼羞成怒的李自量右手持剑便刺向余故里。

　　余故里看着刺来的剑，心里疾呼完蛋。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一声呼喝：“大人、大人您在吗？家主要召见您！好像是为了矿场矿工的问题。您赶紧去吧！”

　　房间内，李自量的剑尖刺在余故里左胸，剑尖处点点血红流出。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进来回话！”李自量抽出宝剑，点点血花凄美的绽放在空中。余故里瘫坐在地上，他双手捂着左胸血流不止的伤口，嘴里嘶嘶抽着冷气。

　　家丁得到允许躬身推门而入，他抬头看向前方，发现坐在地上血流不止的余故里，以及站在那儿神色铁青的李自量，一时间结巴起来：“大......人，奴才不知，奴才不知，请大人恕罪。”说完跪在地上抡起左右手“啪啪啪”自抽耳光。

　　李自量满意的点点头，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起来吧，下次记得先敲门再说话，禁止大声喧哗！否则，杀！”说到杀字，李自量森寒的神色一闪而过。

　　家丁听到杀字全身颤抖，但还是快速站起躬身连连道谢奉承。

　　余故里死命的用手按住胸口，随着血液的流失，他觉得身体越来越虚弱，双手也越来越无力。

　　“说吧，家主找我何事？”李自量坐到八仙桌前，好整以暇的轻抿一口茶，开口询问。

　　“最近矿场的矿工缺口较大，家主让您负责此事，尽快把缺口补上。”家丁简明扼要的说出了家主的命令。

　　李自量一挥衣袖站起来，沉吟道：“既是如此，我去找大兄商讨一下具体细节。”他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余故里，又补充到：“此人若是不死，给他戴上脚镣，贬为奴隶，发往矿场劳作。”

　　余故里的视线逐渐模糊，黑暗如同波涛一阵阵袭来，天旋地转的失重感让他感知不到身体的存在，黑暗过去，眼前突然一片白茫茫，他的眼白占据了眼眶，然后，他彻底失去意识。

　　李自量看着余故里眼睛上下翻动，眼神逐渐涣散，最后晕过去，内心大爽，他喜欢这种主宰他人死亡的感觉。李自量丢了一瓶金疮药给家丁，说：“不要让这小子死了，我要他活着，在矿场生不如死，劳作至死。”说罢发出嘿嘿几声怪笑离去了。

　　家丁手忙脚乱的接住药瓶，生怕打碎了瓶子，目送李自量离去后，他慌忙给余故里上药止血。

　　余故里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身体好像已经痊愈了，他眯着眼眼珠子小心的转动一周，仔细的观察着四周——这是一个潮湿、昏暗的山洞，此时这里空无一人。余故里确定左右无人后尝试着坐起来，发现很轻松就做到了。左胸仍有绷带缠绕着他的胸口，绷带上血淋淋的痕迹提醒着他之前的李自量的杀意是真实的。他伸手摸了摸左胸，发现左胸已然没有疼痛感。“这，就好了？？？”余故里难以置信，他虽然关于过去的记忆一片空白，但关于普通人的生活常识却好似刻在骨子里——普通人要是挨了这一剑，现在全村人已经在听唢呐了吧！然而自己，好了！

　　余故里小心的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发现脚上戴着冷冰冰的脚镣。一阵怒火自心底喷涌而出，余故里眼前仿佛出现了李自量的身影，继而又被他的怒火一寸寸烧碎，他心中再次起誓：必杀李自量，一雪前耻！

　　再三确定身体已经无恙后，余故里开始打量洞内摆设：一张直径两尺左右的石桌环放着六个烂木树墩，六个枯草堆，一堆破破烂烂的衣服，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十来把简易的采矿工具。

　　余故里沉吟：“这应该就是我昏迷前听到李自量与其家丁谈论的矿场。”心中有了初步的判断后，余故里轻轻地挪动脚步，向着亮光传来的洞口而去。

　　洞口处，余故里小心探出额头的小部分，露出眼睛的一角看向外面：洞口的对面是密密麻麻的黑色矿洞，不断有衣衫褴褛的人神色麻木的推着独轮车自洞中走出。而在洞口不远处，有拿着统一制式铁剑的武者在巡逻，高处，还有哨楼，上面有眼神犀利的斥候俯瞰整个矿场。残阳如血，再有一会儿，矿场就应该放工了。

　　小心翼翼的退回洞内的枯草旁，余故里心里盘算：“看守森严，我手无缚鸡之力，脚有铁镣缚之，走之不脱。”余故里躺回枯草上，仔细分析当前的困局，但越是分析，他越是绝望。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什么东西好像硌着他的后脑。他伸手往枯草里面摸索，竟然摸到一本书，余故里拿到眼前仔细一看，此书名为：《虎落平阳》

　　余故里苦笑一声，潜意识里认为此书名字颇为应景，但实际上他觉得自己最多算落水狗，虎落平阳远远谈不上。余故里缓缓翻开书本，认真研读后发现这竟然是一本修炼功法，他不禁欣喜若狂。快速的浏览一遍后，余故里发现此功法只有前面一半有文字，简单的记载了道始阶段的修炼功法以及一些修炼常识，下一个境界的功法却毫无记载。但他仍然如饥似渴的读完这本书，并牢牢记在心里。

　　余故里沉迷在《虎落平阳》功法的理解中，时间一点点流逝，天色也逐渐暗沉下来。一个小时后，正准备尝试修炼的余故里突然听得外面嘈杂声渐起，他知道，矿场应该放工了。他小心的拨开枯草藏好《虎落平阳》，然后躺在枯草上装作沉睡的样子。以不变应万变，这是余故里的想法。

　　嘈杂声之外，余故里听见有脚步声从洞口传来，越来越近。

　　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几人看好他。他苏醒后立刻向我汇报。”

　　几道唯唯诺诺的声音响起：“是，大人。”

　　一串脚步声渐行渐远。一些杂乱的脚步声走了进来，进来的几人随意的或坐在烂木墩上，或直接躺在枯草堆上。

　　余故里的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隙，在这黑暗的山洞内并没有人发现。他发现山洞中间的石质圆桌旁坐了三人，右前方的枯草堆上四仰八叉的躺着两人。

　　圆桌旁，一精瘦的光头男子小声说道：“这小子也不知道得罪谁了，两天前过来时我以为是个死人，胸口渗出的血染红大半个身体，脸色那叫一个惨白。你看，咱们虽然都是奴隶，可也不见着给咱上脚镣。”

　　“工头说，李家二大人特地叮嘱过，要让他每天生不如死，直至劳作到死！”他旁边一年长些的死鱼眼大叔也悄声补充到。

　　“反正只要他醒来，一定会被送到最危险的区域，干最重最累的活，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一躺着的男子也随口说来。

　　“不累的各位可以出去聊去，每天放风的一小时还没聊够吗？别打扰我睡觉。”另一个躺着的人抱怨着。

　　没人回答他的话，但是洞里陷入了沉默，少顷剩余三人都走向枯草堆躺下歇息了。

　　余故里默默听完他们之间的话得出几个信息：

　　一、他已经在这儿躺了两天。也就是说他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只需要两天就可以痊愈！

　　二、他现在成为李家奴隶。李自量甚至专门给他一个人上了脚镣，而其他人是不戴脚镣的。

　　三、李自量特别“关照”他。他以后在这儿行事一定要特别小心，不能引起李自量的关注。

　　四、他一旦醒来，将会面临矿场最恶劣的环境。

　　夜深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内此起彼伏的是其余五人的鼾声。余故里兴奋异常，他打定主意要每天偷练《虎落平阳》，不然何来的力量复仇！

　　为避免惊醒其余几人。他慢慢坐起，按照功法所描述的去感应天地之间游离的清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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