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夺舍之夜
在药店后堂略等了片刻，韩飞倒不无聊。眼边这堂子朴素得很，除了块‘医世治人’的金匾，四周再无亮色，但这素雅之中又多了几分恬淡，丝毫不显苦闷。不过能有几人料到这繁华背后的深居简出。
“卧槽，这是最新款的乞丐服？没想到百药师您还挺赶时髦的吗”韩飞相信这着装也是没谁了，您这是去当花匠吗？
“咳咳”百草枯有些怪怪的尴尬，“俭以修身，静以养德，年轻人想哪去了？”
“有道理，我记得《九州志》上讲了位高人，出道前一身破大衣，一友送其衣物，他推脱，说又没人认识自己；出道后仍旧一身破大衣，那位好友仍不解，他说，既然都认识自己了，又何必改弦更张呢？百药师，您不会还没出道吧”
“爱吃鸡摩人——爱因斯坦”百草枯白胡子轻翘，“虽然是本外道书，知识无界嘛，想不到你小子还懂这儿”
“那百老也是个异界迷了？有料没，家族那些都翻烂了，要不互换如何？”
“在这儿”百草枯指指自己的脑子，“年份太长了，书早不知道丢哪去了，就像你小时候玩的玩具，你还能记起它们的始终吗？”
“好了，不讲喽，好不容易抽出点空，浪费就可惜了，走吧”
“我去，你这样走出去，会不会遭到施舍呀”韩飞有些犹豫，这样到了拍卖场能进去才怪。
“你们韩家管理的宇城有这么富吗？”百草枯带着韩飞走向后门，“这几年倒好些，五年前还是非颇多”
“那还请百老细讲了”韩飞确实没在意过这方面，有些好奇。
那时族长韩承祖还没跨入灵境，韩家一不问世事的老古董悄然离世，引起了四方的虎视眈眈。经济、物资上也被有意无意压制，好似砧板上的肉，本来就式微的韩族更有些地位不保，然后就这样过了几个月，直到一位神秘人‘慰问’四方势力，局势逆转，韩承祖也一夜步入灵境……
地灵药馆离拍卖行并不远，韩飞认真听了一路，心里暖暖的，也没谁能做到那一步了，明明很在意，为什么表面上要那么冷漠呢？
体验了一把走后门的感觉，不过这几个老鬼都这么臭味相投，后厅搞这么简朴干嘛，难不成上面扫腐？
接待的是刘管事，两个老熟友寒暄几句，便提起了所需的五行灵药。不料百草枯够给力，两人直接被刘管事带到了灵药药材区。库房不小，存储量倒不多，就像糖裹上了彩糖纸，存放处高级了很多。
“韩飞，如你所愿，自己挑吧”百草枯很不客气，像在自己家似的。
看到刘管家也没异议，韩飞拱手一礼，嘿嘿，这可是你说的。
这次韩飞挑的慢了许多，一是大部分药材保存严密，增加了点确认时间；二是这次真有料，无论在药品质量还是品阶上，都远远高于地灵药馆的储藏。约莫一刻，韩飞转了一整圈，累的不轻，索性有收获。
“A区水灵藻、C区地参”韩飞回忆着药材下面的名称，大致这两株最好，“还好有水、土这两种属相”
“小子，跟我说有毛用，问刘管家呀”百草枯似乎想打打哑谜，葫芦里买的不知什么药。不过本就是韩飞买药，跟百药师没什么关系。
“地参好办，水灵藻却是独版”刘管家翻开账单，“而且这两种药材近期会有拍卖，缺了的话会折损信誉······”
“·······”韩飞有些无语，这后门到底给开不开呀百老头，代价肯定是有的，可自己一个穷小子貌似没什么资本。
“你若是百老的徒弟，这药肯定能买给你”刘管家继续说下去，“别说我一个小管家，整个拍卖行也会给这个人情的·····”
伊老头，他们要抢你的宝贝徒弟呀，韩飞一阵无语，偏偏伊老头那边也没回话！
“韩飞，还记不得我说过的药典大会？”百草枯淡笑，却不曾想以后能以此为荣，“只要你······”
“可以”韩飞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卑不亢，“暂时作为你的徒弟，完成药典大会，各取所需！”
百草枯一阵恍惚，直到刘管家尴尬着恭维：“恭喜百药师收得高徒，这孩子的识药才能鄙人都自愧不如。”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沉默，这百草枯看不出什么，竟出将近三万炁石买下药材给韩飞当见面礼，看来他真是爱才如命，或许是位不得志的伯乐，不想再错过任何一头千里马了。
“百师傅，”韩飞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既然选择了俭朴、不谙世事，又为何在乎那浮名？”
百草枯没有停步，似乎不为所动，“无论你是不是为时下所迫，老夫都会竭尽全力帮你，所以有空就来便好，药典大会只是个说辞罢了，希望你能明白····”
“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韩飞看着他走远，心里暗许。并不是为其大方，试想，如果没有百草枯的帮助，五行灵药能否寻齐还是个问题，就算能凑齐，也不是现在这一时半会搞定的。而且，自己手头的炁石远远不够，眼下又急需提升实力。
这样，百草枯的确为自己解决了当务之急，算是帮了大忙。药术前期，伊老能教的少，百草枯正好填充了这个空白，发展太顺利了，也正是这顺利，潜藏着大危机！
入夜了，月是缺的，皎洁中充满威胁，离别中满是不甘与踌躇。
韩家后山，一处秘密山洞中，韩飞在做着最后的调整。山洞外四散了趋兽粉，避炁散及伪装术，安全措施已完善，如果说还有什么是让韩飞情绪不稳的话，就只有这山洞本身了。
山洞是伊老指引寻到的，极其隐蔽，封印上残留的元炁却无比熟悉！
“又是爹！”韩飞轻呼，举着炁灯顺着满是剑痕的窄道往里走，最深处竟是一口水晶棺！
是谁的！娘亲的吗？不待他想，现实又赤裸裸的嘲弄了他，因为棺材里空空如也！究竟是怎么回事！从小到大自己从没给娘亲扫过墓，不料被冰封到了这里，如今又是谁动了娘的棺木！
“年轻人不要想太多，这是你娘的棺木不假，”伊老感受到了他的愤怒，却不为所动，“真相总会水落石出，但到时需要你有足够的能力去应对，眼下修补丹田才是当务之急。”
人嘛，没有了情感会沦为死木，控制不住感情会变得疯魔，所以有了自控和隐忍。大道理谁都懂，能逆着自己感受做事的人却不多见，而让现在的韩飞冷静，也着实为难。
“嗯，徒儿明白，”韩飞深吸口气，“只是以失去为代价，我宁愿不要这蜕变！”
然而韩飞不知道，也不明白，他今后会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盘坐，屏息，心神再次出现在心境里，无垠的墨白中，一老一少，两人对首。
“韩飞，想知道怎修补丹田吗？”老者起身，自顾自的开始漫步，”丹田是人身体的精华所在，承德载物，玉汝于成。其中被上苍眷顾者，可衍生元炁，脱胎换骨，求知天命。废了丹田，就如同少了与天地万物联系的钥匙，再怎么挣扎也只是碌碌无为。除非，用另一种同样重要的东西来代替！”
韩飞仔细听着，心中乍现不详，还来不及完全斜身，就被一股无形巨力侧击，直接倒飞数米。来自灵魂的疼痛袭遍全身，他半撑起身子，疑惑地看向远处逐渐模糊的伊天烛。
“当年误入天空之城，老夫丢掉了性命才得到答案，”伊天烛冷冷笑道，“你以为你是我的宿主，就配知道？！”
挣扎着站起，韩飞有些苦笑，生前为半圣的强者凭什么要帮自己，而现在，预感成真，连伊老也欺骗了自己！
“贪婪，愚钝，天真又自以为是，”老者慢慢逼近韩飞，“人类总是这样，哪里会有免费的午餐，只是伸伸手就想得到？可笑！”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意外的没有慌张，韩飞竟迎了上去，“是想借用我的身体，去实现自己的重生吗？”
“没错，不是想重塑丹田吗，成全你，”老者手指轻点，光柱直接吞噬了韩飞一条手臂，“上天还赐给人类一把钥匙，那就是灵魂，将你愚笨的灵魂之源献给丹田，你的价值也就到此为止了。”
“老头，想法不错，”不料韩飞冷下脸来，左臂一挥，四周变得模糊，“只可惜，这里是我的地盘，你的算盘打错了吧！”
所有的一切都隐匿了，巨大的棋盘贯穿了整个心境，黑白色的棋子千变万化，一时间风起云涌！
老者仍旧立在那儿，四周的棋子碎碎合合，却总近身不得，“好小子，竟想挑战一个圣者！即便老夫的存在只是以前的丁点，灭你也只是弹指一瞬，如果这是你最后的挣扎，那就让我带着赞许将你毁灭吧！”
只听见‘叮’的一声，棋盘世界瞬息消失，少年一口鲜血，狼狈中跌向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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