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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大唐晋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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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请在本章首发24小时以后刷新看,  感谢理解!  “遗直收到圣人密旨后,就立刻出门去查长孙涣藏身之所,因此不小心错过了魏王的通知。得了消息就赶过来,不想已然晚了,只好顺便来此处看看。”

        房遗直的答话没毛病,  但整个人冷冷淡淡,清高之气由内而发,看起来反倒他像更尊贵的一方。

        李明达想到其父房玄龄,平常总是笑眯眯地,  令人觉得他很好相处,  但真遇到事的时候,  这老头可是比魏征都难缠,想让他松口比登天还难。房遗直光看表面脾气,  倒是一点都不像他父亲,却给人感觉是个更难缠的。

        房遗直感觉晋阳公主看了他很多眼,默了片刻,便交代道:“长孙涣人在尉迟府。”

        李明达惊讶,  “确认?”

        房遗直点头,  他微微敛目,刻意观察李明达会作何反应。搁正常人查案,此刻必定会急着带人去尉迟府,  便是不缉拿,  总该想当面问清楚。但她沉吟片刻自后,  却蹲下身来去查看地上拿出他刚刚发现的鞋印,接着便顺着鞋印脚尖的朝向,走出小林子,奔着长孙府下人房方向去了。

        房遗直眯眼看着晋阳公主的背影,目光里探究之意明显。

        片刻之后,田邯缮粗喘着气跑过来,跟房遗直急道:“房大郎怎么还傻站着,跟着我们公主去呀!”

        房遗直微微颔首致歉,随即跟上,然后就跟着李明达到达了下人房。

        长孙府的下人房占地不小,里面左右八排房子,还有不少单独带小院的。这里面味道就杂了,香味、馊味、汗味、臭味、药味……

        李明达倒是能从中辨别出墙头上的那股膏药味,但方向太乱了,似乎很多家都有这味膏药。

        李明达随便揪住一名小丫鬟问话,方得知下人们不少都是因为经常干活受累,有很多人有腰腿疼的毛病,便都流行贴最便宜且很有效的致参堂膏药。

        “可取来一贴与我看看?”李明达道。

        小丫鬟很惶恐,忙点头表示可以,转身就去了自己的住处,取来她阿耶的膏药给李明达。

        李明达闻了下,确认就是这种膏药。她沉吟片刻,转头看向房遗直。

        “奴这就召集当日所有涉事的下人去大义堂。”田邯缮跟着道。

        “不用。”

        李明达和房遗直几乎是齐声发出。

        田邯缮愣住,有些惊讶地垂头待命,心里念着许多,嘴上不做声。

        李明达之所以说不用,是她有个灵敏的好鼻子,确认那些下人之中,并没有人身上带有这种膏药味的。但房遗直却是如何得出的结论,李明达却很好奇。

        房遗直似乎看穿了李明达的疑惑,不及她开口问,便先解释:“一般府邸设宴款待贵宾,所选伺候用的下人,必定是一些样子漂亮年轻且腿脚灵便的。贴这种膏药的人,身上必然有味道,绝无能出现在宴席之上,令主人家丢脸。”

        李明达点点头,觉得房遗直此言在理。

        “若凶手真是长孙府的下人,想要毒杀道垣三次郎,就必须保证他一定会喝长孙涣所藏的青梅酒。道垣三次郎在出恭前曾说过酒没味儿,这会不会就是一种暗示?道垣三次郎该是早知道长孙涣有好酒,所以喝到一半的时候,便委婉求之,想要品尝。”

        房遗直应承,他觉得有这个可能,“如此一来,引诱道垣三次郎去青梅酒喝的人,便该就是凶手。”

        李明达再点头,她随即命人召来道垣三次郎的四名随从。这四名随从和长孙府的其他人一样,目前都暂时被软禁在长孙府内,在案件彻底了结之前禁止外出。

        房遗直:“你们副使在宴席,又或在与长孙涣喝酒之前,可曾碰到过长孙府的什么人,说过什么话?”

        四名随从想了下,立刻用稍微绕嘴的汉话一字一板地回答道:“副使在与长孙二郎于竹庐喝酒前,也曾出恭过一次,回来的半路碰见位管家拿着半坛酒,便吵着尝了一口。那管家说他的酒不好,不配副使饮用,府中最好的酒,却也不是窖藏多年剑南烧春,而是长孙二郎自制的青梅酒,味道与别个大有不同。”

        “哪个管家,长什么样?”田邯缮忙问。

        四名随从摇摇头。

        “他捧个酒罐子,你们副使就去问,又是何故。莫非你们副使十分爱酒?”房遗直又问。

        四名随从连忙点头,表示的确如此,他们副使在倭国的时候就爱酒。而到了大唐之后,发现这里的酒品种多,且更好喝,便几乎每顿饭都饮酒,且对大唐的一些好酒都颇有研究。

        “原来如此,凶手也便是因此,料定道垣三次郎一定会喝二表哥的青梅酒。”李明达顿了下,蹙眉道,“必定是长孙府的人无疑,也只有这府里的人,才有可能知道二表哥藏酒的位置。”

        “倒简单了,把所有下人都召集来,指认便是。”房遗直道。

        李明达随即就打发田邯缮处理此事,她则和房遗直一同去了大义堂等待。

        一炷香后,长孙府百余名男仆都聚在了大义堂外,每十二人一拨,逐一被四名随从辨认。然到了最后一个,却都没发现那天那名‘管家’。

        随即排查人数,发现少了一人。

        “会不会是刘树榆?他说腹痛,等会儿就赶过来。”

        侍卫们立刻全府搜查,在下人房所在的意见茅厕内,找到了正假意如厕的管事刘树榆。

        这刘树榆三十出头,乃是二十岁的时候因为家里穷,入了奴籍来长孙府做活,而今主要负责花园那片的活计。

        刘树榆随后被押送到大义堂,道垣三次郎的随从们立刻就认出是他。脱其鞋子,也在鞋底发现有残留的黑膏药。

        刘树榆被押送来的时候,满头虚汗,面带恐惧。

        这会子他见自己是凶手的事已然被揭发,反倒舒了口气,没有之前那么胆颤,只是认命般地大喊道:“道垣三次郎那个禽兽的确是我所杀!”

        李承乾非常乐于见志宁吃亏,对于他的假慈悲道歉,李承乾自是不愿接受。不过一大早妹妹就捎了话来,让他平心静气,显些胸怀出来。李承乾遂才忍下这口气,对志宁仍是以礼相待。

        于志宁见李承乾竟未对他发火,且态度谦逊地敬奉他,心下不禁有几分得意。太子殿下总算学得谦虚,懂谦逊以礼待人,乃是好事。他这次虽然禀告有误,出了错,但绝不会因此就缩了头,以后这太子身上的毛病,不管大小,只要他发现了,该说他还是还会说。而且一定会狠狠说,直到他改正为止,如此既不辜负了太子,也让自己落了个贤名。

        *

        立政殿。

        李明达穿了身鹅黄衫裙,端正坐于案后,临摹李泰的草隶。字的样子她能写出差不多来,但李泰的笔法刚劲,内里的乾坤霸气,却是李明达所学不来。

        李明达熟练之后,再无长进,便对着字发愣。

        外头传来李世民稳健的脚步声。李明达方放下笔,待宫人回禀,便立刻起身前去相迎。

        李世民进屋就问李明达做什么了,听说她练字,自然要看上两眼。赞她笔法好,已然赛过李泰。

        李明达知李世民是说甜话哄她,遂只笑笑,并不当真。

        “这是今春刚下来的第一批樱桃,只有这一树早熟供奉到宫里来,十分难得。”李世民招呼宫人上了奶酪樱桃。

        李明达高兴应承,吃了几口,便擦了擦嘴,眼巴巴地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挑眉笑问:“有话说?”

        “听闻大哥被于詹士上疏了,是不是兕子任性之过?”

        李世民笑起来,摆摆手,让她不必多虑,“就是个误会,阿耶已经骂过他了。放心,不会冤枉到你大哥。”

        “大哥不易,好心陪我出一趟宫却惹了这样的麻烦,我心里过意不去。”李明达微微垂首,检讨自己。

        “你若不安心,回头阿耶便和你大哥说一声。”李世民淡笑道。

        “于詹事也怪了,为何不去先和大哥求证再行上疏,如此就不会闹出这样的误会了。”李明达瞄眼李世民,小声嘟囔一句。她告小状了,此举并不太好,不过这状她必须要告。

        李世民何等城府,闻此言立刻思虑诸多,眼色一沉,“你说的不错,便是不去问太子,找他身边人问询,谨慎求证,也不会有此误会。你大哥贵为东宫太子,他如此草率上疏诬陷,确有冒犯之嫌。”

        志宁此人有待观察。当初安排他做太子詹事,是想他协助太子立德,让太子变得更好。而今想想,他这两年不管大事小情,见了太子的毛病就上疏,其中有多少次是草率诬陷,倒真值得探究。

        他盼子成材心切,一贯相信于志宁这些老臣之言,不曾有过质疑。而今看来,他这些无意之举似乎伤到了太子,再细想想,他们父子关系交恶正是从于志宁等人入了东宫开始。

        李世民甚至开始怀疑于志宁此人见毛病就上疏的目的地为何。‘犯颜直谏’到底为人好还是为名望,是该仔细探究一下。若为人,他出于真心想为太子好,尚可原谅。若为名,他对太子矫枉过正,只为名扬青史,其心可诛。

        李世民与李明达分开后,便立刻命人去关注于志宁的动向。

        田邯缮目送走了圣人之后,便不解地问自家公主何故。本以为秀梅绿荷二人的事证据确凿,公主必会趁此时机告知圣人,却没想公主只字不提。

        田邯缮遂问公主该如何处置秀梅、绿荷,以及侍卫郑伦等人。

        李明达:“你是立政殿的掌事太监,宫人犯错,自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状不能告多了,我们便是不说,圣人之后也必定知晓,又何必在此刻多言。”

        圣人常在立政殿处理政务,这殿内有诸多宫人都是他直属。所以她这边有点什么异动,根本逃得不过他的眼。与其带着戾气地去告状,倒不如等对方发现,效果还会更好一些。

        田邯缮觉得公主所言极是,便立刻将秀梅绿荷二人打发到掖庭宫。

        方启瑞李世民身边伺候多年,自知陛下对晋阳公主的宠爱之甚,得知此消息后,暗查缘故之后,就将秀梅绿荷二人与侍卫私传消息之事禀明了陛下。

        李世民闻之立刻令方启瑞与程处弼详查此事,于次日便得到两名宫女的供状。随即缉拿侍卫郑伦,审问下来,证据确凿,已无任何辩白之处。

        李世民恼怒不已,便来瞧李明达。未及进门,就听见屋里传来她爽朗的笑声,特意命人不许通传,进了屋,就见自己的宝贝女儿正笑嘻嘻地与李治玩耍,清颜绽放,十分俏美可人。

        一双儿女见他来了,惊讶了下,转即就热情迎过来请安。

        何其懂事讨人喜欢。

        李世民一手揽住李治,一手狠狠抱住李明达,微红的眸中腾起笑意,也闪过一丝戾气。

        落座之后,李世民对李治道:“你在朝站班,虽不能如以往常陪伴你妹妹,也该平时闲暇时,多多于她相处,好生护她。”

        李治忙应承。

        李世民转即看向李明达,言语宠溺却略带几丝责备之意,“你也是,受了委屈岂能忍气吞声,不告知阿耶?”

        “怎么,妹妹受委屈了?”李治不解问。

        李明达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你啊,太纯善了。”李世民把女儿拦在怀里,转即厉声叱问宫人高阳公主可到了没有。

        李明达至此才反应过来竟是秀梅绿荷一事,却没想到阿耶竟已经这么快知晓查明。

        不久之后,高阳公主觐见。

        高阳公主不知何故,见父亲在立政殿召见自己,还以为是十九妹和九哥在父亲跟前提起她,姊妹们又要一起热闹,遂笑意盈盈进门,十分乖巧地给李世民请礼。然许久之后,却未如往常那般听到父亲说免礼的话,高阳公主这才意识到事情似有不对。

        “把人带上来!”

        李世民一声喝令之后,绿荷和秀梅两名宫女就被带到殿内。

        高阳公主见这俩人,怔了下,随即抬眸瞄见李世民一脸愠色,然后她就快速地扫向李明达,却猛然被自己这个向来温婉乖巧的妹妹冷冷地回看一眼。高阳从没见过李明达有过这样的眼神,顿时后觉得后脊发凉,心头猛震。

        “阿耶?”高阳公主红着眼,声音微颤,有几分楚楚可怜。

        李世民手掌重重落在桌上,抓起方启瑞刚刚呈送上来的证词,丢在了地上。

        高阳公主依旧跪在那里,打眼看了距离自己较近的一张纸上的内容。当扫见秀梅、绿荷名字之时,她心里惊得一跳,料想该是她收买眼线一事,被父亲发现了。高阳公主立刻红了眼,垂了泪,委屈地磕头给李世民赔罪。

        “父亲切勿动怒,且先听曦微解释。曦微确曾和这两名宫女打过商量,请她们帮忙回报一下十九妹的情况。但曦微真的是因为出于关心十九妹,才有此举。曦微承认这样做确实越矩了,可自从九哥站班之后,妹妹白日便孤身一人留在立政殿,没人相伴。曦微担心妹妹年小,又太过仁善温柔,恐宫中有人暗中欺负她,她又见阿耶政务繁忙,不肯拿此小事去烦扰阿耶。便是生怕她白白受了委屈,才有了这样的事。”高阳公主说罢,便哭得泪如雨下,给李世民几番磕头认罪。

        “可是如此?”李世民问秀梅、绿荷二人。

        俩宫女为了保命,忙应承正是如此。承认出于好意总比恶意强,如此她们二人受罚还会轻些,尚可保命。

        “十七妹若关心兕子,何不直接问,或是常来宫中便是。宫门何曾对你关过?你收买了兕子身边的两名宫女监视她,不论是何理由,都有大不对。”李治道。

        李世民点头,叱训高阳公主太过骄纵,不知天高地厚,将其食邑从两千户降为五百户,令其回府深刻反省,半年内不得入宫。驸马房遗爱因御下不严,纵容身边人受命于高阳公主与侍卫私传消息,降级一品,同领教训。

        高阳公主未曾想到李世民竟如此狠厉罚他,她不过是让两个宫人监视李明达的情况罢了,又不是害人,何至于要降她的实封。五百户,她竟连那个最不受宠的新兴公主都比不过了,以后叫她如何抬起头来做人。高阳公主委屈至极,也怒恨至极,却不得不闷头谢恩,乖乖退下。

        高阳公主走后不久。

        李明达便听到高阳公主在咒骂自己,这次她连同九哥李治一遭骂了。

        李明达微抿着唇角,半脸眼眸,而今只觉得她这些年错付的姊妹情都是笑话。

        别有以后,否则她必不会再手软,念旧情。

        次日,春风和煦,暖阳刚好。

        田邯缮却带来了个意外的消息,郑伦死了。

        这之后没久,掖庭宫的人在一口废弃的枯井中找到了绿荷、秀梅二人的尸体。

        李明达正对窗而坐,研究那根扎在荷花帕上的刺。听了这消息后,手抖了下,险些扎到自己。

        “贵主?”田邯缮见公主还在发愣,忍不住问一声,想确认她是否真的听到自己所言的这件大事。

        “上次出宫去断崖探查时,我便发现山上山下都没有长带这种刺的草木。”李明达觉得这根刺很可能是帕子的主人从她的住处自带而来。

        田邯缮恍然点点头,正要说话就听自家公主似问似叹。

        “怎么三人都死了。”

        田邯缮:“奴有一点十分不懂,却如何能保证蛇一定会咬郑伦?”

        “有些蛇特别喜血腥,若是一条饿久了的,就很容易发起攻击。所以必须有人设计一个巧合,保证在放蛇之前,郑伦身上一定会有新鲜的伤口。”李明达琢磨完,立刻吩咐田邯缮去查实是谁在那日提审了郑伦,并且下手鞭笞他。

        田邯缮还要伺候公主,且出行容易引人注意,故而这调查的活计最终就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

        程处弼到监牢大门时,刚巧看到前方有名男子上了红枣骏马,正欲带着属下骑马离开。此男子身影清俊,风姿特秀,有这样气派的人,程处弼不需多想便知是房遗直。

        程处弼忙喊他。

        房遗直回首见是程处弼,笑了下,下马走过来。

        房遗直今天穿着绀色天香绢衣袍,腰绑着月牙白玉带,很干净简单,却越发衬得他清俊雅致,谦谦温润。房遗直不论样貌还是性子都如散着淡淡柔光的明月,美却不炫目。想到这里,程处弼不自觉的就想到了魏叔玉,他和房遗直正好是个对比。魏叔玉刚好是样貌和性子都如烈日一般夺目,他刚烈不阿,特喜欢坦率直言,正随了他那位有名的谏臣父亲。

        双方寒暄之后,未及程处弼问,房遗直像是会读心一般,就先开口告知程处弼那位鞭笞郑伦的官吏姓名。

        “此人可有什么嫌疑?”程处弼问。

        房遗直淡淡笑了,“说不好,尚没有实证。”

        程处弼愣了下,随即见房遗直说有急事,要和自己告辞,也不敢多留他。

        程处弼望着房遗直的背影发愣了好一会儿,终于意识到为什么从刚刚开始他觉得有地方不对。这房遗直是领了密旨同晋阳公主一起办案,但从开始到现在,他是只字不问公主那边的情况。

        难道他就一点都不好奇公主为什么派他来?

        房遗直回府时,正碰到他父亲房玄龄下马车,遂上前见礼。房玄龄得知他正着手帮公主查案后,便嘱咐他尽好本分,管好嘴。毕竟这件事被魏征参过一次,再不可出意外被他参第二次。

        “不然你我父子都得被逼着在朝堂上和他论辩一番。最后争得面红耳赤,却与国计民生无关,到底有什么趣。”房玄龄感慨叹道。

        “郑公事不论大小,皆严格处之,有好处也有坏处,不过到底还是好处多。”房遗直笑了笑,伸手请父亲先行,他随后而至。

        房玄龄捻着胡子点了头,于是再不提魏征,边走边问房遗直查案的情况如何。

        “有意外收获。”

        房玄龄:“哦?是什么?”

        “暂时还说不好。”房遗直淡笑道。

        房玄龄便不多问了,这孩子办事他向来放心,他只等着听最后的答案便是。

        “对了,你二弟这两日怎么不见人?”

        房遗直摇头,“可能是前两天觉得闷,出城了。”

        “总是不着家。”房玄龄蹙起眉头,略显不悦,随后嘱咐房遗直,回头见了房遗爱让他立刻来见自己。

        房遗直应承,恭送走了父亲,方冷下脸来,吩咐家丁尽快找到房遗爱。

        *

        太极宫,立政殿。

        李明达已然得到了程处弼的回复,命人调查这名孙姓官吏的背景,至傍晚时,便查到此人乃是驸马房遗爱的曾经的属下。因没有实证之,但就这一件事来说还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不排除有阴谋,也不排除是巧合。

        至次日,李明达通过宋长远提供的内常侍名单,查到了案发当日有三名内常侍进入掖庭宫。之后就命田邯缮质问这三人当日的行程,其中只有一位姓祁的内常侍在上午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无人佐证他在哪儿。另外两个,出入身边一直有小太监跟随,且有掖庭宫其它宫女们作证,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祁常侍死咬着自己腹痛出恭,并未干什么坏事。

        李明达闻之,便干脆亲自审问他。

        祁常侍起初见晋阳公主年少,还是女子,必然不经事,更是委屈抹泪喊冤枉,表现出一副十足可怜无辜之状。

        李明达边饮茶边静静地听其哭诉,偶尔吸吸鼻子。就在祁常侍哭声渐小时,李明达啪地放下茶杯,起身径直走到祁常侍右侧。

        李明达微微弯腰,冲着祁常侍右手臂的方向,轻轻地闻了闻。她这次可以确认了,是有一点点血腥气。

        祁常侍倒没有意识到公主是在“嗅”自己。单单公主在自己身边突然弯腰,就足够吓他一跳,直接忘了哭,愣住了。

        李明达站直身子,背着手,睥睨祁常侍,“你胳膊受伤了?”

        “没……没有!奴不懂贵主何意。”

        但祁常侍慌张的神色,已然给了李明达肯定的答案。

        “扒他衣袖看看,刚隐约看到有伤。”李明达道。

        田邯缮立刻带人按住祁常侍,把祁常侍的袖子撸了上去。果然见其胳膊上的数道抓痕,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痂。

        “这分明是女人的抓伤,你还有什么解释!”田邯缮喊道。

        “这、这是奴之前和宫女胡闹,不小心抓得。”祁常侍抖着身体和嗓子,磕磕巴巴解释道。

        “哪个殿的,叫什么名字。”李明达淡淡问。

        祁常侍瞬间萎靡,耷拉着脑袋,扑爬在地上求饶。

        李明达:“是谁指使你如此?”

        “没……没谁,奴瞧就是她们不顺眼。这两个贱人竟然笑我奴是个无根之人,一怒之下就动了杀心。”

        李明达见他眼神飘忽,知他撒谎。既然不肯坦白,必定是受了什么缘由,以至于怕成这样也不敢说。李明达明白自己便是几番再问,也会是一个结果,遂暂且不问这个,先问他作案经过。

        “这二人从立政殿来了掖庭宫后,就吃不得苦,每天哭哭唧唧的。奴就趁机示好,诓她们可以想办法送她们出宫。奴在事发前一天傍晚把她们叫出来,让她们暂时藏身在柴房的草垛里,告诉她们第二天就可以带她们离宫。但等到白天,院里的宫女都去了时,奴就找借口说带她们回院子拿东西。奴先让秀梅进屋收拾,然后以商量事情为由先诓绿荷到井边,趁其不注意推了下去,之后喊秀梅来救人,也把她推了下去。”

        祁常侍还表示,他在杀人前特意调查过,因绿荷秀梅所住的院子偏,白天宫女们都得去做活,四下无人,这时候就是在院子里杀猪也没人听见。所以那日,这俩人落井的惨叫声也没有一个人听到。

        李明达觉得经过还算合理,让祁常侍就证词签字画押后,再次问他幕后主使,仍死活不认。

        “你现在不说,回头入牢,等你受了酷刑折磨,照样得说,还是得求着说。”田邯缮没好气道。

        祁常侍惧怕地直哆嗦,但依旧咬牙不说。

        随后祁常侍被带了下去,却在出虔化门时,他突然发疯挣脱押送。侍卫们见状抽刀震吓,不想祁常侍径直奔着一把刀去,直接使刀插进自己的腹中。

        祁常侍随即吐了口血,身体抽搐没多久就死了。

        李明达得知消息后,立刻换了太监服,带人低调去搜查了他的住处。在祁常侍的衣柜里,李明达闻到了那抹熟悉的熏香,味道很淡。随后田邯缮等人在有衣柜的一件衣服里,找到了一方绢帕,绫玉纱,兰花图,绣样和李明达以前绣制兰花样帕子十分相似。

        李明达命人翻出了自己那方旧帕子,拿来对比。果真如此,俩帕子的样式料子完全相同,只是下手的针法不同。

        李明达盯着帕子,心里隐隐开始不安。

        “贵主,刚刚查明,这位祁常侍原本是高阳公主殿里,后来公主出嫁,他没跟着去,被调去了内侍省。”田邯缮道。

        这时,碧云也进殿传话:“贵主,高阳公主递了消息来。她说因她受罚不得进宫,遂想请贵主出宫见她一趟,还说请贵主一定要答应。”

        立政殿门前肃立三十余名宫女,衣衫被雨水浸得半透。她们个个屏息颔首,谦卑恭谨,生怕因错过什么细小的声音,耽误了伺候晋阳公主的大事。

        公主自三月初三踏青遇了意外之后,整整昏迷三日,而今突然醒来,却是茶饭不进,未言一语,只打了手势就把她们这些宫人都赶了出来。

        宫人们担心公主失智,惶惶不安,赶紧回禀圣人,请了御医。余下的众数则如现下这般,在殿前恭谨候命。自长孙皇后去世以后,圣人爱屋及乌,对晋阳公主躬身教养,宠爱尤甚,乃至在处理国事之时,都会亲自把公主带在身边,可谓是荣宠无二,前无古人。这次公主外出了意外,圣人火气每天都会化成一道道巨雷劈在她们身上。大家都心里清楚:公主安好,她们好,公主若再有一丝丝意外,她们全陪葬!

        寝殿内,一名少女头缠两寸宽纱布,身子缩成一团,坐在床榻的东南角。少女明眸樱唇,肤若白玉,挥云而揭雪,是一副富贵倾城样貌。若非此时她脸上有几分病容,略显惨白,只怕会美得更叫人移不开眼了。

        少女捂着耳朵,眼睛看着前方,凝神琢磨着什么。她一会儿把手放下来,一会儿又把手放回耳朵上,如此反复数次,不厌其烦。

        折腾完自己耳朵后,她就开始抽鼻子,四处嗅,随即在桌角下的地砖缝隙里发现了一颗有点发霉的米饭粒。她又眯眼睛四处看,扫见三丈外东墙角阴影里一只正在爬行的蚁虫。

        窗外有细雨落地声,还有宫人紊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这让李明达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忽有几句戚戚声传来。

        “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这……”

        “蠢!你这么下手,公主死了,我们也都得跟着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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