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世界9
【 】，
那日七夕，隐晦地拒绝了陈衍的陆远洲回到了季家。
季长青正对着一桌子的酒，醉醺醺地在那里沉思。
“陆少卿。”
陆远洲停了一下，看了过去。
“来，过来陪我喝几杯。”季长青冲着他摆了摆手。
夜色正浓，夏蝉争鸣，月光洒满了整个院子。院子里酒香四溢，花香沉静。
陆远洲并不知道他这般是为何，便也无心劝酒更想不出别的话题，索性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季长青继续灌醉自己。
“陆少卿，你说你矜持得要死，偶尔还死要面子，明明就应当是寡言之人却硬要装出一副体贴温和爱说话的样子。”
陆远洲不知该怎么接话。
“该死的。”季长青扯了扯嘴角，“可我为什么还觉得你这样很好？大概是因为——”
陆远洲先是一怔忪，转而摒住了呼吸。
“喜欢你吧。”
明明嘴里应该有千万种拒绝的话语，可所有的话都在滑到嘴边时变成了生涩的一句：“为什么？”
季长青看着他，缓缓地笑了，也没有解释只是埋下头去继续喝酒。
陆远洲看着这样的季长青，突然就动摇了。想起之前相处的朝朝暮暮，他放下心中的顾忌，甚至是开始纵容自己的感情。
在瞒着其他人的情况下，两个人关系发生了变化。
龙家出事以后，因为事情怀疑到了季家身上，季信明和季长青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
“陪我出去走走吧。”季长临突然开口。
刚刚放下药的陆远洲愣了一下，然后皱了皱眉头：“你身子现在……”
“以后只会更差不是吗？再不出去走走，我真的要烂在这房间里了。”季长临这话带着些许调笑的意味，但听在陆远洲耳朵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他算了算时间，大概明日的毒就是最后一计了。
他权衡了一下，同意了，只是让季长临答应出行用轮椅。
两个人刚刚走到了集市天就阴了下来，商贩都忙着收东西，其他人也都步伐匆匆地往家赶。一时间熙熙攘攘的大街变得有些空旷。
陆远洲看了一眼季长临，刚想要说什么便被对方抢先了：“不回去。”
“……”陆远洲想了一会儿，便也妥协了，“万一雨下起来了，就去前面躲躲吧。”
季长临“嗯”了一声。
阴沉沉的天终于顶不住了，转而是密集的雨点砸了下来。陆远洲立马推着季长临去了前面的屋檐下躲雨。
过了一会儿，季长临主动挑起了话题：“你跟长青在一起了吧。”
陆远洲心头一跳，下意识想要反驳，季长临却自顾自地说下去了：“你们两个不会以为大家都看不出来吧？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陆远洲：“……”
他想不出什么解释的话来。
“我是不是快死了？”季长临突然口气变了些。
“我说过的，你……”
“还想编下去？”
季长临这句话说的意味不明，一时间陆远洲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
“一直给我下毒的就是你吧？”
话音刚落，陆远洲瞳孔紧缩。
“诶，你先别急着否定啊。”季长临咳了几声，继续说下去，“陆大夫，陆少卿。哦，或者叫你陆远洲？”
一时间陆远洲眼中的震惊与杀意并存。
“你以为你跟长青能幸福下去吗？”季长临的眼中多了几分冷嘲，“陆家人啊……”
陆远洲盯着他，下意识地蜷起了手指。
“你知道谁出手除的陆家人吗，陆远洲？”季长临蓦地笑起来，换了个轻松的语气，“是我跟季长青的父亲哦，季家家主，季信明。”
陆远洲：“……”
他忍下心中的震惊，转而又陷入了茫然之中。
他突然觉得心里的那根弦断了，他分明有无数的问题想问，可是不知为何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
“我今天把这些告诉你，只是因为我快要死了。”季长临勾了勾嘴角，笑容在他惨白的脸上更显扭曲，他意味深长道，“秘密这种东西，总归是要有人知道才有趣的，不是吗？”
雨越下越大。
午睡的沈君南被雨声吵了起来。他站在床前看了一会儿，撑着伞出去了。
“诶……远洲？”
陆远洲定了定神，才发现是准备要从茶楼出来的陈衍。
“怎么到这里来了？”陈衍皱了皱眉，“还淋得一身？”
陆远洲摇了摇头。听完了季长临的那些话，陆远洲整个人陷入了脑子一片空白的状态，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这里。
陈衍看得出来陆远洲的心情不好，也不强求，只是对他说：“你全身湿透了，进来换下衣服休息一下吧。”
陆远洲没有接受他的提议，只是仍旧站在那里，声音有些急切。
“你到底喜欢我哪里？”
陈衍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他未料到对方会突然这么直白。
“你……”
“回答我可以吗？”
陆远洲的眼底带上了几分恳求。
“你一直知道我对你的感情的对吗？”
“……是。”
“有心仪之人了吗？”
“有。”
陈衍缓缓地笑了笑，道：“你已经不需要知道我为何喜欢你了。”
叹了口气，又说，“我喜欢你，并不需要你的回应，也不需要你负责。”
“我已辜负了你的心意，但我绝不能践踏你的心意。”
陆远洲话说得真切，在雨声的过滤下，传到陈衍的耳中时变得有些冷。
陈衍看了他好一会儿，又看了看雨帘，平复了一下心情以后才沉静地开口：“那你权当我没说过之前的话吧。”
听罢，陆远洲脑子更乱了些，他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我先走了。”
“待会——”
“嗯？”
陈衍把伞塞进了他的手里：“回去沐浴，好好休息。”
陈衍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也无心再上去拿一把伞，索性走了出去。
雨势仍旧不见小，没一会儿他全身便湿透了。
“……”
陈衍看了一眼头顶的伞，又看了一眼那把伞的主人，不语。
沈君南这次倒是没有出言讽刺，只是撑着伞跟陈衍一起走着。
陈衍嘴里的那句“为什么每次这种情况都遇见你”在面对着沈君南那张全然没有以往笑意的脸时，没说出口。
“去哪？”倒是沈君南先开口了。
“打听一下前几日龙家的事情。”
沈君南突然停了下来，掰过陈衍的肩膀开始往回走。
“……你这是做什么？”陈衍一头雾水。
“龙家的事情就是我做的，”沈君南不容置疑道，“直接回去问我。”
走着走着，沈君南终于笑了出来：“教中事务繁多，你不会真以为我是来看热闹了吧？”
陈衍：“……”
这时候他才再一次清楚的认识到，他身边的这个人不仅仅只会整日无所事事闲来与他调笑，还是魔教的少主。
回到茶楼以后，沈君南并没有先跟陈衍提起茶楼的事情，而是懒洋洋地靠在那里等着陈衍沐浴完。
陈衍洗了很久。等到他平复完了心情再出来的时候，发现沈君南已经靠在那里昏昏沉沉的睡了。
陈衍不想打扰他，便转身准备走了，却不料被刚刚醒过来的沈君南抓住了头发。
“这么湿。”沈君南皱了皱眉，坐了起来，用内力把他的头发烘干了。
陈衍微楞。
沈君南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坐过去。
看着沈君南突然神秘得严肃起来了的样子，陈衍也不由绷紧了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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