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真我与光
黑暗，无边的黑暗。
苏长信仿佛坠入了无边的深渊，周身的黑暗带着飘摇零落的恐惧将他疯狂的馋食。
坠落，还是坠落，他仿佛陷入了一个可怕的循环，永远也无法挣脱出来。
不知道还要下坠多久。
没有光，没有色彩，没有五感。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恐惧的不是鬼怪邪物，而是令人无法捉摸的未知。
苏长信就陷入了这种恐惧之中，无边的黑暗，无限的下坠，以及……没有结局的时间。
恐惧如同潮水一般将他笼罩，他却没有了丝毫可以动弹的能力。
更令他感到绝望的是，他体内灵海深处空空如也！
作为一个修士之基的灵海空空如也！
仿佛，不，就是一瞬间成为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自己的一切气力，也被周身的黑暗之中抽空。
而自己，只能够漫无目的的下坠着。
自己分明就处于混道宗的结界之中，怎么会变成这样？
没有答案。
无论是什么人或东西……能够与我说说话就好。
又一个念头从苏长信的心间升起。
随即，苏长信就感到有些可笑了，这个无边下潜的深渊之中，哪里有什么可以同自己言语的人？
或许自己就要死在这里？
不是坠落而死，就是孤独死吧？
修真界之中唯一一个孤独死的修士。
苏长信不禁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算了，不管了，反正自己也没有听说过有这种死法的修士。
不知道过了多久，绝望之中，一团淡淡的黑气顺着苏长信的眉心涌出，最终形成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浑身漆黑一片，如同气体组成的人影。
有人？跟自己如此相像的人？
不对，这是心魔吧？
“你是我的心魔？”苏长信出声，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可怕。
“心魔？或许吧，谁知道呢。”略带刺耳尖锐的声音从黑色的人影口中发出。
戏谑之中又带着些许灵动懒散。
管他呢？反正只要有人陪我说话就行了。
“我要死了吗？”苏长信看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影。
“或许吧，谁知道呢。”依旧是一模一样的一句话。
但是苏长信却并不感到厌烦，因为苏长信太孤独了，以至于一直重复着一句话的心魔都会令苏长信感到喜悦。
“你只会这说一句话吗？”
“或许吧？谁知道呢。”
苏长信从心魔的双目之中看到了些许狡黠。
他有些喜悦，又有些无奈。
喜悦的是心魔有着自己的思维灵智，无奈的是心魔似乎以并不愿意与自己交流。
但是，起码自己不会孤独死了吧。
“喂，你能和我聊聊吗？”苏长信看向心魔。
心魔围绕着苏长信下坠的身体上下翻飞。
唯独没有说话。
苏长信看到了心魔血红的双目，残暴与清明交织，给人一种奇怪的平衡感。
心魔也看到了苏长信带着希翼的眼眸。
他能更加直观的感受到苏长信内心的渴望。
“好吧。”
这是他第一次说出的与先前不同的话语。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心魔的双目带着阴谋得逞的笑容。
“好。”苏长信点了点头。
“每一个月时间，你都要放我出去一次。”心魔声音尖锐却又带着一丝渴望。
“……”苏长信沉默了。
“你会做一些违背我原则的事情吗？”苏长信问道，他与心魔一体，自然可以感受到心魔心中所想。
“我尽量。”心魔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但是这么一个答案却让苏长信很满意，因为他并没有感受到心魔心中某种极端的情绪。
“你为什么想要出去？”苏长信问道。
“不知道。”心魔回答。
“好吧，我答应你。”苏长信没有办法作出点头的动作，这让他有些别扭。
“我听说心魔是会夺舍本体的，你会夺舍我吗？”苏长信看向黑色气体组成的人体。
“什么叫夺舍？”心魔有些嗤笑。
“就是，另一个灵魂与本体灵魂抢夺身体的操控权。”苏长信回答。
“我就是你啊！就算我最终抢夺了这具身体的操控权也还是你啊。”心魔有些不屑：“所以，没有夺舍这种说法。”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你从哪里来？”苏长信有很多问题。
“我的出现是为了帮助你的成长啊！至于我从哪里来……谁知道呢？”心魔的声音依旧带着戏谑。
但是不知为何，苏长信却从中听到了一些不同的感觉。
是恐惧？还是厌烦？
“心魔……”苏长信还想开口，但是却被心魔打断了。
“不要叫我心魔！叫我‘真我’！我讨厌心魔这个称呼。”‘真我’烦躁的说道。
苏长信哦了一声，还想要问一点什么。
“苏长信，这该死的试炼就要结束了，我也该走了。”尖锐的声音从‘真我’的口中发出。
苏长信心中微惊，试炼？什么试炼？自己一直以为是心魔鼓捣出来的玩意，但是随着心魔的这句话，这种想法消失，因为他并没有感受到心魔有说谎的迹象。
“别叫我心魔！就算是在心里想的也不行！我讨厌这个称呼！”‘真我’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
苏长信讪讪一笑。
“最后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真我’在空中消散，化作一道黑色的雾气涌入苏长信的眉心。
下方，白色的光越来越刺目，即便苏长信是背着那道光的，却依旧可以感觉得到光的强烈。
出口？
苏长信感到有些喜悦，但是又有着担忧。
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会不会死？
“呲！”
刺耳的破风声从苏长信的耳中出现，等等，自己能听到能看到了？
先前苏长信与心魔的对话并不是从口中发出的，而是心灵与心灵之间的交流。
因此苏长信看到光芒以及听到声音时十分激动。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一道随处可见的光芒和平常再厌烦不过的噪音感到喜悦。
他的眼眶不自觉的流出来热泪。
他继续下坠，直到他坠落到了底端。
光很刺目，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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