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边际号
培都塔无时无刻都被一团雨云所笼罩。那也是它众多防护机制中的一种，同时也是高层塔的塔基。三个外来者还不被允许进入高层塔。倒不是怕泄露什么秘密，只是那里对他们来说很危险。至少培都塔本人是这么说的。
不过云雨也挡住了月光，这对裴娜来说是最棒的，她可以无忧无虑的到处闲逛。小姑娘可不像整天心事重重的迪尔和一心扑在科学研究上的臭虫，她总是好奇的到处游玩，每天都为自己发现的新东西欢呼雀跃，然后在餐桌上兴高采烈的讲给另外两人听。
餐桌也是三人每天短暂相聚之处，其他大多数时候三人都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时间也就这样慢慢过去。只不过，这个世界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变化，培都塔也一直在阴云之下，最重要的是大法师本人拥有无限的时间，所以时间的概念在这里变得愈发模糊。
这里的一切都一成不变，这里的一切都停滞不前。直到海再一次凝结，一直以来被三人刻意遗忘的往事又浮出水面。这天三个人一起来到塔外，站在凝固的海面之上哀悼已经离开的故人。
回去的路上大家各怀心事都一语不发。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发生在昨天。
“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迪尔终于说，他本以为臭虫会就此发表一些看法，毕竟他最近一直沉迷于科学，总归也该有些头绪了吧。只是迪尔低估了科学的复杂程度，臭虫依旧一言不发的走着。看着他的背影，迪尔不能说不失望，但也不想勉强别人，毕竟这事不能全压在臭虫一个人身上，连那个能建造这里的大法师都被困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也许他们也不该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
只是就止步于此迪尔也非常不甘心，难道之前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吗？
“请在给我点时间，”臭虫突然转过身郑重的对迪尔说，“所有努力都不会白费。”
迪尔可以等待，毕竟他的前半生一直都在冷湖等待，等待那该死的预言成真。但臭虫的话不是预言，他向迪尔证明自己言出必行。
终于，迎来了第三次海面凝结，在吃饭时间还没到的时候臭虫将迪尔和裴娜召集到了餐厅。
“我想去海底看看。”臭虫说。
“海底？你是说大海的下面？”迪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怎么去？海里都是咒鲛和它的幼崽...”
“当然是有办法我才这么说的，培都塔有可以在海下航行的水下船，可以保证安全，所以我希望你们能陪我一起去。”臭虫说。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要去做什么呢？”裴娜好奇的问。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标，我只是想去看看而已，”臭虫说，“毕竟天空和海面上都没什么值得一看的东西。而且大法师也不断的派出使魔去探索，只有海下，他并未仔细研究过。所以我想要亲眼看看。”
毕竟要找到世界的尽头，在海中和海下寻找是最不切实际的，如果那里有所谓的尽头海水岂不是都要流走了？所以大法师除了最初的时候在海底打下了几个大型地基之外就再也没有染指过这里。所以臭虫才对这个盲区产生了兴趣，而且他还要做一些其他事。
大法师愿意将水下船提供给他使用，还派了几个会控制船的使魔帮他驾驶。理论上他是完全不需要迪尔和裴娜的，但他却还是希望两人可以陪他一起去。两人当然是答应了他的请求。于是他们便来到了培都塔的塔基。水密室中停泊着一艘巨大的梭子形的全封闭水下船。就连浸淫科学多日的臭虫也被眼前的巨船吓了一跳。
这东西当真大得夸张，就算是王国最大的战船也无法与它相提并论。
“这是边际号，如你所见，也是科学的产物。”培都塔的声音适时从墙壁里传出，骄傲的介绍着自己的作品。嘴里竟是一些三人听不懂的专业名词和数据。
随着舱门开启，大法师又说道：“请进吧，各位，一切操作事项都由我的使魔来完成，你们只需要下达简单直接的命令即可。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它们只接受臭虫的命令。初次航行不要走的太远。祝你们航行愉快。”
听上去大法师本人倒是十分愉悦。
“连他自己都没坐过这艘船，我们算是他的第一批乘客。”臭虫解释说，“不过这船已经航行过几次了，都是由使魔驾驶的，所以安全方面可以放心。”
当然他这么说多少也是在安慰他自己，毕竟这种事对谁来说都是头一遭。只要想象自己关在一个铁盒子里被丢进大海，感觉就像是参加海葬一般。
好在这个铁盒子比想象中的要大很多。三人登船之后，水密舱便开始注水。边际号虽然看上去很大，但内部空间却很狭小，除了船头的驾驶室和船尾的观察室其他部分都没有窗户。呆在里面让人感觉十分压抑窘迫。三人迫不及待的来到驾驶室，那里有三个使魔正在按部就班的为做最后的准备。
中央负责主驾驶的使魔问道：“船长，边际号已经准备妥当，是否？”
外面已经被水淹没。臭虫多少有些不知所措。还是迪尔在旁边怼了他一下小声说道：“船长，下命令啊。”
臭虫这才意识到自己就是船长，忙慌张的说道：“起...！”
裴娜在旁边捂嘴笑道：“臭虫先生好帅气！”
“严...严肃点...”臭虫埋怨的说，看得出来他非常紧张。
这时裴娜突然从背后用双臂环住臭虫的脖子亲昵的说道：“船长大人好严厉呢!”
臭虫被裴娜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忙挣脱开来，脸已经羞的绯红，嘴唇发着抖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恶作剧成功的裴娜歪头拍手道：“船长先生好可爱啊，哈哈！”
一旁的迪尔只好尴尬的干咳了两声。
不得不说这样一闹终于让臭虫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他不再紧绷着身体站在原地，而是凑近操作台仔细观看使魔们的操作。同时他注意到前方水密舱的闸门已经缓缓开启，漆黑的海底世界出现在了眼前。
边际号的船身轻轻晃动了一下便开始稳步向前移动，很快整条船就离开了塔基进入了大海的怀抱。
“大海下面好黑啊。”裴娜道。
船头适时开启了探照灯，但视野依旧极其有限。除了水中漂浮的如尘埃般的微粒什么也看不见。
“请确定目标坐标。”使魔用毫无感情的非人声音说道。
臭虫将早已准备好的坐标参数报了一遍，使魔又重复了一遍进行确认，航行这才算真正开始。
“竟然连一条鱼都看不到。”裴娜多少有些失望。这些天呆在培都塔，再新奇的玩意也早就腻烦了，这次能出来对裴娜来说就好像小孩子去郊游一样让她兴奋，并充满期待。可她马上发现这旅程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有趣。
“海面都被封住了，所以海下几乎没有光亮，而且这里很久以前就被咒鲛占领，它们吞噬了所有活物。所以看不到其他东西也很正常。”臭虫解释说。
“我们这样出来不会很危险吗？”迪尔有些担心的问。
“没关系，之所以选择繁殖期出来，就是因为在繁殖初期咒鲛会进入潜伏状态，这时是最安全的。放心吧，为了这次旅行我也是做了很多功课的。”臭虫自信满满的说，看起来跟刚出海的时候判若两人。
看到他这样自信，另外两人也安下心来。裴娜见海里没有有趣的事物，便开始在船里寻找好玩的东西。迪尔则凑近了观察窗，相对而言他对水的了解要远高于其他两个人。就算探照灯只能提供5米左右的视野，但他的眼睛却能看到更远的地方。很快他就发现船其实一直都在海底附近行驶，而且速度非常慢，尽管看不到海床，但想必船距离海底也不会太远。
臭虫一直煞有介事的站在舰桥上，就像一位真正的船长一样。
“迪尔能看到什么吗？”他问。
迪尔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距离预定位置还有5航标。”使魔提示道。
“好，开始对海底进行搜索，开启底部探照灯，打开所有观察窗口。“臭虫说。
这时迪尔才明白他并不是随便出来走走，而是有的放矢。同时他也意识到了什么，他轻声问道：“这里就是？”
臭虫点点头。没错这里就是黑骑士和龟人们的葬身地。无论如何他都要来看看。
“可是大法师不是说咒鲛会吞掉所有活着的东西吗，就算是龟人族坚硬的龟壳也不例外。”迪尔说。
“确实，但我想它们应该不会连黑铠甲和黑剑都吃掉。你也知道，那两件装备都不是俗物。”臭虫说。
迪尔点点头，说：“确实，应该会留下些东西。但我们要怎么把东西带上船呢？这船有打捞工具吗？”
“跟我来。”臭虫说着走下舰桥。
迪尔跟着他一路来到船底位置，顺便把到处玩耍的裴娜也叫了过来。船底的观察窗已经打开，借着下方探照灯的光亮，隐约可以看到铺满海沙和礁石的海床。
臭虫打开一个大柜子，迪尔看到柜子里放着一排样子奇怪的衣服。
“穿着这个，我们就可以在海中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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