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法术
四人朝一个山头飞去，那山从空中望去看不出什么异样，树木稀疏空空荡荡，但一落到地上，景色就变了。
枯枝树木已经消失，这片长宽足有百丈大的空间内生长着一些色彩斑斓的花草，几张石桌，几个竹楼，零星地坐落在这片草地上，宛如桃源。
李华运转破妄，清晰地看见一个光罩将他们罩在里面，想来先前所见到白虎金仙那群人，也是用了这样的障眼法，遮掩了身形。
这里边还有一个人，白澈一落下来，便喊了他一声：“白水师弟，这位是白玉宗王大吹道友，这位是金帝门下王梦冉道友，这一位是白帝门下真传道兄，元始。”
那人也是一副青衫打扮，手上仍旧缠着一根红绳，他作了个揖，道：“在下白水，白川宗弟子，见过元始道兄，两位道友。”
互相打了个招呼，白澈招呼几人在一个石桌边坐下，李华的心神还有一部分在先前的战斗中，此刻坐下来，心头揣度着这几个人的身份，也未曾说话。
王大吹率先道：“白澈道友，元始道兄远来是客，你就没点吃喝招待么？”
白澈一笑：“道友所言极是，我这便给诸位拿点水喝。”
两人相谈甚是随意，李华看他们这副模样，也猜不出他们是原本相识，还是仙人之间都这么豪迈。
说打便打，说请便请，出手果断，干净利落，让李华对仙人的印象又有所改观。
白澈言罢，他缠着红线的右手在桌面一扫，登时桌面就多了五个白色玉杯子出来，恰好一人一个。他手上再一变换，又多了个壶，他提着壶，第一杯倒给的是李华，清冽的水从壶中涌出，几个呼吸就把杯子倒满了四分之三。
“够了。”
看白澈仍旧要往里面倒水，李华连忙出声制止了他。白澈却是摇头一笑，手上动作丝毫不停，他道：“道兄远道而来，自当不醉不归，这么些酒水，又哪里够。”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李华喊停之后，哪怕白澈仍旧在倒水，水面始终就只能达到四分之三高，丝毫不见上涨。
李华牢牢地盯着杯子，他看得分明，那水实实在在的是落入了杯子里面，已经荡开波纹，还有水花溅起，但无论白澈倒多少水进去，杯子中的水位也丝毫不见拔高。
非止杯子奇怪，白澈的壶也好似一个无底洞，一直这么倒着酒，不仅不见壶空，就连水势也未有减弱。
“够了。”
李华又道了一声，再度喊停白澈。白澈一抬手，那水不再倒出，他将杯子往李华身前一推，道：“道兄且试试我白川宗的百川水。”
李华一直盯着他倒，估摸着此刻里面已经有了不下两壶水，他伸手去拿杯子，原以为会很沉，不曾想却十分轻盈，不仅没有两壶水的重量，反而像是一个空杯子。
“好一手龙吐水，闻名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白川宗法术。”李华还未品尝这水的滋味，便看见王梦冉一脸兴奋道：“道友第二杯可否倒给我？”
“有何不可？”
第二杯水，白澈便倒给了王梦冉。
李华握着杯子，运转起破妄，旋转着看了看，怎么也看不出个玄妙来。杯子还是杯子，水还是这么多水，他一仰头，轻轻抿了一口。
似是汽水，又像是酒，甘甜，香醇，有百香果的味道，只是抿了一口，便有爆炸般的感觉。
“既然有酒，如何能没有歌舞助兴？”
李华将杯子放下，回味着舌尖的味道，便看见王大吹呼出一口白气，折扇一摇，将白气扇到远处。随后白气开始变成一团雾，待雾气散开，露出四个妙龄女郎来。
她们身段苗条，衣衫单薄，身上风景若影若现。其中两人怀抱着古怪的木器，两人长袖负手，方一出来，便盈盈做了一个万福：“见过众仙。”
王大吹道：“开始你们的表演。”
这四个女郎一出来，便吸引住了场上所有人的目光。只见她们分散开来，两个抱着木器的坐在一起，两个长袖的站在石桌前方。当白澈开始倒第四杯水的时候，坐着的人拨动木器，歌乐之声响起，两个长袖女郎缓缓跳起了舞。
李华已经看得呆了，即便是在破妄之下，那四人也是有血有肉，实实在在的人。
芳草凄美，环境优雅，舞姿似真似幻，歌声婉转动人，杯中之水清冽甘醇，取之不尽，若非亲眼见到，谁能想象出这是法术变化？
仙家法术，至此真正向李华揭开它的面纱！
王梦冉拍手笑道：“取不尽的白川水，看不完的一气功，都说西方宗门变化无穷，今日看来，闻名不如见面。元始道兄以为如何？”
李华看了看那边跳舞的人，又抿了口酒，轻声道：“生平仅见，太精彩了。”
白澈看了看王大吹，道：“我这法术也没什么稀奇，倒是王道友，白玉一气功已经登峰造极，在我见过的道友里，还没有哪一位比得过王道友。”
王大吹摆了摆手，道：“小把戏罢了，不值一提。”他对着李华举杯，道：“不知是元始道兄在此，来迟一步，让离魂钩逃了，还望道兄莫怪。”
李华看他这般客气，也举起杯子，道：“没什么，日后再找流云宗算账就好。”
白澈道：“离魂钩对秘境或许还有想法，等秘境开启，他自然会回来，到时我便与王道友一起联手将他杀了，替道兄出这口气。”
两人过分的客气让李华倍感心虚，他摸了摸鼻子，冲白澈举了举杯，道：“自己的机缘重要，不用理我，以后自然有法子收拾他。”
“道兄何须与我二人客气？”王大吹将折扇放下，直视着李华，沉声道：“近年来，黑帝野心勃勃，天庭之中他南方仙人占了三分之一数，不仅大肆吞并我西方地盘，而今他治下流云宗更是想袭杀道兄，若不报此仇，我西方众仙将来如何抬得起头来？离魂钩不仅要杀，流云宗的人也不能放过！”
他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甚至还盖过了那两位女郎的弹唱，白澈当即道：“不错，这已经不是道兄你的事情，而是我们西方众仙的荣誉。”
李华张了张嘴，想说这就是个误会，对方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
这些日子以来见过一些仙人，只当这些仙人都是修仙者，他脑海中关于天庭的印象已经破碎。而今又听到天庭，什么白帝黑帝，西方众仙，颇有些恍惚。哪怕他不知道王大吹说的黑帝，天庭，西方众仙是不是和他想象中一样，但并不妨碍他从中理解事情的严重性。
事实上，当王梦冉喊出那一句话，离魂钩转身离开那一刻开始，事情的起因和经过已经不重要了。
哪怕是白帝门下，应当也有等级之分，他真传弟子的身份必然是极高的，不然别人不会敢和王梦冉厮杀而不敢对他出手。背了这么大一个身份，他可以享受王大吹和白澈的示好，但相对的，也要背上相应的责任，比如说，维护师门尊严。
勾栏道这么多人，都已经知道离魂钩袭杀白帝门下真传弟子，若仍旧让离魂钩活着，这将是对白帝一门赤裸裸的耻辱。
这个事情是由王梦冉引起，现在已不可逆，李华看了她一眼，她正低垂着眼眉，静静地听着。
李华心情有些沉重，他低声道：“流云宗的手段也很玄妙，他们来的人不少，好像还来了一个前辈，挺厉害的，我怕到时候遇上了，你们会吃亏。”
白澈喝了口酒，道：“道兄太小看我们了，区区一个流云宗，何足道哉。”
李华只是单纯想进入秘境，看看其中有什么东西，现在摊上这么一件事情，要平平淡淡地探索已经不可能了。
念及此处，李华喝了口酒，长长叹息了一声。
“道兄何须叹气？这么大的圣巫秘境，西方众仙定然不会少来，真人级高手绝不会少，说不得今天晚上，离魂钩就已经死了。”王梦冉面上挂着清爽的笑，她看着李华道：“道兄，斩草除根，既然已经结下梁子，那就趁这次秘境，将流云宗的人一网打尽，不仅振作你们白帝一门声望，还能煞了黑帝的威风。”
白澈也道：“不错，这是一个重振我西方众仙声望的机会，或许此刻已经有道友前去追杀离魂钩了。”
王大吹变了几个盘子出来，里面装着一些水果，他将其中一叠推到李华身前，歉声道：“只是这样一来，元始道兄想掩人耳目，低调行事就难了。”
此言一出，李华猛然一惊。
他本质上仍旧是祖巫的贵宾，仙人要抓捕的对象。即便确实修行着白帝一门真传的长生诀，传授他功法那人也很有可能是白帝，但名不正言不顺，他还是担忧被人看破身份。
这件事情在一些人眼里相当严重，勾栏道人这么多，白帝真传元始道人被离魂钩袭杀这个消息定然会传出去。其他人看不出他的身份，真正的白帝门人还看不出来么？到时候真正的白帝门人若是前来查探，他必被拆穿，恐怕连秘境都没有进去，便会被人当做骗子杀了。
李华看着王梦冉，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
不知道她引诱离魂钩出手是打的什么算盘，是帮自己出气也好，要借自己的身份帮她铲除一个仇家也好，他最怕的就是自己行事高调，引来别人瞩目。现在倒好，直接给他找了这么大一件事情，假名有什么用？他可不相信白帝门下恰恰有一位叫元始的人，修为还和自己一样。
自己为什么要来勾栏道？李华又惊又怒，闷声喝了口酒，心里已经在想着是不是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王大吹看李华兴致不高，拍了拍手，道了声：“换一首欢快些的曲子来。”
顿时一阵欢快轻扬的歌乐声便传了过来。
王大吹换了曲子，对李华道：“道兄先前说有些关于秘境的事情要问，不知又是什么？”
李华此刻心慌意乱，哪还记得之前说过什么，他眼神在四人身上扫过，强自镇定道：“我想知道......”
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听砰的一声，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落在石桌旁边。那人手上拿着钩子，看打扮，正是先前逃掉的离魂钩。
他的斗笠已经没有了，眼神涣散，嘴角冒着鲜血，胸口被击穿了一个碗口大的洞。
王梦冉笑道：“道兄，你看，已经有人将离魂钩杀了。”
看到这具尸体，李华瞬间便坐不住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人，别是白帝门下杀的吧？
怕什么来什么，好运这一次没有眷顾李华。
“听闻元始师弟在此遇袭，为兄放心不下，便过来看看你。”
一个身穿白色长袍，胸口图案和李华一模一样的中年人落到场上，他直直盯着李华，踹了踹脚边的离魂钩，道：“小小见面礼，师弟可还满意？”
他怎么来得这么快？李华看着中年人，一瞬间什么想法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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