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法则
“道兄有事不妨直说，若我能做到，定然替道兄办妥。”
方碧晨眸中游离着两道闪电，却并不显得可怖，点缀在她这一张美而不娇的脸上，更添了几分英气与美感。
李华细细看着她，从她眼中读到了一份真诚。
他来到大荒，对于仙人的戒心一直都很重。遇见清凉水之后淡了些，对于白帝宫以及那些愿意对他好的人，他也给予了适当的信任，但仍旧不多。
只是现在面对方碧晨，他却隐约觉得，这个人值得信任。
李华与她，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但她留给李华的印象却十分深刻。她与羿有些相似，强大，自信，足以为他荡平眼前的一切艰险。与羿不同的是，方碧晨会无条件支持他。
“道友你听过山川图么？”
“山川图？未曾听过，不过翠珠仙子的法宝，倒是一方山川印。”
“边走边说吧。翠珠仙子说，秘境里有一方山川图......”
李华有些喜欢她身上的味道，既然跟方碧晨坦白了，便离她近了一些。两人并肩往林中走去，风不时吹过，偶尔会将方碧晨的长发送到李华鼻尖。
“这般看来，翠珠仙子是想要这山川图了？”
“我不确定。”
“若是黑帝出手，将山川图与山川印炼为一套法宝，翠珠仙子的实力会增加许多。这趟秘境南瞻部洲已经拿了北方，翠珠仙子确有可能为了自己而换掉西边。”
“或许她说的是真的，但我不想跟她做交易，她这个人让我有些不舒服。”
“若道兄不喜欢她，那便拒绝她。”方碧晨面上带着三分笑意，她停下来，恰有两片叶子落向她肩头。李华本想替她挥去，那两片叶子却已被某种力量切割成粉碎。
方碧晨凝视着李华：“无论道兄作何决定，我都会站在道兄这一边。”
李华有些错愕，随即他对上方碧晨的双眸，轻轻叹了口气：“我已经拒绝她了。”
“既然已经拒绝了，师兄又何须苦恼？”
“我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她来找我，开的条件很好，看起来哪里都好......但我有些担忧，里面或许有陷阱，不一定是针对我们的，也有可能是......关于秘境的。”
怎么说也是干过两个月销售的，又看了那么多新闻电视，李华对于忽然上门的交易，尤其是那些看着报酬十分丰厚的交易，怀着最坏的怀疑。
方碧晨笑了笑，她将长剑一抖，一声剑鸣荡彻林间。
“无论黑帝宫有何打算，我若活着，便不会让道兄受到半点伤害。”
她是如此自信，说出的话是如此坚定，让人深信不疑。这一刻的她脸上似乎绽放出了某种光芒，李华微微一怔，竟有有些自惭形秽，他偏过头去，不敢直视方碧晨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
李华左右张望了一眼，缓解心中的情绪。这里离木屋还有一段距离，李华继续向前走着，心中有些尴尬，有心想找个笑话说说，缓和一下情绪，不知怎地，他想到了巫。
“对了，方道友，圣巫来清场了么？”
“无。此外，方圆千里都未曾发现有大巫的踪迹。”
“没有巫？秘境开了巫不来么？”
“此事确实怪异，明日秘境便要开启了，圣巫和大巫却都还未抵达此地。”
“他们要放弃秘境么？”
方碧晨双眼微合，思索了一下，答道：“不会，就算秘境里的东西他们都可以放弃，但圣巫火种，他们是一定要的。”
圣巫火种......李华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后问道：“要是里面的火种没有了呢？”
“圣巫火种蕴涵法则，向来都会留在秘境中，即便历经时光，也不会消磨。”
“唔......我的意思是，如果火种被人拿了，巫们还会不会来？”
“巫对凶兽与天材地宝的需求远不如我们仙人，若是没了火种，或许他们真不会来。”说到这里，方碧晨的声音中带上了一分疑惑：“难道圣巫死后，没有把火种放在秘境中？”
李华心中一沉，没有火种？没有火种渔翁为何要叫他来？
眉头一皱，不，一定有，圣巫火种绝对在秘境里。
秘境既然是祖巫出手弄出来的变化，他一定知道里面的东西，只是渔翁已经打算把圣巫火种留给自己，所以这次巫们才没有来。
那道火种是法则，若是真让李华得到了，是不是可以一步登天？
心中火热，李华强忍住激荡的心思，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方碧晨：“方道友......那个火种里面的法则......我们可以参悟么？”
“自是不行的。”
不行......若是仙人不能参悟火种，那么是不是代表他们不会出手抢夺，这道火种......一定是自己的。
李华的面上浮现出了笑容，这是压不住的欢喜。方碧晨看了他一眼，笑道：“道兄何故这般开心？”
没有人与他抢夺火种，他作为真传弟子，应当能将火种收下，只是这件事情，不知道需不需要避开仙人？
“巫们不来，我们在秘境里也会安全一些，值得高兴。对了方道友，如果火种没有人要的话......我想拿来研究研究。”
“道兄若想要火种，我便替道兄抢来。”
李华心中大定，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多谢方道友。”
方碧晨一笑置之。
两人边走边聊，谈了谈明天秘境的事，不一会儿就见到了木屋。
随着白帝旗的落下，外出的白帝门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李华刚来的时候这里只有几个人，现在约莫有了二十个，屋子也多了一些，有十二间了。
李华回来，便有人向他打招呼。
李华远远回应了一下，正思索要不要请方碧晨上去喝茶，便听她道：“元始道兄，我便先回去了，你我明日再见。”
前方人有些多，她并非白帝宫门人，或许不愿意融入进来。李华顿了顿，道：“行，那就到这儿，我们明天再见。”
方碧晨挥手作别李华，朝远处飞去，李华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眼神微不可查地一黯。
她就像一个最贴心而又最忠臣的护卫，不仅有着强大的实力，也有着相当高的情商。但在李华身前从不喧宾夺主，李华的所有决定她都全力支持，从不问为什么。
若是和这样的人一直相处下去，是一件幸运的事情。但李华拿了火种以后便会去圣山，两人将来再见，或许就是你死我活的敌人了。
“元始师兄，是否秘境即将开启了？”
这是少幽殿的一个男弟子，约莫三十来岁，比李华略高一些，名为柳望苏。他有着真人修为，李华前几日闭关打坐的时候，他来探望过李华。
当时李华还有几分疑惑，为什么白帝宫有真人，清凉水却还要叫白起和方碧晨来辅佐他。转念一想，秘境要有人殿后，由自家弟子来安排，难免有落人口舌之嫌，还是外人妥当些。
“嗯，我已经拿到地图。你跟他们说一下，我们明天早上去拔旗，下午去插旗，随后进入秘境。”
“是，师兄。”
白帝宫门人对于李华，比起旁人来，更要敬畏三分，哪怕是真人。
除了柳望苏，李华还看见了陈玉，但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我先去看地图了。”
李华上了楼，喝下白川水，先前模糊的地图果然变得清晰起来。
胖子制作的秘境沙盘并不是正方形，而是不规则的椭圆形。沙盘中间标记着一个火焰，那是圣巫火种。沙盘边上点着四个小光点，两个是黑色，一个金色，一个白色，这是四家的入口。
除了这些光点之外，还有七处地方被胖子标记了红色，从上面有道道气息传来，让李华本能觉得危险。
这个沙盘不似清凉水卷轴中那般会产生变化，就只单纯是一副地图，李华心神沉入进来，便听到了胖子的声音。
“秘境法则不知，有祖巫插手，秘境或有变故，你们自行注意安危。”
胖子只有这一句话，说完便再无声音响起。
李华看着沙盘，微微迷惑，秘境法则？方碧晨告诉他圣巫火种带着法则，但秘境法则又是什么？
秘境是圣巫的精神世界，难道圣巫的法则影响了这个秘境，让里面和外界不同，有着另外的规则？
比如重力不同，物种不同？
李华沉吟片刻，从沙盘中退了出来，在窗口望了望，柳望苏先前封他之名去通知白帝门人，现在正在下方。
“柳望苏，进来一下，有件事情问问你。”
李华下了楼，柳望苏正推门进来，指了指桌子，李华道了声坐。
“师兄唤我何事？”
李华也未啰嗦，开门见山：“秘境法则是什么？”
桌上没有什么东西，柳望苏一招手，变出一叠青果来，放到桌面，随后一笑道：“圣巫的秘境，里面的天地由他的想法构建而成，他想让地是天，那么在里面地就是天，天就是地，这便是秘境的法则。”
果然有这样的变化，李华眉头蹙起：“这些法则有危险么？”
柳望苏神色不变，静静答道：“法则本身并不危险，只是需要适应。”
“意思是我们进去，会因为不习惯里面的规则，受到压制？”
“是的。圣巫活着的时候，秘境的法则可以影响到真人。可圣巫已经死了不知多久，秘境要在现世显化，其中的法则便会与大荒天地的法则冲突，会被磨灭掉许多。金仙进入其中或许还会受到影响，但真人不在此列。有些金仙去收集火种，便是希望能有一盏之路之灯，在法则影响之下，准确找到秘境中心，从而收获周围的宝物。”
李华没有吃果子，他一边听一边思索：“那这秘境里面，一般都有些什么不同？”
“这要看圣巫的洗好，和他掌握的法则是什么。”
“这法则都有些什么？”
“三千大道，三千法则，每个圣人掌握的都不一样，秘境里的法则自然也不一样。若是太白真人也不能推测出来，便只有进了秘境才能知道了。”
难怪不能有圣人进入，两种法则冲突，又有大荒的天地法则压下来，秘境的确会崩溃掉。
“这样啊......”
胖子并不知道秘境的法则是什么，他们只有进去才能懂了。
不过还好，这法则本身并不危险，只是世界或许不能再用正常的眼光去衡量了。他有方碧晨，方碧晨是真人修士，哪怕秘境里另有一番规则，也能护住他。
巫那边也没有人来，应当不会有什么人打架，他的安全应当无忧，就当旅游观光了。
李华的手指轻轻点在桌面上，秘境的不同他已经知道了，只是胖子还说了一句，有祖巫出手影响，不知道祖巫出手，会给秘境带去什么样的变化？
三千大道，三千法则，圣人都能掌握法则了，那么圣人之上的祖巫，他若是出手，会怎么样？
李华不由想起那日练功晕倒后见到的火种，渔翁叫他来，定然不会害他，说不得里面就会有一些针对仙的变化，好让他更方便的拿到火种。
想到这里，李华舒了口气，不管秘境是什么模样，自己都能成功拿到火种。
“谢谢柳望苏......师弟了。”
“分内之事，若师兄无其余安排，我便出去了。”
李华将青果推到他面前：“嗯，麻烦了，这果子我不吃，你也一道带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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