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路

　　
穿越法阵，壳的身躯顷刻与寒息触碰，冰寒的触感径直缠绕上他的四肢，强烈的拉扯感伴随着刺痛从身躯各处传来。手臂上原本的伤势也在此刻发作，蔓延出大片冰晶直冲壳头颅，四侧的寒息受着冰晶牵扯也席卷着向他围攻。
忽地壳皮肤之下窜出黑炎，如同钓钩一般将这冰晶吞噬，手中那缕转动的寒息在则他的驱使下凝聚成指头大小的冰晶粒，袭来的寒息便纷纷涌入其中让其不断增大，而壳则不受影响。
“有效。”
壳便以此方法急速穿梭在寒息之中，循着怀中令牌指引的方向向洞府靠近。这石城遗迹比看起来要大得多，壳的身影急速穿梭才到边缘，踏着破碎的城墙离开进入寒息侵蚀的山林，危机感顿时从心底传来，壳酝酿势气警惕四周，步伐依然不减。
山林中寒雾浓稠伸手不见五指，壳收敛着气势散出探查前方的情况，免得和那些雾中生灵撞上了，翻越一处山头忽然脚下一顿猛然跃起，地面中窜起巨大的冰刺弯曲着向壳刺来。壳手中冰晶粒甩出，那冰刺立即被吸引去，撞在了一侧的树躯将其贯穿。
在壳惊异的眼神中那冰柱竟然扭动着折断了树躯，再向他袭来。壳辗转倒退，跃入山林间躲避，指尖转动引来四周寒息，半个手掌被冻得僵硬，暂且用水势引动之下寒息被牵引凝聚成新的冰晶粒，顿时四周便有诸多动静响起。试探完毕，冰晶粒被壳抛向空中四分五裂飞向各处，那些动静便被引开，壳趁机脱身。
“这雾中不止那生灵一物，这些玩意是群居的。”
壳加快脚步意识到自己闯了什么东西的窝，身后的躁动疯涌而来，壳立即跃上高大山石再一跃至山林枝头。衣袖一抖放出一具傀儡奔向另一侧，蓬勃散发的势气立即引走大部分寒息。自身侧黑炎暴起凝成鹏影，双翅舞动将寒息都逼退抓起壳飞向高处，山林中几道暗影潜动，轻易穿过罡风折断的古树残骸一跃而起扑向鹏影。
壳手中再散出数枚冰晶粒，数道跃出的巨大冰柱便立即被引开，它们棱角分明的尖顶忽然开裂，狰狞大口将冰晶粒吞噬，冰柱肉眼可见地壮大。
壳双目微缩：“这玩意竟然也是活的。”
他趁着这个时机飞至那些冰柱无法触碰的高空，鹏影振翅再次逼退寒息飞向更高处。
四周寒息似乎察觉到壳的意图，几乎眨眼间汇成寒气涡旋将壳包围在其中，转动的气流将两道身影不断向下拉扯，脚下的山林被猛烈侵蚀，山石古树都化作了冰晶。壳冷哼一声，鹏影立即将他向上甩去，而其立即消散，巨大的力道让壳短暂突破了漩涡的拉扯，速度减缓之际水势一动，气势化形顷刻四周寒息被拉扯着凝成一道冰面在他脚下现出，托着壳向上飞去。
寒息震动，涡旋轰然散开，扩散的寒雾眨眼间就追上了壳。他心头一颤，啧声立即从冰面上离开，散开的寒雾无形遍布空中，此刻以冰面为引扩散将半个天空冻结，声势骇人。破碎冻结的刺耳声响彻山林，由天空至落地面渐有冰柱窜起连接天地，而后冰柱上忽然开裂出无数裂缝蔓延出细小的冰枝，如同树杈一般杂乱生长要将这片区域完全冻结。
“寒息在凝聚！”壳任由自己在空中跌落，冰柱上蔓延的分支以他为目标袭来，尖锐的顶部露出面孔恶毒地盯着他看，成千上万双眼眸将他的视线完全遮挡，壳心里升起了深深的恶寒。而方才站立的冰面此刻成了这片冰冻领域的核心。
忽然他怀中令牌猛烈震颤，直直飞出落向一众深山，其上散发的威严气势赫然将这冰丛逼退，壳握住令牌跟随落下。眼中的冰丛覆盖了天际，其核心在圆月照耀下散发出诡异的幽色。
“诡异。”壳抬手望向手臂的伤势，此刻一惊半化作一个纹络，形似卷曲的冰柱，十分模糊。而他手掌却是因为引动寒息被半化寒冰，只凭如今半吊子的领悟是无法化解此伤势，壳只好暂时用炎势压制。
令牌带着壳落地，谷中两侧岩山高耸不见顶峰，将洞府大门藏匿在中间，周遭因寒息的缘故死寂一片，其以浩荡之势横扫甚至蔓延至不可触顶峰，但唯独不敢越过眼前的洞府。壳将令牌收起，到了此处它便不再有动静，似乎就只是将自己引到此处。
眼前一扇巨大的门扉塌落，只剩一半伫立，两侧悬崖掉落的碎石平铺一地足以说明此处许久无人，此刻夜中洞府尽显荒败之意。壳望着大门敞开的洞府，似乎不需要这令牌也能进入，但此处氛围安静地有些诡异，壳不敢轻易踏入。忽地身后冷风骤起，壳向身后望去，数道冰柱竟然跟了过来。
两者相距如此之近，壳手臂上的印记忽然传出渴望之意，让壳大为吃惊。
“这纹络...竟然有灵！”壳随即望向在边缘徘徊而不敢进的冰柱，此刻细细看来这些并非真的冰柱，而是灵虫。身躯似蛇，冰寒遍体有突起之物节节环绕，双目匿于体内不显，唯有一张利嘴撕咬。
“纹络上的，就是这个东西吗？”壳摩挲着纹络，紧盯几道身影，忽然赤蜈身影从地下钻出将几只灵虫斩断，身躯拖入。断裂的虫身忽然震颤，化作数枚菱形冰晶，壳挥手将冰晶唤来仔细端详，竟与他弄出的冰晶粒十分相似。
“唔？”壳视线聚集在其中一枚冰晶上，它与其它菱形冰晶不同，像是被打磨过化作了椭圆形，其上散发出的气势也更强。而在其中又嵌着一个半融化的冰晶粒，对比过自己的造物，壳确信那就是自己弄出来的。
“没有兽魂，却只有这个类似渊一样的东西，而它们竟然在以寒息为食。”
壳思索着，这些灵虫唯一吸引他的地方便是它们竟然能生存在这诡异的寒息中，甚至可以操控、吞噬。虽还不知它们如何做到但让壳更坚信了有办法能救回叶芷，或许不一定要从这洞府中找到解救之法，只要自己悟透了这寒息一样可以做到救人。
将菱形冰晶按在手臂上的纹络，黑炎鹏纹络与夔牛纹络移到一侧时刻准备镇压，片刻那冰晶便融入了纹络之中，随着壳将剩余融入，纹络清晰了些。
“有用，它在吸收精纯的寒息。”
壳放下袖子，虽说这冰晶有用，但估计着完成这纹络还需要数百个冰晶不止。如今这冰晶唯有两个来源，一是狩猎冰柱但风险太大，那铺天盖地的冰丛还历历在目。二则是自己提炼，但这个方法又太慢了，精纯度也不如灵虫冰晶。
壳啧了一声，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不过随即又摇了摇头，机会可遇不可求，还是赶紧进入这洞府要紧。
他拾起一块碎石掂量，从塌落的一侧大门中投入，碎石于空中划过，摔落时却没有落地声。果然有古怪，壳再次捡起碎石，这次一并投出两三块，均是没有回应。壳再唤出一具傀儡，咬破舌尖往晶块滴入他的鲜血，凭此暂时获取傀儡的视野，而在这时从门中竟然传来的沉闷的落地声，壳一愣，顿时浑身发寒。
傀儡在前，壳跟在它身后来到大门前。向门中望去，里面是空荡一片，一票蜿蜒山路蔓延向上，遥遥可见其中房屋之影。而壳的视线集中在门后的空地，浑然天成的青石板嵌入地面被当成入门石，其中有几具古尸浮在空中一动不动，壳也看见了半空中凝固的几颗碎石。
眼前的一幕十分诡异，为何它们不落地？壳借着傀儡散出势气伸入门后，越过大门就如同潜入寒潭之中，与寒息截然不同的刺骨之意透过势气传来，穿透傀儡直达壳身躯，微微颤抖。
“有鬼！”壳立即回想起与八椅中为首一男子，他修行的鬼道也曾给予过壳相似感觉，但与眼前此处无法相提并论。壳立即用出杀势，汇入双眸后便看见了真正的景象，只见其中十几道魂影挡在了山路前，那几具古尸便是被这些魂影困住，不能动弹。而他投出的碎石砸到了一道魂影腿部，牢牢定住。
“不妙。”壳沉默着，这些人怨气极大，自己还砸中了对方。且从方才石头落地的动静来看，这些魂影并非不可动。
“啧，不能等了。”壳不愿再浪费时间，与傀儡一前一后试探着前进，赤蜈遁入灵猫印中遮盖气息。
壳操控着傀儡往魂影稀少一侧前进，他在后侧观察魂影的反应。好在大多数魂影都围在那几具古尸身旁，另一侧可以通行，在他们前方唯有七道魂影，左右站立恰好在中间留了一条道路。
穿过魂影行走壳还是第一次体验，十分谨慎，他判断不出这些魂影的实力，只能潜行，不触碰这些魂影。迈着缓慢的步伐，不发出丝毫声响，时刻注意周围魂影的动静，四周扑面而来的寒意刺激着壳的神魂，魂影身上传来的异样感总让壳有种冲过去一探究竟的冲动，连忙压制。
傀儡此时已经走到数道魂影中间，壳与两侧的魂影擦身而过。他望向一道魂影，它身形透明只剩一个轮廓，头发披散身躯垂落，身上穿着不知何时的古衣，古朴至极。他面向那几具古尸，似乎是想要走过去，然而不知过了几千年依旧保持着如今的动作，存在不知有何意义。
壳轻呼一口气，踩在傀儡走过的脚印上，缓缓走到中间，只需再几步便可离开。忽然壳浑身青寒，一只手扯住了他的衣角，壳猛然一颤缓缓向下望去。一只瘦小的手臂牵住他，是一具幼童的魂影。
“留下。”
话语传入壳脑海中，他沉默着看着她，她在祈求自己留下，如此想着，便有一股诡异的力量漫上壳的脚，令他不能动弹。壳望着她不知该如何出手，她没有伤害自己只是想要陪伴。她的轮廓几乎消散，连面容也不可见，已然不知在此处停留多漫长的岁月。
“留下...”
壳哀叹一声，储物袋中亮出一物，是他缩小版的傀儡。壳弯下腰，将傀儡递到她面前。魂影渐渐低头，一手接过，空洞的双眼注视，最后缓缓松开另一只手。壳盯着她，还是动身离去，脚步变得有些沉重但速度依旧。
“唔！”壳察觉到身后动静，立即与傀儡调换身形。瞬身上到山路回头望去，只见一道魂影抓住了傀儡，令它永远定在此处，壳沉默随即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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