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

　　
听到此话，鲛月慌张回头。墟的身影从阴影处走出，对着壳道：“你杀了鲛鬼。”
“是我。”壳没有否认，对方既然能够找到自己那么也无需再隐藏了。而从鲛月的话语来判断，这个家伙却并不像是个坏人。
鲛月不敢看他，低头中往后退到壳身后，她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墟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族人，几乎是下意识自然而然地逃避了。
墟看了鲛月一眼，不知道心中作何感想，随后又看向壳：“你帮我杀个人，鲛鬼的事我们一笔勾销。”
“哦？”这下子让壳有些困惑了，本以为对方至少要让自己留条胳膊腿之类的，没想到却要让自己帮忙。壳没有犹豫地接受了，毕竟现在的他只有这个选项。
墟高看了他一眼，能够如此果断地看清局势做出选择，是个灵活多变不受局限的人，难怪能够破鲛鬼的杀招。
“还有，鲛月也交给你了。”墟又缓缓说道，看似不经意但壳还是能够感受出话语中的强硬，好似壳若不接受下一刻他便要出手。
这下壳是真的被迷惑了，不解地看向他，而墟没有多做解释，对此不言一语。鲛月猛地回头看向他，眼角红晕，突然墟将头扭向别处，他不喜看到哭泣的眼泪。鲛月动手擦去，一遍又一遍，心中发酸。她知道，墟还把她当作那个年幼的妹妹看待，纵使她犯下了这样的过错。
“你要杀谁？”
“一个王族。”
壳有些吃惊，本来以为他的目标是鲛蓝，没想到却是意外的重量级人物。虽然不知道那位王族与墟之间有何仇隙，但对于壳来说，招惹海族的王族无疑是自杀。即使是墟也无法再大海中躲避追杀，更何况大海本就是王族的天下。
“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但至少也要考虑现实吧。以我们两个人要怎么杀王族，王宫、守卫，恐怕还没接近就被干掉了，就算有天大的好运接近，以我现在的伤体又能帮你什么。”壳淡淡道，对方不像是毫无准备就行动之人，如果他真的想动手，必然有绝对保证的手段才会出手。而他正好借这番话看看他有多少手段。
“杀王族不急，准备好自然会通知你。在这之前要先扫清阻碍...”墟停顿了一会，又道：“鲛蓝代替鲛清水成为那个王族的新侍卫，你要先帮我杀他。”
鲛月惊异，她知道鲛蓝的实力有多强大，他为了当上侍卫一直隐忍，在选拔中一举爆发就是为了获得青睐。而如今当上侍卫的他获得更多的修行资源，更甚恐怖。光凭壳如何对付得了！
“墟!”
壳用手指抵在鲛月唇边，引得她一阵脸红。壳盯着墟道：“你和我说好的只是杀个王族，杂鱼可不算在里面，我要另外的报酬。”
墟轻笑：“这座矿脉传说是龙骨化成，龙骨内有髓液，你若能够找到便可恢复你的伤势，对你的修行也有数不尽的好处。此外，里面还有一个你想要的家伙。”说罢，墟向着壳走来伸出右手。
壳警惕着，不知对方想要做什么。鲛月抓住他的手迎上让他来不及反应，墟手掌盖上他手背，一股冷意传下。片刻后，墟便将手收回道：“这是海族的还愿印，既然烙下，必须要完成约定。”
壳有些嫌弃地看着手背，蓝色的印记十分模糊，什么图形全然看不清楚，闪烁一会后便很快消失。壳注意到赤蜈身上也出现了这个印记，没想到血脉相连，连这玩意也能连同，还是说这份约定是篆刻在血脉之中？
壳不满的用手指戳向鲛月的脸颊，粉粉红透的脸庞十分柔软，壳突然说道：“那这个约定呢？”
墟离开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眼眸间带着威胁之意，重重地哼了一声消失在阴影中。壳笑了笑，也是一个笨蛋呐。
“你要戳到什么时候！”鲛月贝齿咬在壳食指上，有些恼怒，就好像在家人前被公然调戏后的羞恼。
壳用衣尾擦去手指上的口水：“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叫壳，你呢？”
鲛月擦擦嘴，脸色红晕：“鲛月。”
壳打了个呵欠：“鲛月，海底也能看到月亮吗？”
“游上海面的时候能够看到月亮，皎洁无暇，散发着柔和的月光，我哥哥希望我能够在月光的呵护下长大便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鲛月抬头，气泡外是模糊一片，光景被膜扭曲什么都看不清。
“以后来陆地吧，不止有月亮，还有晒死人的太阳。”
“这样说，谁会想去啊。”
“不去也好，珍惜眼前有的东西就够了。”
“你...”鲛月看向壳时，发现它已经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半截药材还在他手中距离赤蜈嘴边半掌。她仔细端详着壳，不论怎么看，这个人才是是个笨蛋。
“不是要去矿脉吗，不是要去找龙髓液吗，哪里还有你想要的人，怎么就睡着了啊...”虽然嘴上嘀咕着，她知道壳能硬撑着伤势这么久已经很了不起了。她静静地坐在壳身边，代替着他将药材一节一节喂给赤蜈，等待着他醒来。灵猫喵了一声，四肢伸张跃到鲛月腿上，盘起身子一起大睡。
日初夕沉，云过风清，耀月光辉照碧海。海面上的景象与海内无关，众多的光景透过海水也只剩折曲的光柱，万色身姿游曳，沉浸于海水赋予的涌动中。黑夜无风时，大海又显得风平浪静而游动的生命光影永不停息，残忍无情又尽彰显生命流逝与瞬间的闪耀。
壳从岩壁上坐起，抬头望向大海。幽静的月光如同落入水中的油彩，时而浑厚耀眼时而稀薄黯淡，海水涌动将这色彩晕开散布于深海。在这月光的照耀下海水湛蓝而又漆黑，数不尽的身姿在光影处游曳，他们身上散发出的生命光辉倒映在壳眼中，将大海变成浩瀚的星空画布。幽邃为底色，永不停息的洋流为质感，生命闪耀的光辉是最佳的点缀，壳眼中的画面无数星点闪耀、消失或爆发，将大海的本质展露无遗。
壳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睡迷糊了。过了一会壳便恢复了寻常的视角，虽然依旧是黑黢黢的一片但总算正常了许多。
“睡了一天吗？”壳转头看向鲛月，她睡在距离壳稍远的一侧，灵猫躺在她怀中。感知到壳的动静，灵猫睁开眼，在黑夜反射光的双眸颇有神韵，随即打了个呵欠又埋头钻入鲛月怀中睡去。
“色鬼。”壳摸向胸口的赤蜈，此时它的气势已经好转许多，连带着壳也恢复些许。腹部的大洞已经只剩下一片红色的伤疤，再有些时日疗养便好，只是...壳看向手掌，猩红的伤痕没有褪去，闪电状的烙痕清晰可见。
壳撕碎身上的破烂衣衫，将布条缠上手掌，随后唤醒几人。
“那个家伙，不打算出手吗？”壳望着睡眼惺忪的鲛月，好奇她是不是变得更透明了。
“对于他来说时候还没到，不会轻易出手。现在是晚上，夜晚去挖矿的鲛人会少上很多，而且看守也会去休息。趁着这个时候我们赶紧去矿洞吧。”
“唔，但是以我现在这个状态进去恐怕够呛。”
“别担心。”说罢，鲛月化作虚影附身在壳身上，看起来就像是壳背着鲛月。
壳吃了一惊，这又是什么势法！？他抬手向鲛月抓去，手臂却径直穿过。鲛月被他吓了一跳，掐住壳脸皮让他不要胡闹。
“疼！”壳捂住侧脸，十分惊讶。自己碰不到她而鲛月却可以打到他，这不是无敌了吗！？
“这招也太无赖了，教我。”
“教你个头！”
壳适应一会后，出发向巨大泡沫处。
在鲛月的加持下，壳很快来到泡沫边缘，伸手触碰果然如鲛月所说被吸了进去。片刻后壳平稳落地，没有发出声响，他环顾四周向着中央的礁石群走去。脚下的黑色沙石踩起来十分怪异，仿佛有人在将他往下拉。
快步移动中壳突然停下脚步，方才他们进来的一侧一个人影静静伫立。壳警惕地看着他：“被发现了吗？”
壳随后注意到这人盯着的方向是他们来的一侧的居所，石头与木材的精美楼阁居所与中央简陋的礁石群形成鲜明对比。壳问道鲛月知不知道这人在干什么，鲛月摇摇头，她不认识这人，而从他华服来看应当是看守。鲛蓝的看守来墟的居所一侧，定然没有好事，鲛月请求壳停留一会，看看这个家伙有什么打算。
壳无所谓，这个看守醒着的话他也不好轻易下矿。
看守从怀中掏出一个石盒，眼中阴险与贪欲暴露无遗：“墟大人，您可别怪我。谁让您和鲛蓝大人作对呢？今夜过后，鲛族的女子全都是我们的了，呵呵。而这个矿场将会成为鲛蓝大人献给那位王族大人的礼物，这里的鲛人则会成为猎杀鲛清水的筹码，我们这些小人物没办法，呵，那边有利益我们就会跟着走。呵呵，您不该保下这些鲛人，要怪就怪您太过软弱。”说罢，他就要打开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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