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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准备


  
待到早晨,清晨丝丝缕缕的阳光从纱窗透入,壳在闯上睡得正酣却被一阵锅碗瓢盆的杂音吵醒,睡梦中如影随形之物消散。他缓缓睁开双眼,第一个见到的便是赤蜈匍匐在他的胸口,身躯拱起没有引动裂纹。随着他醒来赤蜈也随之苏醒,见到壳睁眼望向它立即高兴地缠上他的身子绕来绕去,十分激动。壳此前觉得蜈蚣是一种十分可怕的生物,但此时见到赤蜈会为自己担心难过便把这些东西额都抛掷脑后,轻抚着它以安慰它不安的心绪。
壳强忍着酸痛起身看向房间内,小千岁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躯一半被挤出,半侧着头昏昏欲睡,睡姿十分古怪。他听到壳起床的动静看了壳一眼,两人对视,随后小千岁重重地打了个呵欠,起身来到床前躺倒另一侧呼呼睡去。
“好...人...”赤蜈说道。
壳点了点头,他知道的。
壳轻手轻脚离开床铺,手撑着床头站起,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他踮起脚,一朵黄色的小花出现在他脚下。壳拿起小花擦去它身上的灰尘,不知道是谁送过来的小花?他将小花插在瓶内,倒入些许清水,希望能活过来。随后走出门,一眼便见到老爷子早早地起来在烧火做饭,锅灶后狸力的身躯就这么被随意放置在院子中,比房子还大。
“醒了,尝尝面,刚好煮熟。里面的肉可是狸力的,自己打的吃起来香。”老爷子拿起碗筷递给壳,壳一脸惊诧地看着他简直怀疑这人是不是那个他认识的老爷子了。他受宠若惊地取走碗筷,他自己凑到锅前。
壳眼神有些疑惑和复杂,就在他想问出自己的疑惑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陈爷爷!开门!”一声稚嫩的童音从门外传来。
“丫头别敲了,门要给你敲坏咯。”老爷子笑嘻嘻道,放下锅铲开门去。
大门稍稍放开,一个小姑娘便迫不及待地窜了进来,手中还捧着一株小黄花。这花似曾相识,壳很快猜到这个小姑娘就是给自己送花的人。
见到壳,小姑娘紧紧地跟在老爷子身后,侧着脑袋望向壳,不知为何此时反倒害羞起来。壳也有些许紧张,不过对方是个小孩子应该还是蛮好对付的。老爷子领着唐心走到壳身侧,小手紧紧攥着老爷子的裤脚,眼睛不时抬头看,有些害怕。
壳稍稍愣住,挠头暗道自己有什么好怕的吗?而后盘踞在壳肩上的赤蜈意识到什么,身形缩小钻入壳衣服中。壳一愣随后笑道:“你别怕,赤蜈是不会伤害你的。”随后轻轻抚摸藏在袖口的赤蜈,让它出来。
这副场面就好像两家孩子初次认识害羞的躲在大人身后一样,老爷子见状也唤出自己的御兽。肩上兀然生风,一阵卷曲的流风过后一只状若白玉雕刻的乌龟出现在老爷子肩上,细看就会发现这白龟背上还驮这一株树,被风吹拂发出沙沙的响声。
看着这头白龟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其吸引了注意力,赤蜈也从袖口中探头,这头白龟身上散发出一股不容拒绝的亲和感,所有人心绪平静。老爷子拿手敲了敲壳的额头:“赶紧吃完,等会还有篱笆等着你修呢。”
壳下意识躲避,老爷子久经风霜地指头落得许多伤痕,碰在额头处并不疼。他还是不太适应这样的老爷子。
壳与唐心背靠着白龟坐在地上,老爷子给她也添了一碗面条。
“大哥哥,大老虎呢?”小姑娘问道,手中捧着一个大碗,与她的体型不成正比,白龟抬头一晃一株小草迅速生长托住她手中大碗。
“大老虎?你指的是百虎吗?它现在还在睡觉。”壳回答道,视线转移到那株小草上,好奇着是如何做到的。
“唔,那你的伤好了吗?我昨天看到屋子里全都是白白的雾气,好像阿妈蒸包子的笼屉,你也是包子吗?”小姑娘看向壳,嘴巴里还一动一动地嚼着面条。
“包子?是不是太夸张了点...”壳嘬面的动作一顿,略微有点心虚。
“不夸张,我还看见屋子里咻的一下人就不见了,再看一眼的时候大家就又出现了。大老虎还让我带它去找,嗯...药材,嗯!药材。我骑在大老虎的脖子上,咻的一下就到了小彩家里,大老虎就把药材全都拿走啦。”唐心眯眯眼笑着,她很喜欢这场冒险。
“原来是这样吗...”壳挠挠头,颇不好意思。
“对了对了!昨天到了门外,我骑在大老虎身上的时候还看见了一只好大的野猪,比阿爸打到的还要大好多好多倍!是大哥哥你打回来的吗?”小姑娘说到这时十分激动,一只手攥着壳的衣襟摇个不停。
“嗯,是我打的哦。”壳笑了笑,面对小孩子说出这番话莫名的还有些骄傲。
“臭屁臭屁,要不是师傅帮你,你早就嗝屁了。”老爷子在一旁刷锅,看似没有游离在二人之外,实际上却一直关心着两人的对话。
“咳咳,还有,还有,师...傅。”壳咳嗽两声,在小姑娘面前叫老爷子一声师傅,还是让他有些别扭,为了掩饰尴尬便埋头吃面去了。
“哼哼。”老爷子哼哼两句,脸上得意,又自顾自地干活去了。
“哦!”小姑娘用崇拜的眼神盯着壳,直到壳脸上泛起一点点红晕。
“大哥哥,我想看看大野猪!”唐心扯了扯壳的衣袖,萌动的眼神实在是让壳无法拒绝。
壳看了看庭院里的狸力身躯,老爷子在它身上开了刀,虽然这边看不见血腥但难免小姑娘绕圈不会看见,他便犹豫了一下。
“我们就坐在这里看吧,反正野猪的很大,在这里也看得清。”壳说道。
“唔?”唐心环顾四周十分疑惑,又站起来看,但仍没有看见。在她眼里院子里明明什么都没有,那么大一只野猪自己怎么会看不见呢?
这下子轮到壳困惑了,小姑娘脸上怀疑的神色不像有假,但那头狸力分明就在老爷子身后躺着,十分醒目。
“呜,哥哥你是不是不想给我看?”小姑娘委屈巴巴,连面条也不动手了,攥紧衣袖的小手也收了回来。
“啊....我,我,我....”壳一时卡壳,尤其是当他看到老爷子脸上的坏笑后更是迷糊。他只好实话实说,指着老爷子身后:“喏,老爷子身后的那个黑黑的大东西就是野猪。”
小姑娘顺着壳指的方向,但仍旧没有见到,便以为壳在骗她:“呜呜,哥哥小气鬼!”
恰逢此时门外有人在喊,小姑娘听出是阿爸在喊,便小跑着出去,脸上气鼓鼓的。老爷子在一旁偷笑:“啧啧!连小孩都骗,小气鬼!”
“老头!是不是你捣的鬼!连小孩都骗,你才是小气鬼!”
“啧!你一个年轻人和我一个老头子吵什么?幼稚幼稚!再说了,你自己不是看到了吗?我有骗你吗?”老爷子淡然道。
话虽如此但难保他动了什么手脚,壳一鼓作气将面条吃完不与老爷子追究这个了,拿上小姑娘的碗筷来到水池旁放入。双手刚刚入水便有一股力道连同碗筷将他的手一并压进水中,溅起一朵水花浸湿他的衣服。
“什么?”壳愣住片刻,随即想要把手抽出但却像是被固定在混凝土中动弹不得。而壳也发现了不对劲,如此重压之下碗筷竟然完好无损,看来这股力道只针对自己。他随即将视线转向老爷子,只见他上一秒还在偷笑着下一秒就恢复平常,装作咳嗽道:“咳咳,我承认这次我动了手脚,不过这次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啧!你不是说与凶兽搏杀才是修行吗?这又算什么?”壳绷紧全身用力撑起这股力道,缓缓抬起身子。
“啧!哪里来那么多凶兽,几个月见到一头就不错了,要是天天都有村子还要不要了!只好换个相似的法子咯,谁叫你一天就把狸力解决了,忍忍吧,等过阵日子带你去世俗界见见世面。”老爷子说到最后连自己都憋不住笑,随后正色:“哦,对了!记得把篱笆修好,不修好就没有午饭!”
听到篱笆二字壳脸色顿时一黑,早知道老爷子不安好心。待他费力挣脱水池中的怪力后老爷子已经进屋自己忙活去了。壳大口喘气,十分无奈,稍稍休息一会便打算先试试篱笆能不能抬起来。
篱笆将院子也田地分开,外侧的田地与篱笆有些高度,大概是半人高。壳站在田地上试着扶起篱笆,果然不出他所料这篱笆上也有股怪力,他越是施力抬起这股力道也越发沉重且远比刚刚水池中感受的强烈。
他又试着抬起几次但无一例外全部失败了,在这种寻常的不寻常事情中失手让壳有些泄气,既无拳拳到肉的爽快感也无尽情驱使肉体的自在。
“这是磨练肉体还是我的心性。”多次尝试后的壳深深叹气。
旭日灼热,壳有些焦躁不安,他看了一眼屋子后神色谨慎,又望向白龟的方向只见赤蜈伴在它身侧休憩着。壳收回目光聚精会神,体内势气凝练流转四肢百骸,待到气势深厚便一鼓作气爆发开来,握住篱笆猛力抬起。气势控制地十分微妙汇于体内不露半分,凝练过后的势更加坚韧,爆发出的力量也更惊人。顷刻间便已将篱笆举起一半,但剩下的一半无论如何也举不起来。
“哼!”壳闷哼一声,篱笆上的力道突然加大,堪比狸力一撞。壳手骨发出骇人的响声,难以抵挡,对抗狸力之时他也并非靠蛮力取胜,而是依着巧劲一步一步耗掉对方,甚至有几次生死危机动用了势气,随机应变才是他的取胜之道。而这篱笆虽说没有威胁,但却全凭蛮劲对付,如今动用势气也见效甚微,实在是让他头疼,绝非如今的他能够做到的。
“打不赢,我也耗得起。”说罢,壳不再隐藏自己的气势,夔牛印记一闪化出一道夔牛虚影出现在他身后,无尽的力量喷涌而出,与篱笆上的古怪力道对抗。
“嗯,不出所料,不是会乖乖听从别人命令的家伙。”老爷子靠在窗边,看着壳竭力对抗,手中施加在篱笆上的力道也更加剧烈,饶有兴趣地看着壳的表现。
“何必如此着急,在我看来小子能够赢过哪头狸力就很不错了。你若想让他炼体,何不送他去门中?以他的资质再搭上你的关系,想要什么资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小千岁侧身卧床撑着脑袋看老爷子偷看。
“我也想,但是很可惜,时间不等人,而且这条路不适合他。心性,心性对他最重要。”老爷子笑笑。
“和灵界深处的那几个势力有关吧,它们当搅屎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唔,猜得不错。但至于是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恐怕只有老大知道了”沉默一阵后又开口道:“或许过段时日我也得去一趟了。”
“私事还是公事。”
“呵,都有。”
小千岁哼哼几声,转过身子:“阵法应该准备好了吧。”
老爷子回过身来,道:“昨日就准备好了,我让你先走,你偏要等那小子醒来,你这性格还是应当改一改。”
没了老爷子的遮挡阳光直直照入屋内,打在小千岁身上,它扯起被子盖在脸上:“无妨,反正那帮老头叫我回去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我还是更喜欢待在世俗界。”百虎对自己的性格避而不谈。
“你若不想回去,它们亲自来叫你也无用,想必用了什么你无法拒绝的理由吧。”老爷子提到,白虎一脉他接触不少,那可不是个让人有好印象的种族。
“呵呵,你这么一说,我觉着还是早点回去的好。”掀开被子,舒爽地伸个懒腰,跟着老爷子前往阵法。
“有缘再见啦,小子。”小千岁跟在老爷子身后出门,朝着还在硬撑的壳道别。
“嗯?嗯!”壳听到了小千岁对他说的话,但是在苦苦支撑中不得发声,只能抬起脑袋看向两人的方向。两人一前一后进屋,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强大的波动,壳险些被震飞出去,发力也到达了极限。
白龟缓缓转头看向屋子,赤蜈也被这震动惊醒,随后感知到壳这边的动静后立即赶来帮壳撑住篱笆。一同发力立即轻松不少,老爷子这边刚刚结束传送便感知到两人传来的劲力,摇头一笑正要加大力道却忽然停手,若有所思。
壳与赤蜈已经将篱笆缓缓推起就要扶正,其上的力道却是突然消失,原本势均力敌的双方突然失去平衡,壳与赤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顺着自己的力道摔向院子里,还在身手灵敏及时稳住身子。篱笆被二人推得砸向白龟,就要击中之时地缝中的几株野草迅速膨胀瞬间便将篱笆捆住,而后插回原来的地方,如此轻而易举让壳看得目瞪口呆。
“小子!我有些要事处理,三天后你便自己和赤蜈去世俗界出个差。”老爷子忽然道,突然的任务让壳有些措不及防。
“出差?要去做什么?”壳皱着眉问道,老爷子交代的事情一般都不会是什么好事,必须提前打听清楚。
“呵呵,不用着急。至于什么任务,三天后我自然会告诉你。”老爷子笑眯眯道,让壳更不放心了。
“对了,百虎方才跟我道别,它去了哪里?”壳问道,赤蜈在他肩上嗅了嗅,的确感觉不到小千岁的气息。
“它回灵界处理家事。先不管这个,你还有事情要做。”老爷子突然邪笑道,让壳与赤蜈毛骨悚然。
“没时间了让你慢慢来了,陪老爷子我打上一场吧,我有预感你的任务不会轻松。”
壳脸色凝重,这对战来得莫名其妙。老爷子的厉害他是讨教过的,虽然那股气势足以让他颤抖,但此等强者交手怎么能放过,这玩意可比抓猪修篱笆有用多了!
“二打二吧,我可不想被人说欺负老头!”壳看向白龟,他对白龟神奇的化生之术十分感兴趣。赤蜈摆出架势,对上两人也毫无惧意。
“揍...你...”
“好小子,能从我手里过下这一关,够你吹一辈子了”
“哼!怕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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