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顾柚没有理他，打量起周围的建筑物来。
因为各自负责不同的区域，他们一路上倒也没有跟其他人碰上。
在偌大的游乐园里找一枚钥匙，幕后的人真是又恶劣又无聊，但这些对此甘之如饴的人，所求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东西。
“最终之地”指的是什么的“最终”？
谜团太多，顾柚干脆将它们全部搁置，反正她的首要任务是找出“他”，从目前信息来看，“他”很有可能是公布规则的那个人，不过也说不准，还是要慢慢探查。
手机的电不多，幸好今晚月色皎洁，除了找东西的时候，他们一般都不用手电筒。
三个人穿过一座桥，终于来到了城堡前的广场。
按理说这里应该很热闹，哪怕没有游客，也该有许多摊贩、门面，偏偏这里空旷得惊人，微风吹过，带来几分刺鼻的甜腻气息。
男人打量一圈，不由得皱眉。
这个地方，有些眼熟。
“这里有个舞台。”
沈延还抱着玩偶头，有些吃惊地喊了一声。
顾柚走过去，心中一跳。
这个舞台布置得实在非常诡异，深黑色的背景板上空无一物，猩红的地毯色泽浓艳黏腻，远远看去似乎真的有血液在流动，白骨做成的麦克风孤零零地立在舞台中央，充满了难以名状的恐怖。
男人心怦怦直跳：“沈呦，你是歌手出道的，对吧？”
没有任何记忆的顾柚：……
她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
男人的神情兴奋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舞台，小声道：“你去唱首歌，说不定钥匙就出来了。”
顾柚揉了揉喉咙：“我最近嗓子不舒服，唱不了。”
男人听着她依旧圆润的嗓音，心中一恨，却也知道暂时不可能哄骗她站上舞台。
来到舞台后方，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三个人的视线里。
从外形看，这应该是一座城堡的入口，洞口后是很寻常的一座露天城堡，但这个洞口通向的是否是这个城堡就很值得怀疑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决定走进去。
这个洞口和舞台出现的一样诡异，是显眼到有些刻意的提示。
沈延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玩偶头换了只手，回过头来看向顾柚：“要我牵着你吗？”
亮晶晶的眼睛里如清水流淌。
顾柚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沈延有些失望，还是很快打起精神，走到了她的前面。
男人紧紧坠在了最后。
里面一片漆黑，顾柚向前一步，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周围顿时一片明亮。
山洞有些狭窄，一路走过去，两个人免不了挨挨蹭蹭，起先沈延还会道歉，到了后面，干脆侧过身子走，给她腾出了一大片空间。
手机是很重要的东西，他不会从她手里拿走。
山洞的墙壁上都糊了水泥，水泥上浓墨重彩，画满了宗教意味的油画，在灯光的照耀下，十分古怪。
墙壁上一个畸形的幼兽趴伏在血泊里，它的身边是轰然倒塌的两只伤痕累累的成兽，四周围满了暗色鬼影，它们隐没在黑暗里，看不清模样。
墨色的油彩将阴影蔓延到了墙壁的每个角落，在暗色映衬下，越发显得中央的血泊，红得吓人。
男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前面的两个人都没搭理他。
一路走下去，他们终于来到了尽头。
这是一个很小的房间，正中央桌子上放着一个盒子，桌子下是一个被盖住的大塑料桶，红色的桶身有些薄，里面的东西影影绰绰，透着一丝诡异。
顾柚走近，发现盒子是木质的，上面挂着三把铜锁，小巧精致，却带着冰冷的金属感。
他们把目光挪到桶上，明白其中一把钥匙就在这个里面。
顾柚掀开塑料桶的盖子，饶是她向来比较镇定，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密密麻麻的蛇盘踞其中，鲜艳的色泽透露出一丝不详，感受到手电筒的光源，其中的一条有些难耐地昂了昂头，似乎想要爬上来。
而在鲜艳的色泽里，一把黄铜钥匙正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三个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可以用树枝。”
顾柚偏了偏头，看向桌子上的盒子。
说是找一把钥匙，结果还是要一步步按照线索走，这样看来，这个游乐园藏了不止一把钥匙。
男人自告奋勇：“我出去找。”
比起未知的另外两把钥匙，这个明显是最简单的，等有了别的线索，他就可以推给其他两个人去冒险了。
他那点小心思简直是昭然若揭，沈延看了看顾柚，没有吭声。
男人打开手机的灯光，独自跑了出去。
空旷的山洞一下子安静下来。
顾柚盯着桌子上的箱子，慢慢道：“我们可以把它砸开。”
沈延对她的话没有任何异议，闻言小声道：“你要跟我一起出去搬石头吗？”
放她一个人跟这群蛇在一起，他似乎有些不放心。
顾柚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
两个人走出去，正好看到男人正埋首于灌木丛中，似乎是想找根长一点的树枝。
听到脚步声，他直起身子，有些诧异：“你们怎么出来了？”
顾柚没说话，沈延就把他们的打算简单说了说。
“只要你们不怕被跑出来的蛇咬一口，”男人有些不阴不阳地道，“也是个办法。”
他又低下头去了。
顾柚目光转了转，台上立着的麦克风如同魔咒一样吸引着她的视线。
这是一根很好用的棍子。
三把钥匙中的一把估计也在这个舞台上。
“这块可以吗？”
清澈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注意，穿着玩偶服的沈延抱着一块石头走了过来，他的身后是不过三米多高的城堡。
“下面有很多垫脚的石块，我搬了一个过来。”
顾柚打量了一下他手里的石头，篮球大小，有些扁，边缘被磨得很粗钝。
应该是怕划伤游客。
她走过去，也抱起一块石头。
两个人摸黑进了山洞。
男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愤愤。
他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稍微长一点的树枝，结果这两个人轻轻松松捡了石头回去，他简直要怀疑这是不是把他支出来的诡计了。
忽然，他的目光被不远处高楼上的一根钢筋吸引住了。
说是高楼，也不过只有三层，边缘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气球，甜腻的香味就是从那个方向飘来的，应该是个购物城之类的地方。
布置这样精美的地方，窗口却突兀地插了一根钢筋棍，这么明显的提示，他不是不心动。
但让他一个人进去……
男人咬了咬牙，随便折了一根树枝，走回了山洞。
顾柚放下石头。拍掉手上的灰尘：“看样子不行。”
沈延又用力砸了一下，塑料桶晃了晃，还是稳如磐石地立在那里，没有一丝破损的痕迹。
刚刚走进来的男人心里暗暗得意：“我来试试吧。”
他咽咽唾沫，谨慎地靠近了塑料桶，将手臂长短的棍子捣了进去。
细细的树枝戳到颇有弹性的障碍物，让他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但看着蛇群里闪闪发光的钥匙，还是又往前走了一步。
男人调整了几次棍子的角度，棍子终于勾住了钥匙上的环扣，他额头有些冒汗，眼睛却紧紧盯着钥匙。
突然，蛇群发生了一阵骚动。
一条浑身血红的蛇嘶嘶吐着芯子，冰冷的圆瞳正紧紧盯着突然出现的棍子，似乎在审视着什么。
打蛇随棍上。
男人脑子里闪过这句话，手不禁有些抖了起来。
但已经到了这步，他也是不可能放弃的。
深吸一口气，男人将力道换了个方向，想要将棍子挑起来，却在下一刻猛地将棍子丢开。
红桶里，蛇群正互相缠绕在一起，好几个蛇头挤在一起，奋力地撕咬着棍子。
原本不过指头粗细的灌木枝干不堪重负，很快碎成了小块，被意兴阑珊的蛇群丢到一边。
而钥匙，则是被最开始的红蛇压在了身下，比之刚刚更难取走了。
男人骂了句脏话。
三个人一时之间有些一筹莫展。
顾柚低眸想了想：“很明显盒子上三把锁就是针对三个地方的，舞台，蛇桶，还有商场。”
“我们分开行动，我去舞台，你去楼上拿钢筋棍，沈延在这里守着。”
男人很想说自己守着山洞，但看了眼明显已经结成同盟的两人，眼神一闪，还是犹豫着同意了。
最难搞的男人点头了，顾柚就要往外走，却没想到一向表现得十分柔顺的沈延这次却十分执拗。
青年的玩偶头早被丢到一边，他只是张着被石头弄脏的双手，紧紧抿着唇，不断地重复着两个字。
“不行。”
顾柚有些烦了，她淡淡道：“那你想怎么样？”
沈延望着她：“我和你一起去。”
顾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同意了。
说干就干，三个人当下分成两拨，先后从山洞出去了。
顾柚又一次站到了舞台面前。
色彩粘稠厚重的舞台透露出种种不祥的意味，如同这座游乐场的一切，古怪得明目张胆。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抬起脚踏上了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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