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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令兵向通


那瓦剌武士头盔被击落,登时气势大衰,只听得他口中连喊带打呼哨,想要招呼同伴撤退。

        令狐信正是求之不得,他惦记着所押运的大车,提声喊道:兄弟们,回援大营!

        马宪等人打得正酣,眼见再过几十回合便可把对方两个人制住,无奈军令如山,只能虚晃一枪,前后护住主帅,撒马便回。

        几匹马转眼就回到大营,没遇到什么阻碍。开路的令兵挥舞着一条丈余铁链开路,被铁链击中的人口吐鲜血,从马上摔下来。令狐信在马上看到这名令兵,在攻杀战退之际,手下颇为干净利索,又是狠辣至极,心中又是奇怪又是赏识:我座下竟有如此人才!

        在激战的士兵看到主帅回来了,士气大振,都抖擞起精神,纷纷奋勇杀敌。

        四面的瓦剌骑兵,眼见再战斗下去便要吃亏,只听得敌酋鸣金一声,都是纷纷撤退。

        果然是令行禁止。进攻时如同狂风一样猛烈,发令止步的时候,像松林样安如泰山。

        令狐信望见敌军的威武军容,心生惧意,心里盘算着:这四百来号沧州老兵是我起家的根本,军中的精锐所在。硬拼下去,成功歼敌固然可喜,万一有个闪失可连老本都赔进去了。于是下令略作追击便退回,立刻检点兵马,查看死伤情况。

        这一仗下来,令狐信的沧州四百号老兵竟然死了一百号人,其他的六七百号王山的亲兵竟然死伤过半。

        令狐信看到随军的车厢,大半被敌军以狼牙棒,重戟,铁椎等重兵器砸烂,里面的珠宝,金银哗啦啦散落一地。可想而知,王振这次北出打仗,在路上的搜刮,竟然全部聚集在这里。

        军中嚎哭之声不绝于耳,到处是士兵的惨叫,战马的悲号声。

        先锋马宪是个火爆脾气,他打了个败仗,心中恼怒,手中的马鞭劈头盖脸地朝嚎哭的士兵抽去,一边抽,一边骂:奶奶的!哭有个逑用!再哭老子抽死你!

        更有士兵,原本出兵在外就是抱着升官发财的想法,现在不光钱财没见到,甚至命差点都搭进去了。看到散落一地的金银珠宝,偷偷的藏在怀中,回家后买房置地,娶妻生子,再也不打仗了。

        他们如意算盘拨的正响,可惜被旁边的执法士兵冷眼看着,不一会儿就被倒绑双手,像提溜小鸡一样,提到阵前。不一会,马宪指挥着行刑队,马鞭子在他们背上开了花。

        监军王山,从瓦剌骑兵冲杀过来的时候,连军也不监了,赶忙翻身下马,找了个地方躲了多了起来。领头的做了好榜样,下面的人必要甚之,抱头鼠窜之余,被骑术精湛的瓦剌骑兵冲击得溃不成军。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大军竟然烂成一片。令狐信心下大怒,看到王山的这个样子,就要提刀砍他脑袋,参军杜钰赶忙劝住:将军,这是兵变,砍脑袋的!

        令狐信铁青着脸,策马来到王山面前,哼的一声,死死盯住王山不动。

        这时候,远方奔来一匹探马,蹄声得得,甚是匆忙。

        军中吃了瓦剌军队的大亏,一声唿哨,几匹马便奔向前去,将他截住。

        只见马上使者脸上带伤,铠甲上都是鲜血,胯下马嘴旁喷着白沫,显然是长途奔跑所致。只见他从马上,摔了下来,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他一下马,便软瘫在了拦截军士的身上,只是嘴中兀自喊着:王公公,我要见王公公……

        王山咳嗽一声,漫步走到面前,定了定神,说道:你是何人?所报何事?

        来人当然是军中使者,所报当然是军情。这两句问得可真是多余之极。

        军士喘着气,用一种哭腔喊道:公公啊,大军,败了!

        你说什么?!

        王山猛然跳了起来,他暴喝一声,公鸭嗓尖的让人汗毛竖起。

        军士粗略的说了一下,王振公公由于行军拖延,被瓦剌的骑兵赶上。瓦剌的统军元帅叫做也先的,年纪轻轻,却甚是会用兵,又极为骁勇。朝廷的五十万大军行军到土木堡这个地方,瓦剌的兵事先把有水的河沟全都占了,军中缺水,士兵掘地三丈都没水,坚持了几天,军心大乱。也先这厮极为狡诈,谎称求和,说是让我军前去饮水,要趁着大军移兵饮水的时候,前来袭击。我军哪知是计?士兵争抢队形不整,被这厮奸计得逞。也先的人马冲击下来,将我军冲杀的七零八落……

        说到这里,使者伏地痛哭,极为哀痛。

        王山听了后,神色木然,他淡淡的问道:王公呢?王振呢?声音撕噶,像是有几天都没有饮水一样。

        死了!被护军将军樊忠用铁椎打死了。

        王山楞在当场。

        过一会儿,他苦笑道:主辱臣死,主辱臣死……

        他唠唠叨叨零零碎碎的说个没完,一会儿又眼睛直愣愣的说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令狐信和先锋马宪,参军杜钰皱眉商量了一下,前方已经被瓦剌击溃,很快便会转过来,这三百多人,该如何是好?

        不久之后,西方的落日在掉落天际的最后一刻,闪耀了一下光芒,三人都是猛然一抖。他们的眼睛也从使者的身上,瞟到了王山的身上,最后则是死死地盯在了这批财宝上面。

        盯了不到一炷香时间,王山的脑袋就滚到了地上。

        王山的眼睛兀自睁着,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神情,仿佛死亡是令狐信帮他做了一个最好的选择。

        令狐信伸脚在车辕上一点,身体轻飘飘地跳到了车上,厉声喝道:

        诸位都听了!这王振叔侄素日在朝中专横跋扈,陷害忠良。如今苍天有眼,教王振这个老贼在乱军之中给人杀了,实在是大快人心。不瞒兄弟们讲,咱们后面不到一天便有瓦剌的大军掩杀而至。现在进不能进,退了,丢了这批财货,朝廷一样砍我们的脑袋!我令狐信年过半百,本不愿反,如今为了大伙的身家性命着想,也不得不反了!大伙儿可愿一起发难?

        待得令狐信说出一个反字,军中将士都是凛然一惕。然而他们略为一想便明白了如今的局势,财货动人心,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令狐信问到可愿一起发难的时候,这些军士脑子里已经转过了数十个念头。最后无路可走,只能轰然答了一声:

        愿往!

        事到如今,已成骑虎难下之局。军中有些奉公守法的军士,不愿冒着脑袋搬家的危险造反,然而四处终究是令狐信的亲兵居多。他们一想,所谓天高皇帝远,就算将来皇帝砍我脑袋,那也是以后的事了。眼下火烧眉毛的是,当下别让令狐信砍了我脑袋,活过今天再说吧!于是,或是言不由衷,或是形势所逼,也就附和其议。其实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令狐信呵呵大笑,当下口出号令,指挥着士卒拆开马车,搬下金银珠宝,开始吆三喝六,大肆瓜分起来。又叫军士把那打伤的,不能奔跑的军马当即宰了,饱饮马血,接着剥下马皮,拆下马肉,充作军粮。

        士兵往来忙活的大为兴奋,比战场冲杀之际还要热闹几分,人人奋勇争先,若是那财宝是瓦剌武士,只怕已经畏惧军中气势,早就望风而逃。

        令狐信扬手把那名令兵叫了过来,笑眯眯地望着他道:小兄弟,我看你战场厮杀之际身手硬是了得,你叫何名?愿不愿意随我逍遥快活,山中称王去啊?

        这明明是要抛弃总兵的高官厚禄,转而做贼。

        只见令兵规规矩矩地磕下头去,说道:

        我叫向通。

        愿随将军鞍前马后,牵马执鞭,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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