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易水蛟

那人存心弄险，向后一个空翻，接着咚的一声，落在地上，两脚一蹬地面，嗖的一声，身体向前弹射而去。那咪珈蓝既奇怪师弟应了声，为何还不变阵，又在凝神护住上盘要穴，这样一来，铁棍离着脚底之间不免留下来一大块空隙，给了那人可趁之机。

        只听得“唧”的一声，钢钩子扎进了呢珈蓝的脚踝，“噗拉”一声响，钩子回啦，将呢珈蓝的脚上筋骨血肉拽了出来，呢珈蓝这次又惊又痛，大吼一声，如同打了个霹雳，又是轰隆一声，身躯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性空手中铁棍也挥了过来，原拟要去抽打对面那人，所以手下颇为用力。不料那人突然伏低，铁棍甩了个空，正在诧异间，忽听得“啪”地一声闷响，仿佛抽到了水面上，接着是“哇”的一声，空中有点点水滴飘落。

        呢珈蓝先是脚筋被挑断，紧接着腹部斜刺里被猛抽一棍，就算他是天上的金刚，佛国的珈蓝，也要法体不保。当下只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嗓子眼腥甜，接着仰天摔倒，口中鲜血狂喷。

        顿时，窄窄的密道之中，弥散开一股腥甜的血气。

        性空大惊失色，勉强过了几招，身子一侧，便要溜之大吉。对面人“格格”一笑，迈步向前，钢钩子由下而上，悄无声息地撩上他的小腹，方位极为刁钻狠辣。

        性空不敢恋战，挥舞起罗汉棍法中的“降妖除魔”一招，上挑下挑，左支右挡，一步步地后退。

        黑暗中只见“砰”的一声，一颗火星窜了出来，在黑暗中犹为耀眼。那人的钢钩子递到性空小腹之前，被性空极速挥舞的铁棍打了回来。激烈撞击之下，火星四溅。

        性空大惊失色，手下出招更加散乱，再架了几招，心中愈是胆寒。这时只听得对面嚯啦的一声长响，闻之令人耳酸牙痒，一串明亮的火花在黑暗中迸发开来，像是枯藤上的白花，又像是一串点燃的鞭炮。

        杨戚风见那人武功太高，只怕性空再被打倒，孤身一人，难免唇亡齿寒。当下当机立断，手挺铁棍前来助战，竭诚则吴越为一体，傲物则骨肉为行路。当下敌人强悍，虽然他痛恨性空为人卑鄙无耻，人品下流，也只好从权机变，起了同仇敌忾的心思。

        只见他手中铁棍似左忽右，忽上忽下，往来处似电闪雷鸣，刹那间将对方上身胸中檀中，喉结下的天突，乃至于巨阙，曲泽，神藏，灵虚诸处人身要穴笼罩在内。

        对方仿佛生就了一双夜眼，黑暗之中竟然片刻就知道对方出手击打自己身上要穴，连忙双手一撑，向后面弹射出去。说也奇怪，百斤多沉的一个人，在地面上忽来忽去，倏来倏往，如游鱼，似泥鳅，简直不是人，像一个飘来荡去的游魂。

        那人倒纵而出了半丈之遥，两手拍地，身子呼的一声直立了起来，只不过；两脚朝天，头颅就地，杨戚风见状心中一动，弓步向前，左手推，右手按，一根铁棍如一条灵蛇一样像对方的腰间抽击而去。那人嘿的一声，倒吸一口冷气，无奈之下，两手一撑地面，硕大的身躯腾空而起，离地数尺，躲开了致命的一击。杨戚风收势不住，冲向前去，两腿一曲，听风辩位，铁棍朝脑后疾刺，要撩那人的后心。

        空中的那人再也想象不到，杨戚风的招数竟然狠辣阴毒至斯。他在空中无甚借力之处，情急之下，用手中钢钩在旁边密道墙壁一抓，黄土泥块乱飞，借着这一抓之势，荡开而去。

        然而杨戚风这一招“华山三仙剑”是华山剑法的成名得意之作，非同小可，当下虽然躲过致命一击，还是被杨戚风的铁棍戳中了腰下的臀中穴，只觉得半身酸软，又疼又麻，像摔疼了屁股一样，只是哭笑不得。

        性空此时为形势所逼，只好孤注一掷，他辩准方位，猛里使了一招“举火烧天”，朝着空中之人扎去。那人下半身酸软，上半身在空中，无可躲避，噗的一声，被铁棍挑中了中府穴。只听得那人怪叫一声，摔在了地上，只是抽搐，却再也动弹不了了。

        性空见自己一击之下，竟然奏效，不禁得意洋洋，把他力战不支，转身欲逃的事情登时忘了个一干二净。人在春风得意之时，往往只记得水淹七军的风光，却忘了败走麦城的难堪。他不及辨别周围，就喜道：

        “大师，将这厮毙了如何？”

        说着，手在怀中一掏，随着一抖，晃亮了火折。

        便是这短暂的一瞬，他猛然一眼看到对面提着铁棍的，不是咪珈蓝，正是把他打得满地找牙的杨戚风。

        他大叫一声，火折扔在地上，接着撒腿便逃。杨戚风哈哈大笑，追上前去，几招过去，便已将他生擒，点了穴道，扔在了地上。

        “你这只笨猫，踩了你杨大爷两次老鼠夹子了，哈哈！。”杨戚风口中没忘了调侃。

        性空在地上怒目圆睁，目眦尽裂，口中喃喃不休。幸亏漆黑一片，既看不到他瞪得大大的眼睛，也看不到他无声中咒骂的嘴巴。他骂得痛快，对面未曾察觉，心中大是快慰。

        杨戚风走向前去，伸手在性空身上地下掏摸了一阵，找到了刀石火折，又扯烂了性空的衣衫，绑在了铁棍上，做了个火把。火光一亮，只看到刚才交战之处血流遍地，甚是狼藉。四周的黄泥白石上，溅满了斑斑血迹。低头一看，呢珈蓝伏在地上，昏厥过去，不知死活。

        再定睛一看，使钢钩那人仰卧在地。杨戚风将火把凑近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只见那人身穿一件黑衫，非革非布，黑黝黝地贴在了身上，煞是光滑平整，恰似人身上长了黑鱼皮。头上乱七八糟，仔细辨别，上面不少水草抚平，绿苔螺狮，令人恶心。怪不得刚才交战之时，便闻到一股水腥气，原来便发自这里。

        那人脸上也是绿苔，七分像鬼，二分像鱼，一分像人。

        杨戚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说先是碰到一只笨猫，又抓到了一条黑鱼。

        当下忍住笑问道：

        呔！尔这黑鱼，是何方神圣？速速报上名来！

        呸！滚你奶奶的黑鱼白鱼，老子名唤易水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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