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贼不返空

杨戚风说道：你们快活营，有几个寨主？

        易水煞鹰心道：我看你这盘问，颠三倒四，显然踹不熟江湖的路数，只不过是只初出茅庐的白鸭。但身为所擒，不由自主，只好说道：你没听他们说的易水四怪吗？

        杨戚风嗯了一声，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易水煞鹰说道：第一怪，会飞天御风，就是我了。第二怪，水中居住，三月不上岸，唤作易水蛟。第三怪，美若天仙，能勾人魂消人魄，叫做易水狐。第四怪，叫做易水鼠，能挖洞钻山，黄土之中神出鬼没。

        杨戚风听了几句，说道：那易水蛟，就是嘴里含着冰魄蛭的，我知道他的。

        易水煞鹰心中一动，这少年并非看上去那般的懵懂，或许可以诱之以利，让他放了自己。于是说道：小兄弟，你也是聪明人，眼下你也知道，太祖皇帝留下的大宝藏，我煞鹰已经十拿九稳。咱们将它拿来，十辈子吃喝不愁，岂不快活？

        杨戚风摇头道：我怕有命拿，没命花。既然这财这么好发，为什么这位白发的老军不去拿，数十年间的英雄豪杰也会放着财宝不拿？

        煞鹰说道：这处财宝，世间人并非不知。有几句歌谣，在这易水一代传唱已久，叫做

        易水宝，龙王无处捞；

        赤金铺作路，

        宝石做树草。

        劈开易山见珍宝。

        杨戚风哂然一笑，说道：你来到这里占山为王，八成就是在这易水搜寻这龙王也找不到的宝藏吧。瞧你这副模样，也是没有找到。

        煞鹰说道：世间的童谣，民谣，虽非千真万确，却也并非空穴来风。易水没宝，难不成其他地方就没宝。若是骗人的言语，又怎能传了这几代？

        杨戚风晃了晃手，觉得这人财迷心窍，不可理喻：你就说在那王振那里知道了什么？说着心中猛地冒起一个疑团，问道：这大国恩寺到底有什么古怪？

        煞鹰道：这大国恩寺有地道暗室，少侠已经知道了。道衍大师功成名就之后，就圆寂在这里。那太宗皇帝是何许人也？太祖留下了传家宝，想瞒过他？这可能吗？

        方空忽然说道：你且不要信口开河，你说那太宗皇帝知道那座宝藏，有何凭据？

        煞鹰说道：量来你们这些秃驴也不知！你们整日将那太宗皇帝御赐的金佛，当做菩萨礼拜，可曾想到里面另有乾坤？那一日我快活营三寨主，易水狐进了你们寺庙，寻摸了半日，也没见到王振说的什么古怪。但我两位寨主，心想贼不返空，就顺走了你们的五尺金佛。

        他说起“贼不返空”四字，习以为常，丝毫不觉得是骂人的言语。

        杨戚风笑道：你和那方丈大师倒是一时敌手，由着你们讲，只怕是再过三天也说不完。我且问你，金佛怎么了？

        煞鹰说道：世间之上，除了生死再无大事。这帮蠢秃驴终日开口破名相，闭口如如不动，我看他们比世间上的人都要执着名相……方空，我说这话你不服气，那临死的老方丈和你说“金佛是宝，好生看管”，你把它看的比菩萨还重，你没着相？……

        够了！杨戚风忍无可忍，大喝一声，叫道：

        我问你什么，便答什么！其他的一句多余话，也别说！

        他实在是被煞鹰和方空的啰嗦给惹恼了。

        煞鹰道：好，我说便是。这金佛虽说是太宗皇帝御赐，在我们这一伙盗贼眼中，不过是块金疙瘩而已。当下我和易水蛟，易水狐两寨主，回到客栈之中，心想这个大金佛，带着回寨可大大的不容易，只怕一出客栈，就被你王大人带着巡城营的军士给捉住了。当下三寨主拿出妖刀，将那金佛割做三截，我们原打算几脚将它踹实，化为几个金坨，携带着方便……

        方空听到这里，心里一阵肉疼，这金佛珍贵之处，要说是通身由纯金打造，恐怕也不尽然，只是那金佛雕工精湛，栩栩如生，它的法相庄严，恐怕倒比黄金还珍贵的多。

        方空心疼，欲待张口责难煞鹰。杨戚风把眼一瞪，呵斥道：住口！

        方空不敢说了。

        煞鹰嘿嘿一笑，说道：毕竟三寨主是女孩儿家，心细，她将金佛割开之后，手指碰到了里面的铸体，只觉得凹凸不平，似乎有几处铭文。

        二寨主易水蛟拿灯来照，看到里面，铁画银钩，果然有字迹。我就到下面客栈柜台上，讨了几刀纸，又要了一锭墨，回到房中，将里面的字都拓了出来。无奈字是有了，我们几个都不怎么读书，这上面的字又颇为拗口，我们都看不懂。

        杨戚道：那么说来到了最后，还是没能知道，大国恩寺的古怪？

        易水煞鹰道：非也，非也。我们看不明白，去隔壁房里捉来一个酸儒。那酸儒听掌柜的说来，是进京赶考，没回家的路费，因此在京湮蹇住了。二寨主将他提了过来，本来就是让他帮个小忙，谁知这个酸儒摆起了臭架子，张口君子固穷，闭口威武不能屈……

        杨戚风好笑又好气，大喝一声：废话少说！你就说那金佛里面刻的什么字？

        煞鹰说：就是说太宗皇帝继位之后，锦衣卫和东厂的侍卫，都不相信建文皇帝会在皇宫之中自焚而死，就缇骑四处，抓住了不少建文皇帝的旧部。白发的老军，你也是跟着建文皇帝的老人了，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在这万分危难之际，你们拼着性命保着建文皇帝，不能说不是精忠赤诚的好汉子，但是后来大事为什么没成？你可知道？

        白发老军听到这里，咬牙切齿道：还不是那些叛徒，内奸！

        煞鹰道：正是如此。那太宗皇帝本来就对太祖皇帝留下的宝藏有所耳闻，又接着抓到了不少建文帝派去开挖宝藏的头头脑脑，拷问之下，不光知道了埋藏在哪里，连派去的人都被道衍大师使了瓮中捉鳖之计，全都一网打尽。太宗皇帝嘉奖道衍大师的功劳，就把他的做藩王时候的官邸赏给了他，连带着寻找这处宝藏的四句口号，种种路径，都在赏给道衍的金佛里面标注明白。

        杨戚风听到这里，兴味颇浓，问道：那到底怎么去找这个宝藏。

        煞鹰道：既然如此，我就将这几句口号说了出来，大家听一听，若是能参悟到，将这谜底说出来，咱们一块发这个财。

        众人纷纷屏气凝神，默默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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