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宝贝
上了国道后，路更好走，大约20分钟就能到电视台，小华说要请我吃火锅。
我看了眼时间，凌晨1:20，夜很深。
放在我廖仲实过去，我肯定是不管不顾地就拒绝了，我虽然老实，但实在不懂迂回。
许小华又说：“开了俩小时车，还真是累呢，你想吃哪家火锅？老李铜锅还是董记羊蝎子？”
我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太回绝。
许小华很会吃，而且她调的料汁也很可口，我习惯性地加蒜泥和醋，东北人好重口。
她拦下我，“可不兴这种，一看你就不是地道北京人。”
“我本来就不是北京人，我是东北人。”
我说话的语气不太好，但许小华这人似乎永远不会生气，她朝我十分温柔的一笑，那种笑，我想不歪都难。
我无心吃饭，但也不敢看她，我低头一直用凉拌西红柿沾着花生酱吃。
或许是吃的太投入了，许小华浅浅一笑，喊我的名字。
嗯？我抬头，她凑近我，伸出手抹掉我嘴边残留的花生酱，我心猛地一跳。
沉静如水地看着许小华，我说。
“小华同志，我结婚了。”
小华愣了下，但很快恢复正常，她放下筷子。
刚要说话，我继续说：“她今天生下了孩子。”
小华凝思半晌，居然问我：“这孩子跟你有关系吗？”
这女人也太聪明了，我心如猛虎击鼓，我不像仲之，能面无表情地说谎。
我一说起假话就耳根子发热，脸颊滚烫。
小华说：‘’很多人，包括领导，他们基本上都有一个拿不出手的发妻，最后都是离婚的结局，因为两个人的差距如果太大，就不好意思再呆在一起了。”
我笑笑，这女人柔弱的外表下，居然有一颗这样沧桑的心。
“你能接受，我不能。我娶了她，就是承诺，我不会离婚。”
“那你甘心？”
我坦然点头，“我当然，当然。”
小华不明白我的，我和程幻的婚姻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吃完饭，我想顺着路走回去，但小华坚持送我，我也没有拒绝。
在单元楼下，小华熄了火，夜色里，车里，她再一次看我。
“其实，公务员初任培训时我就记得你了。”
我意外，我有这么迷人吗？
“谢谢您。”我拉开我们的距离。
“今天晚上我看到北郊出事，我知道你肯定会来，我向总编请缨来的。”
我打断，“不，不是的小华。你是为了你，我说的没错吧。”
小华伤情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道别，我下车。
没走几步路，小华追上来，我听见她高跟鞋嘎达嘎达的声音。
“你的围巾。”小华红着脸，喘着气跑来，打趣我：“你是要把围巾送给我吗？”
我一看，是晚上仲之系在我脖上的围巾，我连忙接过。
小华看到围巾上绣的字，很好奇。
lzz。
“怎么不是lzs？廖仲实。”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仲之的围巾上，绣了他的名字缩写。
“你该不会是拿错了别人的东西吧？”
我摇摇头，许小华再次发挥她女人敏锐的侦查本领，娓娓道来‘’不是你的名字，你又没拿错，那就是物品主人的署名了？”
我长了见识。
小华点拨了我，原来如此，我感到十分有趣，是不是仲之送我围巾，是为了告诉来者，此人有主？
小华璨然一笑，很大方地展开围巾，重新为我系上，在胸口扎了一个特别漂亮的蝴蝶结，“你得好好收着，别弄丢了。”
我伸手摸着围巾，上面是仲之的味道，我没留神，抬眼竟发现小华离我这样的近。
我与小华，只有鼻息之距。
面前站着的是她，而我身上的味道是仲之。
我忽然头很疼，小华问我：“你老婆如果看到了，会生气的吧。”
我没说话。
小华：“那你还离我这样近？”
我心里骂娘，是你主动靠过来的好吗？
深夜四下无人，我连我自己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如此安静我却没听到仲之早已站在我的身后，手上拎着一堆母婴用品。
仲之穿的很单薄，脸被冻得很红，仲之看见我和小华后，眼里闪过几丝异样的光。
他想叫我名字的，我知道。
但仲之唤我：“…哥，你回来了？”
小华侧身，从我身后看见了仲之。
“你好，我是你哥哥的同事，叫我小华。”
仲之没有笑，客套地冲小华打了声招呼，他叫她：小华姐，你好。
仲之手上被塑料袋勒出了红印子，我赶紧走到仲之身边，接过沉沉的塑料袋子。
“走吧，我们回家了。”我对仲之说。
我下意识地去拉他的手，仲之好像是料到了，像是躲什么脏东西一样躲我的手。
我和仲之上楼，小华喊住我俩，“家里有孩子吧，你们两个大男人知道怎么换尿不湿吗？”
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我和仲之面面相觑，小华说的没错，我和仲之对于这块完全不懂。
我主动请求小华，问她能否教会我。
小华爽快答应了。
小华进了屋子，见墙壁光秃秃的，十分寒酸的家。
我央求小华同志不要嫌弃，我从柜子里翻出我收藏很久的白茶，并让仲之去厨房烧水煮茶给小华。
小华的确很擅长照顾人，而且为人很好，我知道她刚刚还想打我的主意，想让我离婚。
可当小华看见躺在床上的程幻，还有小毛娃，立马就放下一切过去看了。
小华娴熟地把小毛娃捧在怀里，咿呀摇晃着，嘴里说着：“小朋友，我是你华姑姑呀，你今天认得我啦！”
不知怎么，看到这一幕，我很想哭。
“男孩女孩？”我才想起，问小华。
小华切了我一声，假装教训我：“你啊你，怎么当爸爸的？”
她再次低头哄孩子，对着怀里的小婴儿说道：“我们这么漂亮，当然是女孩子啦！”
我笑的很开心，其实男孩女孩都好，只要给老俩口有个后嗣交代就行。
程幻身体虚弱的很，她用尽力气告诉我，是仲之背着她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叫不到出租车，仲之跑了好几条街找黄包车，一路上是仲之抱着她，才让她没受太大的风寒。
程幻说：“等春天，春天之后，我要谢谢仲之。”
小华蹲下来帮她掖好被子，“为什么等春天，现在就可以。”
程幻虚弱笑了笑，“这不是，我身子不好吗？不能请仲之吃糖葫芦。”
小华朝程幻介绍自己，“我是仲之的朋友。”我当时就觉得小华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她虽不清楚我家里情况，但将自己介绍为仲之的朋友是最为妥当的，也不会让一个生产之人想太多。
我害了一声，对程幻说：“你还当他十五六岁呢？”
小华也笑了，“在嫂子心中，弟弟永远是弟弟呗，你这都不懂？”
我们三人正说这话，小华呀了一声，我吓了一跳，问她咋了。
小华将孩子递给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小华没有生气，又笑又恼地说：“光顾着和你们说话了，赶快赶快，把尿不湿拿来！！”
仲之听到后，从刚拎上来的塑料袋上翻出所谓“尿不湿”。
小华看到后，笑声更加大了，“仲之，你买的吗？”
仲之点点头。
“宝贝，你真傻。这哪是什么婴儿用的尿不湿啊！”
小华喊他宝贝，我没吃醋，我觉得小华当他是个小孩。
仲之挠挠头，“那这是谁用的？”
我接过来一看，告诉仲之：“这是成人用的。”
仲之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愧疚说：“那我去重买。”
外面雪花又起，我叫住他离去的背影，说：“得，我去吧，回头你也病了。”
我出门去，小华在屋里交代我，“开我车去啊，外面可冷。”
我头也没回，答着：“明白。”
我启动车子，去前街的24小时营业的母婴专卖店，我出发前，抬头看了看五楼亮着的灯光。
仲之和小华在厨房说话，因为窗子开着，我似乎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小华拍了拍仲之的手，“不是这样煮茶的，笨，我教你。”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起了幻听，我好像听见仲之对她说。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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