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什么时候买的那玩意儿
饭桌上这两家人现在谁都不敢喘一个大气，特别是边家人。
“啪”地一声，饭桌的最上位，老太太没什么表情地放下筷子，扯了张纸巾优雅地擦嘴，那轻飘飘的眼神也没放在谁的身上。
边屿妈妈垂着眼皮，手里的筷子戳着米饭，眼神轻飘飘地落在白瓷碗旁边被她扣过去的手机，一时有些愁，眉头轻轻皱起。
这边的纪孜妈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皱的比边屿妈妈还厉害。
整个饭桌上男人和女人的氛围成了两个部队的标志。边父和纪父不停地在使着眼色，两个爷爷也是，安静吃饭，时不时抬起头来心虚地看看对方。
边父：【怎么回事？不是说了帮我儿子说话的吗？】
纪父：【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家儿子在我这儿还没通过呢！】
边父；【你还耍赖皮是吧？我昨天送到你公司的酒都白送了？】
纪父：【好啊！原来你送酒是打的这个注意，我还以为是你送我的过年礼物。】
边父：【......】
我是有什么毛病吗？过年没第一时间给我老婆买礼物，眼巴巴地给你送酒去？想什么呢？真以为自己还能比我老婆重要？
边爷爷：【老头，叫你呢！怎么回事，说句话啊？】
纪爷爷：【我说什么？我怎么说？我敢说些什么？】
边爷爷：【你这么没骨气的吗？】
纪爷爷：【别激我，这招没用，我不会惹我老伴儿的。别再看我了，她发现了。】
“好了，都别做出这个委委屈屈的样子了。纪孜和边屿都还没怎么呢，你们倒是替他们操心的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今天是来说亲的呢。”
奶奶接着说：“我们也没说不让他们谈恋爱是吧，我们哪是那种会干预小辈生活不明事理的长辈。只是，谁都没想到不是，那都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但这边屿我们是把他看作姜格那辈分的孩子，这.......突然就感觉是姜格和纪孜好了一样，谁也挺难接受的你们说是不是。还有啊，这现在给我们的感觉就是自己的姑娘从小都被这狗崽子......不是，我是说边屿，就感觉是从小就被他盯上了一眼。”
“......”众人在心里默默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害，你们呢也放宽心，谈就谈他们的，能谈到最后那当然是两家欢喜但要不是谈不拢......”别分的太难看伤了两家和睦就行。
后面的话奶奶没说出来但在座的都是名利场里摸爬滚打过来的哪儿能连这点话都领悟不出来。
“是啊是啊，别管他们，让他们谈去吧。”得了奶奶的首肯，纪爸爸可能是由于昨天收了边父的一瓶好酒还是不忍住要替边屿说几句，虽然他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为边屿说好话，但也表示了他的态度。
他憨憨地望着边父一笑，纪太太一个眼神给他飞过来，他一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还是收回目光停止了嬉皮笑脸，低头吃菜。
不会阻挠就好，边母：“他们会好好的，我们要是能坐亲家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不是，我们喜欢小孜，边屿你们也是看着长大的，他什么品行你们也是知道的，不说是最好的，但也是上等。”
说完她冲着纪母一笑，纪母很淡地回了一个笑过去，说了今天饭桌上的第一句话：“吃饭吧，菜都快凉了。”
既然现在得了纪家人的点头，那他们今天过来的任务也就办成了，边太太按了一下锁屏键，关掉了和自己儿子的通话——
儿子，爸妈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后来送走了边家人，大家都回屋里休息了。纪父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看见靠在床头敷面膜的妻子一时想起了刚才饭桌上的那一记眼神，于是他多年的讨好表情又出来了，爬上床：“老婆。”
纪太太合上手中的书，下床穿鞋，一边往浴室走，一边扯掉面膜，非常明显地无视自己老公。
纪父一直撑着上下打架的眼皮等着她从浴室出来，他多年的婚姻经验告诉他，能今天解决的婚姻矛盾一定不拖到明天，而且老婆再怎么不想讲话也得让她开口把毛病所在说出来，简而言之，就是要把所有的矛盾一刀切。
他看着她上床：“怎么了今天，你瞪我那会儿想说什么来着？”纪父自认为自己语气已经很温柔了，但还是点燃了这个炮仗。
“你说怎么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当父亲的，别人家的父亲知道自己女儿谈恋爱结婚了，巴不得提把菜刀架那男方脖子上去兴师问罪，还有和自己女婿吃醋的呢。你倒好，倒是眼巴巴地把自己女儿送出去啊。”
“......我没有，我也对女儿有男朋友这件事非常不舒服，但不舒服归不舒服，我总不能就违心地说边屿不好不让纪孜跟他吧？”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老婆的脸色，终于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了，试探着问：“怎么？你觉得边屿那孩子不好？”
“没说他不好，只是我总觉得他和小孜两个人不适合，你懂吗？我就觉得他不能很好地待小孜。害，也有可能是我是母亲的缘故，我总觉得将来谁都不会全心全意地爱小孜，谁都配不上她。我总害怕她会在别人那儿受委屈，哪怕是一丁点都不行你懂吗？虽然说小孜长这么大，表面上看我好像对她管的是挺松的，很多事都是由着她来，说好听了是放养式教育，说难听点我就是不管孩子，但我自己知道我有多疼她啊，她从小到大我哪儿让她受过委屈，知道她从小都有自己的主意，那我就由着她，让她自己去试错。以前别人老劝我们生二胎，我当时坚决不生，就是害怕我不能很好地做到一碗水端平就伤了我的小孜。”
纪父见她说得已经哽咽眼里泛着泪花，眼眶也跟着湿润，好像明天女儿就要出嫁了。他把纪夫人一把搂进怀里：“好了好了，你也说了，她有她自己的主意，人生是她的，现在谈恋爱也是她的试错过程。边屿会对她好的，要是让她受了委屈，打不来我们为她讨回来就是，反正我们俩在一天就是她一天的靠山。”
今晚边屿又窝在纪孜那儿，两人窝在沙发上吃零食看新闻，注意力都没在零食和新闻上，而是在边屿拿的手机上。刚才边屿母亲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叫了一声“妈”对方也没有回应，半分钟过后，他听见手机对面的谈话声，离得有些远，像是在偷录，边屿一下就懂了，这是他妈在帮他直接转达情报消息，他直接按了免提键，让纪孜一起听。
两人听完了两家人商量的全过程，看着手机通话被挂掉的界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纪孜最先反应过来，拍拍手里沾的雪霜，把草莓干放在一边，坐直身体，一脸惊奇地问他：“不是，这就好了？同意了？不反对了？”
“嗯，”边屿点点头，转过来看着她，“应该是同意了。”
“那他们之前要死要活的干嘛，搞得我以为我们俩是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呢，两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深仇大恨，我俩在一起就能毁灭整个家族一样。”
边屿笑了：“夸张了啊，他们反应可没你说得那么大。”
“差不多啦。”少女收起表演的成分，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还没等她再说什么，她母亲就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喂，妈。”
“在哪儿呢？”语气有些平淡。
“在家啊，这么晚了能在哪儿。”
“哪个家？”
？？?她妈在说什么？“我在我自己公寓里啊，除了你们那儿我还有哪个家？”
“哦，我还以为你已经住边屿那儿了。”语气比刚才更平淡，纪孜显然已经听出来她母亲话里话外的不满和嘲弄，要不是教养所在，她大概就会从她母亲嘴里听到一声冷笑。
“那儿能啊，我是那不矜持的人吗？”
“我看是。行了，没心情和你贫，你找个时间再回家一趟，你们俩这事儿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什么不对？怎么不对了？您还不松口啊，哎哟，奶奶都松口了我的亲娘啊！”
“你也知道那是你奶奶，而我是你妈!”说到这里，纪太太的语气软下去，像是妥协，夹着叹息说：“我没想管着你，也不会棒打鸳鸯，但我总得有知情权吧？就再问问你一些事，边屿要有空，一起过来。”
“知道了。”
纪孜挂了电话，边屿刚才在她身边窝着听到一点，但也不是很清楚：“怎么了？阿姨说什么了？”
小姑娘苦大仇深地转过头看着他，瘪着嘴：“我妈说让我找时间再回去和她说说咱俩的事，她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还说，你要是有空也一起回去。她说她这么做不是不同意只是想多知道一些。”
边屿点点头：“也是，是该正式登门拜访一次。而且刚在我妈电话听着，阿姨的态度也不是很热络，我得赶紧搞定我未来丈母娘。”
“岂止是不热络，那简直就是......”她戛然而止，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边屿，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边屿的腹肌，“你说什么？登门拜访？丈母娘？不是，谁是你丈母娘啊？你要点脸好吗，我们俩现在只是谈恋爱，请你不要上纲上线好吗？”
他一把握住在自己腹肌上作乱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凑近她的耳边缓声地说：“我比较看重长远利益。”
什么长远利益？长远的婚姻利益吗？他是暗示他们两个以后必然会结婚吗？
纪孜一下就红了，像只闷熟的小虾，一下就不说话了，小媳妇儿似的窝在他怀里。
边屿低头看着她害羞依赖地趴在自己怀里，还有那标志性红透的耳朵，不禁失笑。他觉得小姑娘可真是总神奇的生物，以前大着胆子追他的时候八百年没见过她害羞，两人关系倒转过来后面对他是不是的撩她有时会真的若无其事，有时候又会突然耳红，害羞时就还闷声不说话，两人在一起后她好像也特别能适应两人关系的转变，什么牵手拥抱亲亲她基本不会脸红，但偶尔他的某句话某个动作就会突然戳中她害羞的那根神经。
就像现在这样。
过了一会，闷熟了的虾子突然又拿起桌上的果干开始啃起来，一边看新闻一边问他：“你说我妈要找我了解什么？我们俩的恋爱历程吗？”
他低头看着她，心里想的她冰箱里的零食好像要不够了，所以他明天应该把自己冰箱里填满零食，这样，他就有理由把她拐过去了。
怀里的人抬起头看他在发呆，摇了摇他臂膀：“问你呢？”
“不知道。反正同意了就好，只要是同意就没什么好准备的，阿姨问我公司里的账目我都能给她背出来。”他在后面一点一点给她顺着毛。
“我妈才不会问你公司账目表呢，我们家不差你那点钱。”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听语气也知道小姑娘现在表情有多骄傲。
他笑了：“是的，你们家不差我这点钱，你也不差我这点钱，毕竟，你是小富婆嘛。”
纪孜没再回他，嘴角翘得很高，对于“小富婆”的称赞非常满意。谁会不喜欢一切有关“富”的称赞呢？
过了好一会儿，纪孜又说：“诶，我发觉现在好像所有人都是到我们在一起了，前段时间朋友们都知道了，现在两家的长辈都知道了。”
“嗯，都知道了。”
落地窗外的风景很华丽，夜晚的写字楼更显得都市和高级，楼下车水马龙的，又是另一番社会风景，而在这高空中，他和她一起相依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看着同一片风景，他们的生活轨迹逐渐变成两条相交线。
纪孜快要睡过去了，迷迷糊糊好像还能听见在耳边说：“我们现在是光明正大，步入正轨了。”
“谁都知道你是我的了，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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