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季初还在睡，这有些不寻常，花雾走近拍了拍他肩膀，毫无动静。
“师兄？醒醒！”她上手拍他脸颊，顺便恶劣的掐了掐报仇。
季初这才从睡眠中醒来，他眼里有少见的茫然，对上小师妹放大的圆脸，眼中逐渐清明。
他嗓音带着宿醉的沙哑，“怎么了？”
花雾给他递了杯灵茶，他起身抿了一口，头还有些痛。
他弹了下小师妹脑袋，“胆肥了敢掐我？”
花雾嘻嘻笑过，试探问到，“师兄昨夜睡得怎么样？”
他揉揉太阳穴，“这个啊，昨晚喝太多酒，送你回去就睡死了，若不是你来唤我，还要睡个一天吧。”
他又感叹，“以后还是不要喝太多酒，昨夜还好没被师尊发现。”
花雾观他神情不似作假，犹豫着，还是说了，“师兄，有件事情，我想说很久了。”
季初把她从床边拨开，起身整理了一遍自己，“卖什么关子，有话就说。”
她满目期盼殷殷捧心道，“师兄，你能不能给我一滴你的血？”
季初动作顿了一下，坐回床边平视她，目光带着几分审视，“要我的血……之前在新生院里划破我下巴的是你？”
花雾有些心虚解释，“哈，是这样，不知为何师兄的血我闻着总是很香，一直都想尝一尝……”
他环胸看她，视线带几分压迫，“难怪从第一次见你，我便觉得你目光热切，现在又有几分当初那味了。”
花雾站的更乖巧，“是嘛，师兄真是明察秋毫。”
他嗤了一声，“少来，明察秋毫不是这么用的，师妹，你不会是什么小吸血莲吧，喝人血的莲花，闻所未闻。”
她急忙争辩，“不是不是，我才不是吸血莲，”想了想，她决定多点诚意，“师兄想不想要灵泉？我拿比赛的灵泉跟你换好不好？”
她已经窥见了他的秘密，不管他是真不记得还是装若无其事，都有把柄落在她手心，若是想对她不利，大妖也不会坐视不理。
最好的选择就是答应她。
季初遮了遮她祈盼发亮的眼，“啧，”他有些叹息，“这么想要？”
他拒绝了她的灵泉，从指尖凝出一滴血给她，“那现在吃了，我看着。”
花雾眼睛放光，但又觉得哪里不对，他身上的味道似乎没有昨夜浓……
但她生怕他反悔，于是急忙张口接下了他指尖弹过来的血滴。
季初只见小师妹心满意足吞下他的血，然后便神色大变，捂着肚子蜷在了地上。
他急忙蹲下扶着她，“怎么了？”
他灵力探入她体内，语气严肃，“都说了莲花怎么能吃人血，这下痛了？”
花雾没力气说话，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唇瓣血色尽失，季初见她痛苦不堪，“我去找师尊看一下你。”
花雾攥他更紧，脑袋摇着，“不，不用。”
季初只能陪着她，给她输些灵力试图缓解，后来实在看不下去，给她施了昏睡咒放到床上，只是花雾仍是下意识捂着肚子蜷起，看得出来有多痛。
一个白天过去，小白莲才慢慢平静下来，真正陷入睡眠。
季初没给她解开昏睡咒，让她好好睡了一觉。
花雾再醒过来，耳边有季初练剑的声音。
她走出去，季初正好练完收剑。
季初在这种似曾相识的第二日明白了曾经小白莲的虚弱。
他有些生气，“疼成这样就为了一口吃的，以后我可不会再给你了。”
花雾还有些虚弱，默认了自己为了口吃的竟如此坚韧。
她总不能说我图谋着干件坏事，就指望你的血给我解开封印让我有能力祸害吧。
季初不忍再训她，又检测了一遍她的身体，确认没有差错后才放她离开。
花雾心想他若成心不给，以后再想搞到他的血就难了。
可是真的好痛，花雾此刻还觉得那种灼热刺痛感还蔓延在腹部，不由打颤。
或许还是且走且看，再找找别的不那么痛的办法。
身为新一届首席，季初在万妖宗声名大噪，他由此更加不喜去人多的地方，在外也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花雾一跃成为全宗吉祥物小师妹，无他，唯幼崽得天下尔，像花雾这般如此稚嫩便化形的妖很少见，而人族这么大的小孩，绝没有小师妹听话乖巧。
真传弟子都各自决定了将来修炼的方向，花雾考虑到体内的神劫印，选择法修兼修符道。
季初迟迟没有定下，过了一段时日他才告诉花雾决定同修六道，虽闻所未闻，但出于对满级天赋单灵根的敬畏和尊重，花雾没有表现任何态度。
六道一般指剑法符丹药和武，季初应是和宗主师尊商量过，师尊直接扔给他一摞书让他自己看。
莲泽主修魅术兼修丹道和武道。
方绍寻修丹符两道。
闻道远将剑道和武道并行，宁致则专心做一个武修。
周渡主修丹药道，但也不忘炼器。
白芷修魅术和音律。
其他人都是专心一道。
这一届弟子多道同修的有些多了，但万妖宗是一个包容性极强的宗派，只要弟子没练出岔子，就任由他们做出选择。
而少年们的修行之路才刚刚开始。
十年后，万妖宗某无名峰头，雷云翻滚团聚，浓云压顶。
最后一击天雷蓄了片刻才终于落下，尘烟散尽，露出里面盘腿坐着的一团白色幼崽。
花雾先是内观自己元婴，确认结婴成功，又借天雷余威好好淬炼了自己的雷灵一番，才缓缓睁眼。
她伸手到眼前，有些失望地看着毫无变化的幼崽之爪。
远处季初御剑而来，绕着花雾看了一圈，最终没忍住一把把人捞起来。
“噗嗤，”他难得笑出声，“师妹这样就挺好，一把就能提起，想不想玩举高高？人间的小孩最喜欢这个。”
花雾生无可恋被他抛了抛，丧着小脸道，“我更喜欢骑大马，师兄快趴下。”
季初笑够了，也懒得弯腰把她放到剑上，直接单手抱着她御剑而行。
“就等你了，我们直接去和他们汇合。”
花雾没吱声，只小小叹了声。
远远的，就能看到众人暗暗打量的目光，尤其是方绍寻，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他冲上来要从季初怀里抢花雾来抱，季初怎么会让他得逞，轻松便躲过，让他扑了个空。
他不气馁，还是用嘴表达了自己的开心，“师妹，你没长大真是太好了！”
“这些年来不枉我每年都许愿，你还是一点也没变！”他眼神亮晶晶的，蹲下来看被放到地面的花雾。
十年了，方绍寻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不再像从前那般孱弱，甚至因为灵食进补受用，身体一年年都在抽条，长成了站在人群种也有些高挑的少年。
可这忘恩负义的崽种，竟许愿别人不要长高！
花雾怒气上头，但她记得周围围满了弟子，不能毁掉自己形象，于是众人只见她虽然微笑着，脸却越涨越红，不知是害羞还是怎么了。
季初惊讶于师妹的好脾气，且自愧弗如，他当然知道师妹对长大这件事有多渴望，但可惜小师妹自相识便从未改变。
方绍寻都长高了许多，更别提季初了，她踮脚拽了拽季初袖袍，“师兄，该出发了吧。”
季初应了一声，“诸位师兄弟，上飞舟吧。”接着轻松拎起她后衣领带着她上了飞舟。
花雾：……我个子矮但又不是不会飞。
众人登上飞舟，和送行的弟子道别后，启动了飞舟，渐渐远离万妖宗。
飞舟上，花雾看了一圈问，“为何没看到长老师叔？”
“这个呀，听说今年宗门大比，妖仙宗你知道吧，他们也要参加，不用猜，妖仙宗定是想搓我们万妖宗的锐气，妖仙宗离剑宗挺近的，所以长老们先走了，说是要占领先机。”方绍寻坐在她旁边，为她解释道。
众人没有回各自房间，而是聚在一起商讨策略。
本次参加宗门大比的共有二十人，依据七层御魔塔排名选拔，花雾这届真传弟子全部在列，剩下的还有一部分内门，和新一届弟子中的狠角色。
宗门大比参加过一次便不能再参加，而上一届没去成的师兄师姐，硬是没挤进一个名额。
或许是有季初这个满级天赋在刺激，每每他进阶之后不久，总有弟子跟在他后面突破。
大家修炼进度同往届差不多，十年元婴在这些核心弟子中很正常，季初虽是元婴后期，也可以用满级天赋解释，但他……还同修六道，其他弟子也多少受他刺激发疯多给自己选了一门功课。
就说真传，只有宁致姜昊和蓝缇是本本分分专心一道。
一山更比一山高，尤其是刚入门四年的师弟也一举越过众人，排名第二十，加入了这次宗门大比。
虞珀作为带队师兄，和上一届宗门大比第一名，独自驾驶着飞舟，陷入深深沉思中。
宗门大比参加者除了万妖宗还有剑宗，法相宗，上清宗，丹宗，合欢宗和弦杀宗，今年又要多一个妖仙宗，除此之外也会有其他许多小宗门重在参与，不成威胁。
比之往届，这次万妖宗的核心弟子只强不弱，然而或许是这一代天赋过剩，上清宗出了一个天生符种，剑宗执剑长老新收了天生剑骨传承后人，而丹宗之前在远古大能秘境中得到了《太清丹诀》残卷，而后来弦杀宗似乎与丹宗做了什么交易，这些不得而知。
对于妖仙宗，除了那位涅槃返祖三分之一凤凰血脉的凰族少主，毫无其他信息。
想必妖仙宗此次参加宗门大比，也是想让那位少主立立威风。
这二十人提出各自一些想法，集思广益，讨论了半天，初步制定了一些小细节。
具体还要看这一届到底怎么比。
剑宗距离万妖宗甚远，飞舟需行五日，花雾用三日打坐稳固元婴，等她出来，意外看到闻道远和方绍寻在说话。
她没兴趣打探别人隐私，悄悄折返，碰到了她的师弟。
那个入门四年挤进第二十名的狠角色，林司慕。
听闻这位师弟狂放不羁爱自由，他此时正在嗑辟谷丹，表情活像是被辟谷丹束缚了灵魂。
花雾是莲花妖，不怎么需要进食，但季初学会炼丹后，偶尔也会送她点丹药吃。
辟谷丹她没吃过，其他丹药大多有一丝甘苦味，但也没有那么难吃吧。
她仅仅盯了他手中丹药瓶一瞬，不想被他敏锐察觉，他摇了摇手中药瓶，脸还有点臭，蹲下身子用哄小孩的语气诱骗她，“小师妹也想尝尝吗？”
花雾眼睛一跳，推开他送到她下巴处的手，“我是你师姐。”
林司慕感觉她拳头握起来才堪堪圈住自己两根手指，人还没有他蹲下来高，叫师姐也太诡异了，于是装作没听见，“那你要尝一尝吗？辟谷丹，就当吃糖豆了。”
花雾不想尝试难吃得让人表情狰狞的丹药，她微微笑着拒绝，“师弟，不用了呀，师姐不喜欢糖豆。”
被这稚□□味的嗓音叫师弟，林司慕吃完辟谷丹都差点噗嗤笑出来，他倒出一颗放到她鼻尖，“你闻闻，很香的。”
辟谷丹的味道同其他丹药倒是差不多，花雾不想再耽误时间在这个师弟身上，于是接过丹药一把放嘴里。
林司慕期待地看她反应，花雾嘴巴鼓了几下吞嚼咽了下去，她眼神亮晶晶的，“师弟，还有吗，真的好好吃！”
他面色怀疑，又倒了一颗在她伸出的掌心，花雾拍了下他肩膀，“多谢师弟！”
林司慕看着没趣，正要起身，人还没他腿长的小东西爪子顺势用力，整个人朝他扑过来。
花雾整个人踩在他身上，双手死死捂住他的嘴，“是不是很好吃呀，师弟？”
林司慕到底修为差了她不少，他苦着脸咽下，花雾才放过他。
“你好毒。”
“彼此彼此呢。”
恰逢此时季初路过，看见了一站一躺的两人，躺着的那个一脸苦相，站着的小师妹一如既往端庄得体得像个小大人。
他作为师兄对于师妹的大小事都要过问一下，“在这做什么？”
林司慕翻身起来，他道了声“师兄好，”又解释道，“我跟师妹闹玩呢。”
季初轻微地眯了下眼，“是吗，但是你该唤她小师姐。”
他将玉瓶往怀里一收，随意道，“啊，小师姐长得太小了，总让人情不自禁想叫声小师妹。”
他边说边摆手离开，“小师姐想必也不会在意吧，下次司慕再叫错还望小师妹海涵啊。”
花雾：……
季初的眉头简直要拧个结出来，花雾连拍了拍他手臂，“师兄皱眉不好看啦！”
他这才收回有些冷的视线，“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花雾一愣，“师兄你别忘了我可是元婴期了，他怎么看也不能欺负我吧。”
“还是说师兄你果然也嫌弃花雾长不大，看着就好欺负。”
季初垂眸看着幼崽师妹，默了一瞬，“当然没有，师妹当然厉害。”
他摸了摸师妹脑袋，唇角漾出笑意，“下次再被叫师妹，直接出手教训他就是，一次记不住就多来几次，总能改过来。”
飞舟抵达剑宗山下时恰好在日落时分，远远就能瞧见有弟子去禀报消息，待他们落地，接引弟子已经恭候了许多。
双方互相招呼后剑宗弟子一窝蜂围住了闻道远，看起来感情不错。
花雾悄悄看了一眼方绍寻，他倒并没有任何波动。
也是，他前些年都跟着父亲到处求医治病，然后就入了万妖宗，这些弟子认识他才怪。
不过闻道远还是把他从人群里揪出来，“这便是绍寻了。”
方绍寻看起来已经被做好功课，人看起来规矩板正，只是莫名举手投足多了些弱气。
他向剑宗弟子抱拳，“各位师兄好，绍寻天生病体孱弱，在万妖宗修养数年方得调养小半，以至今日才站在这里同师兄问好，着实惭愧。”
一个剑宗弟子立刻上前扶住他微晃的身躯，语气慷慨，“师弟这是说的什么话，身在异乡十余载，可不要同剑宗生分了，这里才是家啊。”
另有弟子站在他右手侧搀扶，“是啊，师弟，师尊肯定也想你了，我们不如先带你去见师尊。”
一呼百应，剑圣弟子便带着方绍寻先行御剑离开。
徒留闻道远和万妖宗其他人原地寂灭无声。
所有参加宗门大比的弟子都被安置在赛场周围的院落里，万妖宗在东边的澜沧院，和丹宗一起。
妖仙宗被安排在了西边，和剑宗东道主一起，但剑宗弟子在自家地盘当然是住在自己洞府，所以相当于妖仙宗独占西方院子。
南边是合欢宗和弦杀宗，北边是法相宗和上清宗，其余小宗门分散在东北、西南等角落。
他们之前丹宗弟子已经抵达，此时有几个人正在路边蹲在一起叽里咕噜讨论。
见万妖宗出现，这些人都闭上嘴巴，倒是周渡非常感兴趣，“几位，在下万妖宗周渡，有一点小问题，一直想同丹宗弟子讨教，不知……”
看起来领头的弟子起身，“丹宗弟子贺岐，久仰万妖宗灵木尊者大名，想必道友便是尊者弟子，讨教不敢当，交流共勉。”
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周渡也顺利脱离队伍，和丹宗混在一起。
不过已经到了目的地，大家各自选定了房间，花雾和蓝缇住一间，两人睡一张大床，猫妖少女向来直白，脸上透出明晃晃的开心。
开心什么啊，修仙之人谁还睡觉的，花雾有些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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