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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的邻居


出租于二十分钟后停在了州城医院的门口。

        此时的尚景之已经完全处于半昏迷状态了,江柚叫了好几声都叫不醒,把对方的胳膊架到自己肩膀上想把人推出车外也十分困难,幸好有司机帮忙,江柚总算把某人给移到了医院的病床上。

        她虽说才是个学医的大四学生没什么经验,但到底是比普通人更了解些,单看一眼病床上双眼紧闭浑身发抖的人一眼,就察觉到这绝对不可能是单纯的受凉感冒而已。

        没见过单纯受凉到命悬一线的。

        果然,在医生做了大致的全身检查后,江柚就被单独叫到了一旁。

        医生一脸严肃,弄的江柚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哪知医生下一句问道:“刚才的是你男朋友吗?”

        “啊?”江柚一愣,赶忙摇手,“不是不是,只是刚好发现了。”

        医生一听这话点点头,沉着的脸色却没丝毫缓和。

        江柚看出医生神色的不对劲,意识到情况可能比她想的还要复杂,温声问:“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如此反复了两次后,终于开口:“这次主要是发烧造成的,打个点滴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应该就没事了。”

        江柚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却突然意识到医生的话外之意。

        “这次?”她问,“您说这次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还有好多次同样的状况?

        医生停了会儿,突然问道:“他以前是不是也有过很多次难受到全身发抖的情况?”

        江柚摸摸后脑勺,看了躺在病床上的人一眼,回:“这我也不太清楚。”

        医生叹了口气,终于缓缓说道:“除了发烧之外,胃病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常年胃疼。”

        “还有血糖低,恐怕不吃早餐作息混乱吧?”

        江柚看向医生“果然如此”的视线,接着,微微点了点头。

        “受凉,感冒,胃病,发烧,低血糖,熬夜免疫力低下……”医生说了一大串,“这些加在一起,所以今天才会晕过去。”

        “别看这次没事,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出大问题的。”

        “现在的年轻人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吗?”医生愤愤的感叹了句。

        可听到这的江柚只觉得有点懵。

        她大概想到她的邻居这次晕倒,不会仅仅是因为前天穿着单衣在零下十几度的寒冬找了几十分钟的猫那么简单,但也不知道这人全身上下居然有这么多毛病。

        “而且……”这时医生突然声音小下来,欲言又止。

        江柚察觉到医生神情的不自然,认真起来,倾身向前小声道:“没事您说,而且什么?”

        似乎有什么难以开口,医生凝眉往病床上躺着的尚景之看了好几秒,嘴唇张张合合好几次,最终回:“他手臂上有刀划的痕迹。”

        江柚瞬间呆住。

        手臂上,有刀划的痕迹。

        什么意思?

        医生继续解释道,甚至伸出手臂在上面比划:“一条一条的,很多道,最新的还没结痂。”

        “你是他朋友吧?”他看向怔住的江柚,摇摇头,“有空记得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

        说完这话就没再开口了。

        江柚愣在原地,呆呆的谢过医生后又继续六神无主似的站在那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坐回位子上的,只知道再回过神时,眼前就已经是尚景之的脸了。

        江柚坐在病床旁,有些出神的盯着尚景之看。

        此时她的邻居正在输液,看起来睡的十分安稳,微长的黑发软软趴在额头以及枕头上,身上的被子轻轻起伏,褪去毫无温度的视线时,江柚居然觉得对方长的有一点乖。

        ……这算是她对邻居的第四印象吗?

        不过是真的帅,也是好看的不像话,就是这种好看怎么都像是隔了一层纱,十分虚拟又飘渺无边。

        江柚突然想起了被摆在橱窗里的,漂亮却极易破碎的玻璃娃娃,玻璃娃娃并不是因为漂亮才吸引人,而是因为极易破碎,破碎了就再也回不来了,那是一种濒临绝境却独特的美。

        她不禁又想起刚才医生的话。

        从尚景之露在外面输液的手往里看一点,就能看到一条微红的口子。

        江柚没再往里看。

        她低下脑袋,选择看自己的手指,看了一会儿微微抬头,抿着唇伸手将尚景之的袖子往下拉,直到看不见一道口子为止。

        --

        尚景之做了一个梦。

        梦里却什么东西也没出现,而是只有一团无边无际的虚无。

        可能是在深海里,自己正在缓缓往下沉,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也可能是漂浮在浑浊的半空中,因为有时他觉得自己轻的像是不存在。

        在这样的场景下他无法辨别任何事情,只知道按照本能动作,唯一的意识是靠近总是离他不远处的一竖冰块。

        他感觉浑身滚烫,冰块的冷这次不再让他难受,而是让他感觉很舒服。

        再接下来,浑身的热似乎渐渐消失,久违的安全感包围过来,他终于回到地面,也难得觉得温暖又舒适。

        一点儿都不疼了。

        自从逃离那个“家”到现在,也自从母亲自杀自己独自一人以来,尚景之头回觉得不疼了。

        以往他疼的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会企图做些什么分散注意力缓解疼痛,刚开始会听些音乐,到后来发现听音乐无济于事,他又开始想其他的办法。

        暴食,打游戏,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等死,各种各样都试过了,脑袋还是疼的他难以忍受。

        不经意间,他发现疼痛可以缓解疼痛。

        于是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放血可以让他暂时忘记周围混乱的一切,也可以在短时间内让他保持清醒。

        尚景之几乎爱上这种自残的快感。

        嘶——

        他突然觉得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

        不强烈,丝丝麻麻,黑暗放大了他的感官,让他觉得好痒。

        好痒。

        尚景之终于不再沉睡,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视线的首先是白炽灯的刺眼,他眼皮抖动了好几下,终于能完全的睁开了。

        其次而来是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

        尚景之一愣,印象中已经很久没来过医院了,平常痛他就忍着,反正睡一觉就会好,睡一觉不行就睡两觉,反正时间拖的够久都会好。

        他怎么会躺在医院里?

        尚景之才醒过来的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反射性想抬手,一抬,却发现左臂根本无法动弹。

        尚景之觉得奇怪,偏头往左边一看,没看到自己的胳膊,反而看到了一个脑袋。

        一个女孩安静趴在他的病床边上睡着,额头抵着他胳膊,头发轻轻蹭在他手上,痒痒的。

        原来是这种痒。

        女孩他知道,他的邻居,名字叫江柚。

        江柚半藏在胳膊里的脸对着他,尚景之能看到她挺翘圆润的鼻尖,瓷白的皮肤,以及长长的睫毛。

        尚景之没动,常年空无一物的眼神里忽的闯进一抹怪异的微光。

        这时趴着的江柚像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睫毛颤了几下,眼看就要醒来。

        尚景之快速收回视线。

        “嗷——你终于醒啦?”江柚打了个哈气,边揉眼睛边抬起脑袋,“我,我帮你叫医生。”

        尚景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江柚小跑出去的身影在他余光中消失,很快又出现了,重新坐回椅子上。

        “你等会儿哈,医生马上就来。”江柚说。

        “呜哇哇——”她又打了个哈气,眼皮又快闭上,“困死我了。”

        江柚撑着脑袋趴在床边,眼角还在溢出生理盐水。

        刚才本来坐在位子上好好的,一会儿看手机一会儿看看病床上的人,吊瓶完了就叫护士过来换,可还没坚持多久她就有点撑不住了,接着再过没多久,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她一边半睡半醒一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指向明天了,早上六点。

        ……她昨天晚饭还没吃呢。

        但肯定不能就这么把人扔在这儿不管了,她对这位邻居的一切一概不知,也没人能联系,要是真出什么事儿那才麻烦。

        没想到自己宝贵的周末就这么在医院里硬的硌人的小板凳上消耗了一夜。

        江柚有些惋惜,装作无奈摇摇头,却突然察觉到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

        她定睛往下一看,视线却突然消失了,尚景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天花板。

        江柚这时想起来,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还发烧吗?”她没思考太多,作势就想往眼前有些呆的人脑袋上摸去。

        却被尚景之偏头躲过了。

        江柚的手顿在半空,这时医生进来了,把床摇高让尚景之靠着,做完一系列检查后点了点头。

        “已经退烧了,”医生说,“等这瓶吊完就可以回去了,开的药取好按说明服用就好了。”

        医生看向尚景之:“以后记得别大冬天不穿衣服了。”

        尚景之没反应,反倒是江柚对医生笑了笑:“谢谢医生。”

        “不用谢。”医生走出病房。

        房内瞬间只剩下江柚和尚景之两人。

        尚景之又恢复了往常臭脸又冷淡的模样,身形单薄穿着白色单衣,眼下的青黑在白炽灯光的照射下更加明显,看上去毫无生气。

        像支快要枯死的花。

        江柚觉得每次遇到,她的邻居都是这样一副阴郁到要死的样子。

        “你晕在了家门口,”她主动开口,说出事情起因,“我就把你带医院来了。”

        尚景之还是没反应。

        江柚眨了眨眼,突然站起来,手撑着床沿,倾身向前一点,对着尚景之的侧脸,轻声说道:“喂,我的邻居,我已经救了你两回了。”

        尚景之转过头来,看向她。

        “一次是救你的猫,”江柚温柔笑着,微弯眼睛,“一次是救你。”

        她的邻居不知道他真的很重,江柚现在还觉得胳膊酸呢。

        尚景之沉黑的视线这回在江柚脸上放了很久,却只回了句:“哦。”

        ……真的好冷漠。

        她偷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重新坐回椅子。

        “对了,”江柚继续问,“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她又凑近尚景之一点,重复:“我的邻居,你叫什么啊?”

        尚景之睫毛扑闪了下,看着眉眼明动的人又是好一会儿,才冷冷的回:“尚景之。”

        “尚,景,之?”江柚重复了遍这个名字,带着好奇。

        “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吧?我叫——”

        “江柚。”尚景之说。

        江柚一愣,她没想到她的邻居真能记住她叫什么,她以为肯定记不住的。

        “你跟我说过。”尚景之说。

        “哦。”江柚点点头。

        被尚景之一回她突然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于是也不再继续找话题,靠在医院硬的硌人的椅子上看着白墙发呆,觉得眼睛看僵了就抬起头,再看着吊瓶的储存瓶里葡萄糖一滴一滴的下落。

        尚景之还是靠在枕头上,只不过如整日被烈火焚烧的脑袋里,头一次降下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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