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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二章自投罗网


作者有话要说:</br>求收藏,拯救一下我这可怜巴巴的收藏~

        她可怜巴巴拍着胸脯保证:“姨母若是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绝不牵连你们……含裘姐姐她们的‘月华浓’首演,这个场我要不去捧,岂不是太不给她们面子了~”她一张俏脸强行凑到他跟前,还眼疾手快的夺了他的书。

        他难得松口:“若带你去也可,但今夜人多眼杂,你不能离我半分!”

        “好好好!”她满口答应道,就差起誓保证了,“七哥哥,你能不能快些,可别误了时辰~”

        大族千金,甚至平民姑娘都嗤之以鼻的秦楼楚馆,她却偏偏喜欢往里转,而且不亦乐乎,含裘弄枕这些“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的头牌名妓,宁愿辜负世家公子豪掷千金,也要同她把酒言欢,畅饮一夜。

        成碧嗜酒,随了成王,而且千杯不醉,又擅品评佳酿,故而他会青楼里典藏的美酒,都喂了她肚中的酒虫。

        弦绝秦筝镜任尘,细腰休舞凤凰茵。一枝浓艳埋香土,万颗珍珠泾袖巾。

        含章殿有传言出,新近得宠的落云仙人不喜金玉,偏爱珍珠,陛下已悄然送去几斗,但千金易得,明珠难求,陛下登基六年又少内宠,他们想进献又苦于无门路,如今豪掷重金悄悄购得硕大饱满,圆润晶莹的东珠。

        东珠产自东北内河,每得一珠,实非易事,往往一船难得一上品,故常东珠依制唯中宫可用,从无人敢违制逾矩。

        而此刻成碧手里东珠却有数斛之多,她不镶朝冠,不点珠钗,反而只拿了东珠磨珍珠粉玩,暴殄天物,又任性非常,哪怕东珠再难得,谢宵在乎的也有她是否欢愉而已。

        他借她养伤之名,将她困在含章殿里,每日山珍海味,嘘寒问暖,小意温柔,他不让她见任何人,温泽亦不可,更不让她离开床榻,她想去哪里皆是他抱着,累了就背着,也只能他一个人陪着。

        他们一起去看上林苑繁花似锦,也一起泛舟池上,偎荷听蝉,兴起时从密道溜到宫外,也只是为了吃一碗永宁东市的萧氏馄饨和樱桃碧罗,他吃得回味无穷,她勉强尝出个咸味,却也因为他脸上的笑容和街角喧扰的烟火气,勾起几分胃口。

        含章殿里画地为牢,夜幕悄然而至时,最多的便是无穷无尽的欢爱,仿佛兴起之至便是地老天荒,冲破屏障的畅快,不为人知的死心,将他为君最后一丝理智给撕碎。

        他忍无可忍,冲着她若娇花般的薄唇狠戾吻下,宣泄着所有的热情倾上她的身子。

        正殿内仅有的那张床榻,已盛不下两人,他唇上凶狠,将她轻轻放在地面那巨幅“海晏河清图”上,生怕她磕了碰了留下伤痕,谁让她现在娇嫩得很,怕伤了那身玉肤雪肌。

        哪怕过后看了心疼,但他仍无法自拔,难以自抑。

        三分醉意,七分奉迎,外加无尽的酒香,此刻她不是鬼也是鬼,是地府的魑魅魍魉,食人魂魄,诱人堕落,她要拉着他一同坠入十八层地狱,坠入最无穷无尽的深渊。

        道家亦有旁门左道,陛下最近虽无耽误政事,但落云仙人为妃不够是早晚之事,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后宫哪些庸脂俗粉哪有出家人来得有趣和新鲜,陛下少耽女色,如今骤然得其乐,自是有些难自拔,朝中便有偷奸耍滑之辈,暗中进献些新奇玩意助兴。

        谢宵倒是照单全收,温泽的金丹想来大同小异也有此效,那几大箱子,那日她偶然好奇打开过,也见另类的其他物事,面上或红或青令人丢出去老远。

        东方微熹,那婆娑摇曳的光影带来融融的暖意,她略带冷意的手抚上他的额角,他下意识转身,将那只手紧紧握紧,慢慢贴近自己的面颊。

        他向来自负,哪怕追求什么新意刺激,也不会用旁的,正如她只能是他的,是他一人独占,□□不曾缘客扫,就算蓬门今开,也只得他一人入幕之宾尔。

        成碧第一颗东珠,是孝昭训皇后所赐的笄礼,姨母特意命工匠按照镶嵌凤冠的大小择了一颗东珠赠与她,内里还特意刻了她的小字“妩”。

        不过她长久佩戴,镶珠之处难免有些松动,珠钗便托姨母还了司珍房金丝再镶嵌,后来因着储华之变,她未曾再见的那颗东珠,竟然重见天日。

        上林夜宴,有人趁乱将那颗刻了“妩”字的东珠交给了她,她看后紧紧握在手心,却被谢宵瞧了个正着,这才有了东珠数斛,珍珠百斗的盛宠。

        原来东宫那场滔天大火,真的有人舍身替下了敛疏哥哥。

        先太子已辙为庆王薨逝,若谢宣这位中宫嫡子未曾殒命,社稷朝局恐又起波澜,谁都知道谢宵是手持大行皇帝谢崇的亲笔遗诏登位,这其中的波折恐为外人知。

        但数次小打小闹的行刺,成碧已窥得先太子谢宣欲起事,那他是如何得知她再世为人,又如何清楚她的身份,难道阿韧他也牵涉其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在宸宫这表面风平浪静之下,成碧觉得她就像是跌入了无穷无尽的深渊,挣扎在权力与欲望中间压抑窒息,难以自拔。

        成碧自小是充作男儿养的,对于婚约与感情上向来都缺根筋少根弦,哪怕年岁再长,同那些豆蔻年华情愫暗生的闺秀相较,她们心中早有欢喜的君子。

        谢宵对此事却颇为苦恼,他的娇娇儿恐将他当成兄长,当成师傅,当成带她为非作歹的保命符,却从未起什么女儿家的“歪心思”,将他当成是她的情郎~

        他常常说她是捂不热的“铁石心肠”,并非戏言。

        这几年成碧跟着他长见识长心眼,见惯了勾栏瓦舍的风流韵事,亦偏好才子佳人的话本奇闻,但风花雪月于她身,总是过眼云烟般难起波澜,令他委实苦恼。

        哪怕那日落水之际,两人已然有过肌肤之亲……

        青梅竹马相伴多年,他小心翼翼的捧出全部的热忱与真心,想方设法去呵护她、疼爱她、疼惜她,赌上所有谋算,只差以命相筹。

        她的那颗真心,是他算计得来的。

        那夜会青楼里,宾客满座,锦瑟丝竹,莺歌燕舞,每位达官贵人的怀里揽着一二佳人,手里拿着银子买来的票签,犹豫着到底要投给哪位名妓。

        一剧“月华浓”唱尽情浓曲散,人心凉薄,既有“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的温存,也有“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的虚妄,亦有“何事长门闭,珠帘只自垂”的悲哀。

        他故意将当夜行踪漏了出去,正巧他正同三司主审瑞王贪污受贿案,他一贯的刚正不阿此次树敌颇多,皇后进来也对他颇有微词。

        暗中将会青楼围成铁桶是真,楼内刺客刀刀致命,寡不敌众也是真……

        “七哥!”伴着成碧惊呼一声,那柄直冲她而来的长刀,不偏不倚正正刺入他的胸膛,千钧一发之际他仍记得将她紧紧护在怀里,让他的背来抵御所有威胁她的所有刀光剑影。

        “七哥,你……你流血了!”她摸了一手的血,一边担忧着他的伤势,一边又唯恐成为他的累赘,“疼吗?”

        他抱着她一边御敌,一边见她豆大的泪珠又很是欣慰,“难得见你会心疼人了~”

        现在想来谢宵算尽人心,那胸前伤口对着他的心房只偏了三分,伤口看起来骇人却并无大碍,但经此一劫,他如愿以偿将她算了进去。

        人性如此,总是在生死关头才能看清自己的心意。

        哪有什么“铁石心肠”,成王夫妇向来恩爱,鹣鲽情深,从未有什么红眉绿眼的时候,成碧便从小以为天下夫妻尽然如斯,但她自幼长于深宫,也曾见识什么叫“君恩随流水,花无百日红”。

        和那位太子表兄,幼时尚有些情分,年岁渐长也越发懂得避嫌,若非上次姨母勒令他来鸣翠殿看她,怕是一年到头只在除夕夜宴见一面。

        近些日子她越发明礼知节,少有风风火火,同人拌嘴惹嫌的时候,自然也就不需要借着“太子妃”的名头狐假虎威。

        敛疏哥哥向来不喜女子艳若桃李,明媚娇艳,她性子又咋咋呼呼,太子多内宠,她除非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才会涉足东宫那摊子浑水。

        成碧性子坚韧,少有温柔娴静的时候,病痛之时再难受不喝苦药,也不过是胡搅蛮缠的撒娇,天之骄女,与生俱来的尊崇和荣耀,自小在她身旁伺候如傅母,都少见她这样哭得梨花带雨,唯独守在恭王殿下病榻前。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明明能躲开,如今她却生生替谢宵挨了那猛虎一爪子,又何尝不是算计他的信任呢?

        含章殿那年的腊月寒冬,于谢宵而言是一生中最最快活的日子。

        因着刺伤,他告假休养生息,一为暂避世家锋芒,二则是借着这段时日,将这层窗户纸挑破,男追女隔座山,情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病榻起情意,红袖又添香,他织这张情网已经积年有余,却等不得她“自投罗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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