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2章风起天阑Ⅰ-城破

前言：火光凄厉地照亮夜，城破时天边正残月；那一眼你笑如昙花，转眼凋谢；血色的风把旗撕裂，城头的灯终于熄灭；看不到你头颅高悬，眼神轻蔑1。

        轰隆的雷音，将大地震出一片哀鸣。云层中蹿闪的雷电，短暂照亮断电后黑暗的城市。

        不久前，城市广播通报最后一则消息：防御站点某某市被攻陷。

        庄周梦蝶麾下武装的傀儡机兽大军为屠城而来，攻破了这座被遗弃的城市。高耸的金属城墙在原子能电磁炮的轰炸下，像玻璃一样碎的轻而易举，毫无悬念。

        城墙倒塌，防御网出现缺口，黑色的亡灵大军从缺口蜂拥而入。紧随而来的轰隆的炮火声，几乎掩盖了天上蹿闪惊雷声，火光随之四起。

        城破的下一秒，暴雨倾盆而下，浇不灭那蔓延的火光。断电的城市内，火光凄厉的照亮夜，到处都是惊慌的哭喊和恐惧的惊叫。

        某一处漆黑的巷道里，凌乱的脚步声忽然踏至。

        将这片远离战场的黑暗深巷推入暴雨侵袭的锋尖上，雨水的冲刷下，鲜血流过长街。耳畔杀伐不歇，守护的城阙大雨中呜咽。

        远远近近不时响起的炮火爆炸声和火光，瞬间照亮此处的狼藉。蒙蒙的雨雾让眼前一片迷离，仿佛永远看不见出路的逃生。

        “——嘀嗒——”

        鲜血粘稠的滴落声，纷乱的呼吸声骤然投入这片黑暗中。

        重伤的女人费力踉跄的向前奔走，怀里抱着一个蜷缩身体的小孩。不经意亮起的炮火，将深狭的巷道照亮，得见两人狼狈的模样。

        女人被炸开的炮火波及，裸露的后背血肉模糊。慌乱的逃窜中，来不及止血和救治，这样严重的伤势在分秒夺取她的生命。

        不断流逝的生命使得女人的脸色白得吓人，炽热混乱的呼吸无不显示着强弩之末的情况。

        女人也只能咬牙坚持，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女人的模样，可见两人一路奔跑的艰辛惊险。怀里的幼童也被炸伤了，神志不清的抓紧了女人胸前满是血污的衣襟。

        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幼童的双手用力过度。让紧拽衣服的动作僵硬又固执，本能的寻求着最后的庇护。

        柔软的头发被血渍和泥浆糊在脸上，额头的伤口还在不断的渗出新鲜的血液。将稚嫩的脸庞染红，濡湿女人的胸口。

        温热的湿意是种鞭策，让女人知道。每流出一滴血，怀中的孩子都在更进一步迈向死亡。

        快！再快些……

        前面路口的超市有地下逃生通道，是离她最近的逃生地点。

        只要到了里面，就得救了！

        求生的动力支撑着女人透支的身体不断向前，向前，再向前。

        而命运，却总是喜欢给人当头棒喝。

        在即将穿过这条拢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黝黑巷道时，女人的身后远处，传来一阵金属落地的沉闷声响。就连地面都颤抖起来，仿佛某个庞然大物轰然落地。

        金属摩擦产生的火星在黑暗中闪现，像找到猎物的魔鬼、那双兴奋的眼。动力核心运行的声音像是死神低声窃笑的嘲讽，枪支轴链上缴的声音清晰得刺痛耳膜。

        那可怖的声音让奔走的女人脚步一颤，险些绊倒自己。急喘着气，她惊恐的回头，慌乱的视线直接对上，黑暗中的那双兴奋冷血的眼。

        巷道这端，一双血红色的光学镜已经锁定她，朝跑的更加快速的女人扬起手臂上的武器。

        热能高射炮运转传出的翁鸣声，轰隆撕裂黑暗。‘嘣——’的一声射出几发炮弹，轰隆炸掉两侧狭窄碍事的巷道。

        其中一发炮弹，直直的朝逃跑的女人掠去，炸在女人身后的不远处。在狭隘的巷道里，无法散开的余劲，是掀翻逃跑者最好的武器。

        纷飞的石块里，始终抱紧着幼童的女人狠狠摔在积水的地面上。背部着地抵消了对怀中孩子的二次伤害，却也把她摔得咳出一口鲜血。

        这一甩，怀里神志不清的孩子被惊醒。

        孩子费力睁开被鲜血模糊的双眼，小声的呼唤，“妈妈……”

        咳出喉中上涌不断的鲜血，女人知道自己不行了。

        巷道那头的机兽碍于巷道的拥挤无法马上进来，正在使用炮火强行拆除两侧的楼房。不断倒塌的钢筋水泥，正在向这边不断蔓延。

        很快，那个机兽就会来到这里。

        咽下喉中涌上的血液，女子费力翻身。再次被炮火波及的后背皮肉翻卷，甚至看到皮肉下森白的骨骼。女人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怀里的孩子推出去，嘶声冲那还没有回过神的孩子喊。

        “跑，快！快逃！快啊……”

        “妈妈、妈妈、你也一起逃……”

        一脸血渍的孩子显然没有认清眼前的情况，嗫嚅着磕破的嘴唇。伸出手呼唤趴在地上的母亲，不知道如何一个人离开。

        下一秒，在房屋轰隆倒塌的声响中，传出一声清晰的枪支上膛声。

        女人费力回头，黑暗中那庞大的机兽朝她架起手中的枪。‘蹦——’的射出一张电网，女人立马爆发最后一丝余力，将傻愣在原地的孩子狠狠推了出去。

        闪烁着电光的捕捉网也在同一时刻兜头落下，攒动的电流，电得濒死的女人一阵翻滚哀嚎。

        跌落在不远处的孩子吓得脸色发青，咬紧被咬破的嘴唇，带着哭腔，“妈妈……妈妈……”

        “逃……快逃啊……跑啊……”

        女人费力的喊着，虚化的尾音被沉重的落地声淹没。

        庞大的金属机体掀起的狂风将巷子内的雨幕吹散，溅打在脸上，一片冰冷。

        黑暗中不断逼近的庞大身影，带来可怕的压迫感。闪烁着暴戾和嗜血的猩红色光学镜上，染上一层讥讽的笑意，扬声器中传出机兽世界的通用语。

        黯哑的声音像是生锈的磁带，在倒腾播放着破碎艰涩、时高时低的声音。仿佛远古的低喃，带着俯瞰众生渺小的傲然和漠视，不屑一顾。

        “Ψ？&￠∮шЪ？e——φtu，ξΞ。”

        ——逃？你以为你能逃去哪？你——逃不掉的，永远。

        浑身漆黑的机兽举起武器，手腕护甲处刷的弹出一把光刃剑，猛地朝那孩子劈下。女人声嘶力竭的惊呼，被呼啸的破风声彻底掩埋。

        光刃劈落的寒光，头顶炸开的闪电，破开锐利的风声，在这一刻尽数交织到一起。

        蓦然刺痛的视野，瞬间被溅满刺目的猩红填满。

        身体的呼吸瞬间被剥离，只剩下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像一场真实的电影，怔忪却真实的刺穿心田，呼啸而过的痛楚让哭声穿透磅礴的雨声。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溅起的鲜红满目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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