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迟了一步
洛萱有点庆幸今天穿的不是长裙，不用担心被绊倒。她双手捧着奖杯，拼命地往上跑，台阶有点滑，好几次险些摔倒。
因为跑得过于猛烈，才跑了三层她就累坏了，但是她却不敢停下来。这栋楼有六层，是没有电梯的，她只能咬着牙继续往上跑，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此时，离风已经来到了顶楼，天台的门却是被锁着的。他把刚恢复的一点真元凝聚在手上，用力一扯，锁头应声而落。
他本来应该去的是校门口，只是意识一阵模糊，就不由自主地来到了楼顶。他一步跨上了护栏，视野瞬间变得开阔起来。风有点大，高处不胜寒。
两眼看尽繁华景，一心却念往昔事。
……
两年前，浔江中学的一个教室里。
“离风，你怎么不出去玩呀？”
农敏怀刚从门外走进来，看到教室里只有离风一个人，便出声问道。
“我……”离风木讷到说不出话来，别人周末可以放肆地玩耍，但是作为一个贫穷的复读生，他却没有这个资格。
农敏怀在了离风的旁边坐了下来，离风有点局促不安。农敏怀是班上最漂亮的女生，班上的男生都喜欢她，离风也一样，哪个少年不怀春。
“你的数学好像有点差，不过这是我的强项，我可以教你。”农敏怀一边翻看着离风的试卷，一边微笑着说道。
“你为什么要帮我？”
离风很是不解，其他同学都在嘲笑他，为什么最漂亮的女生反而看得起自己。
“你语文和英语成绩不错，要是我帮你把理科成绩补上来，你不就可以考上大学了吗？同学之间就应该相互帮助，你说对吧？”农敏怀说得一脸真诚。
离风点了点头。
“那你愿意接受我的帮助吗？”农敏怀再次问道。
离风这次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这根本就是不需要考虑的事情。
从那以后，农敏怀几乎一有时间就和离风待在一起，两人经常讨论学习上的事情。
农敏怀的英语和语文不太好，她也经常向离风请教。对于其他同学来说，语文也许是最难突破的一门学科，对离风来说却易如反掌。
语文的阅读题往往会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问题，“作者写下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说真的，鬼特么才知道作者当时想的是什么！烟丝抽完了，烟瘾上来了；卫生纸昨天用完了却忘了买，现在那种感觉来了只能使劲憋着，要是有一卷卫生纸就好了。这些难道不可以是他当时的想法？
当然不对，不过出题者却知道作者的真正想法：“作者当时想的是民众麻木不仁，他要通过写文章唤醒更多人的灵魂……”
离风不知道作者的想法，但他却把出题者的心思全都猜透了，想不拿高分都难。哪怕是作文，他也做过深入研究，把套路研究透彻之后，拿满分也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因为感激农敏怀的帮助，离风把自己的心得体会毫无保留地教给了农敏怀，农敏怀的语文和英语成绩也渐渐得到了提升。
农敏怀偶尔也给离风讲解数学和理综的问题，但是对于理科，没有天赋是不行的。她跟离风讲题，就像对牛弹琴一样，越说越没劲。到了后来，其实只有离风在教她。
随着交流的频繁，农敏怀和离风走得越来越近，他们到食堂吃饭甚至都是一起的。一个班花和一个奇葩经常在一起，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难。同班的男生早就心生嫉妒，并向班主任举报他们两个在谈恋爱。
谈恋爱在高中时期，特别是毕业班，可谓大忌。刚接到举报的时候，班主任十分生气，还想过找他们谈话。后来想想，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其实也没什么坏的影响。农敏怀的语文和英语成绩甚至还得到了提升，说不定到高考的时候还能争取考个重点大学，这自然有离风的功劳。
至于离风，虽然他有两科成绩不错，但是理科还是一塌糊涂，那就由得他去了。所以班主任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想谈恋爱就谈去吧，只要做得不是太出格就行。
离风本来是一个人坐的，后来农敏怀直接把自己的位置搬到了离风旁边，班上的男生对此眼红得要死。
几个月后。
有一天，农敏怀问离风：“你想考什么大学？”
“我想考一本。”
“我也是。”农敏怀说完之后一本正经的看着离风，“上了大学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啊？”离风有点受宠若惊。
“怎么，你不愿意啊？”农敏怀笑着说道。
“没，没有，当然愿意。”
“这是一对玉石，我们每人一枚，它会保佑我们考上同一所大学的。”农敏怀把一枚玉石放在了离风的手上。
“嗯，我们一定会考上同一所大学的！”离风备受鼓舞。
……
思绪再次回到烟京大学，校园一片安详。
离风现在想的却是酒店看到的那一幕，他很清楚农敏怀和王家俊去酒店意味着什么，他甚至已经想象到了不堪入目的画面。
呵呵，谎话说得跟真的一样，真真假假又如何，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至贱莫过爱情，最凉莫过人心！
“啊……”
突然，离风仰天长啸。声音高亢嘹耳，穿云裂石，刺破了夜的宁静，树林里栖息的鸟雀吓得惊飞四起。
很多学生从宿舍冲出了走廊，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声长啸，离风似乎要把压抑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然而，他体内的一道屏障却因此被打破了，一股燥热突然在他的丹田激发……
洛萱赶到顶楼的时候已经累到虚脱，听到离风的长啸她再也顾不得透支的体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冲了出去。她刚冲出天台，离风的一只脚已经离开了护栏。
“不要……”
洛萱歇斯底里地喊道，她想跑过去拉住离风，然而，还是迟了一步。
一声沉闷的响声从楼下传来，洛萱的精神再也支撑不住，直接瘫软在地上，手里的水晶奖杯跌落在一边，碎成了两半。
尽管伤心欲绝，但她却没有失去理智，立刻拿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打完电话，她又疯狂地往楼下跑去。
当洛萱再次出现在楼下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片惨状。她定定的站在那里，潸然泪下。
她的眼前是一个大坑，而离风就躺在坑里，再也没有了动静。他的脸朝下，鲜血从他的头部溢出，正往两边蔓延开来。
过了好久，洛萱终于迈开了脚步，摇摇晃晃地朝着那个大坑走去。她缓缓地蹲下，伏在离风的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离风的一声长啸，已经引来了几个好事的学生。他们赶到教学楼下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女生伏在一具尸体上伤心欲绝的画面。
离风跳楼的消息被迅速传了出去，整个烟大都震惊了。学生、老师、校领导闻讯，纷纷赶往事发地点。
一声凄厉的警笛声由远而近，一辆救护车停在了教学楼前。几个医生护士抬着担架拿着医疗设备从车上冲了下来。
其中一个护士把洛萱拉了起来，另外一个护士拿了一块白布盖在离风的身上，另外几个人手脚并用，把离风抬到了支架上。
尽管所有的动作都很连贯，但是眼尖的人仍然看到了离风的脸，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救护车再次拉起了警笛，迅速地离开了烟京大学。
洛萱并没有被准许跟着救护车一起走，陈安琪已经赶到了现场，如果不是她扶着，洛萱根本就站不稳。
“快叫彪叔……”洛萱颤颤地说道，眼睛早就哭得红肿。
陈安琪赶紧拿出了手机拨打起来。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出现了，陈安琪扶着洛萱上了车，车子很快便消失在校园里。
……
瑞安医院。
一间手术室外，洛萱失魂落魄地靠在门口，陈安琪就站在她的旁边。不远处则站着几个老师，陈学舟也在其中。过了一会，又有一个女生跑了过来，正是叶小念。
这时，一名护士从手术室走了出来。
洛萱一把抓住了护士的手臂，紧张地问道：“护士，他怎么样了？”
“您先冷静一下，我们正在全力抢救。病人体内失血过多，需要马上做手术，风险很大，需要家属签一下字。”护士解释道。
“家属？”
叶小念已经站在了手术室门口，眼角还挂着泪珠。但她跟大多数人一样，听到护士的话，直接愣住了，谁都不知道离风的家属。
“他是个孤儿。”陈安琪低声说了一句。
“这……”护士一脸为难。
“我是她未婚妻，我来签。”洛萱毫不犹豫地说道。
叶小念正要问朋友可不可以，却被洛萱的话惊讶住了。
“好，你在这里签个字。”
签完字，护士又走了进去，手术室外再次回归了沉默，每个人的心里都是同样的不安。
等了半个小时，护士再次出来了。
“血止住了，不过病人病情很严重，很有可能需要做颅腔手术，你们要做好好资金准备。”护士说道。
“我有钱，求你们救救他。”叶小念哀求道。
“需要多少？”洛萱却向护士问道。
“180万，这是保守估计。”
叶小念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的钱加起来都凑不够零头。
“请你们全力救他，钱我来想办法。”洛萱一脸决然地说道。
“放心吧，我们会全力以赴的。”
刚说完，洛萱便急急忙忙地向楼梯方向跑去，陈安琪在后面喊，她却全然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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