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十年前的慢递

白夜三人下楼才看见，子不语门口停着辆厢式货车，两个穿天蓝色制服的男人站在货车上。还有一个穿西服的男人带着金边眼镜站在门边，刚刚的声音应该就是他发出来的。

        西装男人眼神凌厉，打扮精细，一看就是已经步入成功人士行列的商业精英。

        看到白夜他们，只是打量了一下就明白了谁是这次的正主。他看向白夜，露出那种恰到好处的笑容，很客气的说道：“白夜先生吗？我们是岁月洪流慢递公司，有一份您的慢递，请您签收。”

        白夜一时间没晃过来，慢递？听过快递，慢递是什么？

        “我没网购东西啊？”他挠挠头。

        “先生您可能误会了，我们是慢递公司，不是快递。我们承接信件投递，不过特殊的是，寄出时间由投递人自己决定。您的慢递是岁月洪流成立时的第一单，期限是十年。即是说，十年后的今天，这封信件必须到达您手上。”西装男人细心解释道。

        十年前的慢递？

        “谁寄给我的？”白夜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投件人是白洛城先生，他在十年前的今天投递了这封信件，并且为他买了十万元的保险。”西装男人说完，心中还暗暗感叹。

        岁月洪流公司刚刚成立的那天，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铺子。那个随性有些邋遢的男人走了进来，为他们送来第一笔生意。当时的慢递行业一片惨淡，他们也只是一群大学生，由于无聊找点事情做。

        没有广告、没有宣传，那个男人却好像听过一样，熟练地投件，并且为这份信件买了巨额保险。

        在第一份生意过后，岁月洪流一路顺风顺水，在其他慢递公司渐渐没落的同时，他们已然是全国最大的慢递公司，仿佛那个男人带来奇迹般的好运。

        所以，昨天被告知这份特殊的信件即将到期的时候，身为岁月洪流创始人之一的他竟然决定亲自来送一趟。

        白夜听到白洛城的时候，心里暗暗叫一声果然。白洛城自然就是他老爸，可是为什么要跨越十年，来寄这么一封信件。

        西装男人递过来那封信件，由于被保存的相当好，看起来丝毫没有时间的痕迹。信封上镌刻简单清新的花纹，左上角盖了一个戳。

        白夜接过来，又在单子上签上名字，西装男人点点头客气的告别，上车和那两个工人离去。

        白夜虽然好奇也没有立刻打开手上的信封，三人上楼把没过完的生日继续过完，等到下午三点多，他才得空回到自己的房间。

        信封里是什么呢？

        他轻轻拆开信封，从里面倒出来一张信纸和一个精致的纽扣。

        信纸是那种绿线的老式纸张，被从中间折叠好，那颗黑色的纽扣就夹在信纸里。白夜把信纸折过来翻过去，发现上面竟然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什么隐形墨水？老爸还有这种情调？

        这两个东西都相当无厘头，让白夜摸不着头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恰好花娘和黄角端着生日蛋糕的小碟子走了进来，白夜连忙拿起信纸。

        “花娘，帮我看一下这两个东西。”

        花娘毕竟是能动用谕令的妖怪，说不定能看出这里面的奥秘。

        “这就是老国主寄来的东西？”花娘对老爸的称谓让白夜一阵想笑，但是此刻也顾不得这个，赶忙点头。

        花娘接过信纸，细细打量着。冰蓝色的雾气从她的眼瞳中泛出，流水般淌在信纸上，一层层寒冰冻结，旋即又粉碎飘散。

        花娘轻蹙眉头，冰蓝色的雾气退回漆黑的瞳孔。

        “看不出来。要么这就是一张空白信纸，要么是我能力低微，还看不透。”花娘带着些歉意说道。

        “没关系，这里还有一颗纽扣，夹在信纸里的，你也看一下。”白夜再递过去那颗精致的黑色纽扣。

        说是纽扣，其实只是一个扁圆形的硬质物件，上面凿了两个小孔，看上去跟纽扣没什么两样。

        花娘看到纽扣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突然发生变化。她拿过纽扣，反复看了好几遍才交回给白夜。

        “怪不得。”她喃喃着。

        “怎么了？花娘有看出什么东西吗？”

        “国主手里的这个东西，并不是纽扣，而是只有大妖才能制作的‘钥匙’。”花娘轻声解释道。

        “钥匙？”黄角也凑过来，摸了一下那个纽扣。

        “没错，在九十九种谕令中，有一个叫‘门’。浅显的运用比如在墙上打开门穿过，但在大妖的力量下，‘门’可以连接虚空。在永恒静止不变的虚空，大妖们会将自己秘密的东西放在里面，只有谕令衍生出来的钥匙可以打开那扇虚空之门。”

        “门？”白夜头大如斗，“门在哪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门应该就在这张信纸上。”花娘吐出一个音，看来动用了某个未知的谕令，室内突然微风阵阵，信纸的一角在风中被掀起。

        信纸上一行行的绿线突然像是被化开的绿墨，又像是一条条绿色的小蛇，扭曲着拧在一块儿，渐渐汇聚成一个绿色的墨点。

        信纸上，从墨点为中心，向四周慢慢荡起一层层涟漪。就像是你在池塘中央扔下一块石头，看碧绿的湖水漾开。

        那些墨色也随着涟漪向四周扩散，渐渐变淡，占满了整张信纸。从花娘白夜他们的角度看，正好是一个泛着荧光的锁链，将墨点锁在信纸中央。

        墨点中间缺失了一块，正好是那个扁圆形纽扣的样子。

        花娘和黄角都看向白夜，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把黑色纽扣慢慢放在信纸上，填补了墨点中间的空缺。

        信纸上的一切仿佛突然立体起来，好像真是一方杨柳池塘，碧绿荡漾涟漪阵阵。纽扣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慢慢转动起来。上面两个圆孔中投射出浓重的绿光，房间里的灰尘漂浮在光芒中，渐渐交织成一个绿色的虚空。

        有东西在虚空中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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