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张小明给萧夜做完笔录走的时候，留下一句话。
“多只畸想体跟着的情况很容易失控，要是觉察到身体有什么异常请尽快联系隗队寻找调整师。”
姑且算是一句关心的话吧，但令。。萧夜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口中的“失控”反馈得如此及时。
当晚她便做了一个噩梦。
首先是梦到约书亚。
白发少年沾满血迹的脸贴近到紧挨鼻尖，蓝得发亮的猫瞳外围被猩红包裹，其中暗涌的疯狂浓稠到看起来将想要将之拆吃入腹。
而他也确实在这么做。
约书亚猫咪一样趴在身上，口腔和嘴唇一圈尽数沾满鲜红黏湿的鲜血。
“咯吱咯吱。”
他在生吃着什么，湿漉漉的舌头舔过啃食过骨肉的虎牙，分离时甚至带动残留的血液牵扯出三分熟牛排一般殷红的细线……
“好吃。”
他像个天真而残忍的孩子，微显稚嫩的娃娃脸上自始至终挂着兴奋的笑容，牙床深处咀嚼脆骨的声音却是怪异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梦里的萧夜并无痛觉，却出乎意料可以很清楚地知晓约书亚正啃食着自己的血肉。
“好美味……姐姐，好美味，好想……”
“全部吃掉！”
充斥在耳的嗓音愉悦活泼，扑撒上脸颊的吐息绵软温热，但梦中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怪物一点一点吞噬的她却只能体会到冻透脊髓的寒意。
“！！！”
萧夜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发现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幻觉。
约书亚也依旧是那只无害的小猫，穿着天蓝色卡通图案的睡衣温顺地侧躺在身边，蹭得有些乱的毛绒绒脑袋微微斜倚住胳膊，一边的脸颊被高高撑起的枕头挤压出小小的鼓包，覆盖在眼睑处的雪白色睫毛随着平稳呼吸和宁静起伏小幅度颤动。
并没有梦境中血腥怪诞的一幕，萧夜安心长吁出一口气。
然而气才吁上一半她就猛觉有哪里不对劲。
这家伙……什么时候跑到她床上来啦！
萧夜扯出被人像是搂抱玩偶一般扒住的胳膊正要挪远，一条有力粗壮的蛇尾“嗖”一下扫来，熟睡中的约书亚被一个720°的旋转抽下了床褥，连同床榻大半的被褥一起。
“我不要……洗澡……zzzz”
他迷迷糊糊半睁了一只眼睛露出点蓝色，揉了揉被哈欠泪打湿的睫毛，嘴里叽里呜噜几句，摸到手边熟悉味道的被子，埋头嗅了口，蹭了蹭就又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萧夜一言难尽地看着地板上留着口水的一大只，又看了看床头以关切眼神看来的美杜莎，有几分不自在地抿抿唇，下意识拉过枕边的外套迅速披上。
“您做噩梦了吗？”
人外少年恭敬地递来她的玻璃杯，漆黑的瞳孔深处飞快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
萧夜随着那只杯子的靠近立刻闻到了混合着蜂蜜清甜的淡淡奶香。
是加了蜜糖的热牛奶，以往她半夜醒来入睡困难时，总喜欢给自己兑上一杯。
她没有多想便顺手接了过来。
杯缘挨近唇边，嘴唇触碰到的液体温度恰好适宜。
她小口地喝着，发现甜度也正好掌握在她习惯的范围，心情莫名上扬了几分，加快了吞咽的速度一饮而尽。
“谢谢。”
她将空掉的杯子递还回去，指尖触及到对方无意中触碰到的冰凉指节时，不动声色打了个寒颤。
只是这份短暂促狭的冰冷很快便被突如其来的燥热取代。
“？”
萧夜回收的手指微颤了下，视线没来由地一阵天旋地转的模糊。
牛奶里……
意识到某种可能情况，她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不敢置信，更多的是恐惧。
——因为他发现人外看她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原先的温顺已然稀薄，眼底的爱意却是愈发粘黏纯粹，几乎快要满溢。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地逼近，萧夜只觉双脚的足踝被一根长条的冰凉缠上，是蛇，一瞬间身边爬满了蛇。
小蛇嘶嘶吐着蛇信，蛇尾刮过她光洁的脚趾，蛇身攀附小退顺着大退缠缚向上。
最后就连双手也像是被架上绞刑架上的罪犯一般被不知何时蔓延的群蛇锁住，整个人被非人力道向后拉扯禁锢在榻。
“嘶嘶，嘶嘶。”
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中的少年近乎残酷地眯起双眼牵扯出一个非人感极强的笑容，居高临下凝视卷入蛇身的猎物般轻吐着分叉的舌头一瞬不瞬盯来。
“您……身上好香。”
他俯身逼近，稍长的刘海倾斜下来挡住眸中压抑不住的野望，抬指蹭去少女唇边残留的奶渍，贴在她耳骨的声音低沉暗哑：
“——我可以，吃掉您吗？”
萧夜：“？”
……您也要开餐？
可是，很快萧夜便知道是自己想错了。
和那边还在呼呼大睡脑袋里只有食物的二傻愣子不同，眼前的人外口中的吃，显然指的不是字面的吃。
因为，就在萧夜瞳孔地震间，维持非人微笑的黑蛇少年抬起那只骨节分明的苍白大手，缓缓扯上一点他身上那件天线宝宝睡衣下摆。
“……！！”
萧夜看着对方那段令她都羡慕不已的窄要，惊悚地在人外有下一个动作以前及时捂住双眼，震声：
“两……”
“两个是会死人的啊！！！！”
……
…………
“！！！”
怪诞的梦如同潮水一般极速远去，萧夜脑子里“轰”一下，再一次从床上睁眼。
这一次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狂掐自己脸颊，感受过真实存在的痛感以后才确认自己是真的醒了过来。
心情平复下来后她微侧脸，定睛看向枕头左边。
蜷缩成一团的约书亚正咬住她的头发嚼吧嚼吧，好像梦到在吃什么好吃的嘴里含糊不清地咕噜着“再来十碗！”
再侧脸转向枕头右边。
睡眠比较浅的美杜莎已经醒来，正支撑起身体，一脸怨气加杀意地释放着浑身的起床气……
当然怒火对象并不是眼神怪异的萧夜，而是对方身旁将她八爪鱼式整个抱在怀里的昏睡蠢猫。
“砰！”
“砰！！”
第一声闷响来自被美杜莎大长腿横跨过来踢飞出去以脸着地的约书亚。
第二声闷响则来自被萧夜ptsd掀出床外反应极快优雅落地的美杜莎。
清晨透过窗子照耀进来第一缕阳光下的鸡飞狗跳后，两只打破戒令的畸想体一跪一蹲作认错状在萧夜面前，反思着昨晚爬床的罪行。
萧夜抱着胳膊翘着二郎腿极力伪装出威严满满的假象居高临下冷眼扫着床前的一黑一白，视线在室内逡巡一圈，确认过玻璃杯里盛放仅仅是昨晚没喝的凉水并无牛奶，看到自己的手腕脚踝没有红痕及三人的睡衣也都整整齐齐装备在身才算初步消气。
“你们先出去。”
她面无表情地下达指令，从始至终强迫自己保持着威冷目光看着哭着认错的约书亚被一脸反省的美杜莎拖出门外，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手忙脚乱拿起手机寻求帮助。
……昨天晚上那两个梦，一定就是张小明说的失控反应！
她扫了一眼手机上5点45的时间，首先点进狗狗号试探性戳了一下隗灵劫的头像想看看他醒没醒。
结果那边不出半秒弹来一条消息：
【睡觉中，紧急联系方式：xxxxx，ps：你最好有要紧事，敢随便弄醒老子第一个宰了你[尖刀滴血][尖刀滴血]xn[自动回复]】
萧夜：“！”
这位更是起床气重量级选手……
怕了怕了。
于是她怂怂地缩了下头，惶恐半秒，胆战心惊发了个猫猫表情包中最可爱最无辜的流泪猫猫头对不起进行道歉。
生怕对方顺着网线爬过来砍人一样迅速关掉界面，切换到了另一人的聊天界面上。
那边，果然符合社畜习惯早早起床、并在昨天顺手交换狗狗号的张小明很快回复。
【我在。】
【什么事？】
萧夜如同抓到救命稻草，省略奇怪内容简要把她昨晚做的两个连环梦给人说了下，头像是个黑底白字“明”的调查员这次依旧很快回复。
【正常。】
【这种情况预示着你需要寻求调整师的帮助了，隗队那边怎么说？】
没从惊慌中回过劲来的萧夜下意识打：
【他说要宰了我……】
张小明：
【？】
“！”
意识到有哪里不对的萧夜火速撤回，重新打字。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并且为了蒙混过关对你汪汪汪】
【抱歉，打错了】
【隗先生说我如果加入monster就会有私ren调整师，我考虑:”了一晚上，今天决定加入了(&(】
张小明见状立刻了解了一切。
看着对面人输来的短短一条消息混杂的好几处乱码，一时有点哭笑不得。
【没事，您别紧张好好打字，隗队那是自动回复，他本人没那么凶残的】
【吧】
【我也说不好】
萧夜：“……”
更恐怖了啊喂！
【总之我先推你一个人，他是我们这边最好的调整师，你可以联系他】
【对方向你推荐了[珂]】
【我待会儿还有巡逻任务，可能不能及时回复，您有什么事先找他吧，他叫言珂】
萧夜千恩万谢送走了这个起早摸黑的善良社畜，磨磨唧唧克服了一下社恐心态，转而加上了调整师言珂。
对方通过得很快，就好像早就等在那边一般，萧夜只认为是张小明事先和人打过招呼了，没有多想。
正在她思考着要以什么话作为开场白时，那边突然“汪汪汪汪汪”地给她率先来了一波消息轰炸。
【hi！小可爱！你好呀！！！！】
【狗狗探头jpg】
【狗狗跳跃jpg】
【狗狗摇尾巴jpg】
【狗狗转圈圈jpg】
【狗狗眨眼睛jpg】
萧夜：“？”
你们monster的调整师好活泼啊。。
【你好，言医生（删除），言大师，我的症状是……】
萧夜在备忘录上删删减减打着准备发送的内容，还没敲完，那边就又发来大堆消息。
【[定位]】
【线上不方便说，小可爱你直接来总部找我吧！我可以帮你把畸想体调整得像狗狗一样乖哦！】
【[准入码]】
【把这个给执勤员扫一下他们就会放你进来啦】
【哦哦对了，monster区域内是不准许有未登记畸想生物进入的，我没有登记的权限，把那家伙叫醒又有生命危险，所以小可爱可以问执勤员要几张[收容牌]容纳你的小狗狗们，报我的名字就行！】
也太热情了……
萧夜内心迟疑：
调整师一个月到底拿多少工资啊，怎么对待工作的态度和张小明完全相反？
不过正因如此倒是省去不少麻烦，不用她这边组织语言思考表达了。
萧夜在导航上搜了下去往这个定位的路线，确定离自家并不是很远后，告知了言珂大致时间，便起床开始准备。
另外洗脸时她发现自己被对方邀请到了一个普通人难以找到的特殊论坛。
这个论坛里大部分都是公司的调查员，也有少部分是monster名下专门训练和培养调查员学校的能力者学生。
萧夜心念一动，点进去率先搜了搜“失控”，发现有几个帖子讨论了没有及时被调整师调整后所产生的异状。
许多人也是和她一样精神受到畸想体的污染，前期开始做一些古怪恐怖的梦，还介绍如果拖到中期可能会因体质不同产生“果奔”、“不受控制地起舞”和“敲开陌生人房门找茬”等怪异行为（这个时候往往各分部队长需要到精神病院或者警察局去捞人），而到了后期则会发生比较严重的后果，比如皮肤溃烂、眼珠爆裂、血液倒流等等。
吓得她默默退出了论坛。
…艹，还是早点去见言大师比较好。
萧夜刚想熄灭手机，忽然凑巧刷到一条《内脏猫》的同人短篇。
萧夜怀着吃粮的心态点进那篇《我想吃掉你的内脏》，读了十几行，表情一下冷峻下来。
因为他发现那好像讲的是约书亚抱着畸形的爱意将女主拆吃入腹的猎奇重口味故事……和自己昨晚做的那个梦竟然如出一辙！
“…”
像是预感到什么，萧夜立刻输入关键词又去搜美杜莎的同人文。
果不其然给她找到了那个她梦了一半的讲述牛奶下药的小o文。
盯着那个羞耻标题《想吃掉你的夜》，她只犹豫了一秒，终究没有按捺住好奇，抬手点了进去。
萧夜：咳。
就…
并不是她对接下来的剧情发展感兴趣，而是既然看文那就要有始有终（认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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