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露真容
玉描抓住天时地利，又有心引导，利用金家和常引炼成金钱童子。常引的报复之心，亦在玉描的算计之中。玉描费尽心机策划这件事，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把金钱路付诸实施，满足自己变态的兴致。玉描把“金钱路”传授给常引时，就已经结契，金钱童子要供玉描使用。它们有夺舍之能，不论是潜伏、窃取还是杀人，是非常好用的工具。
天枢没有把话说得很透，常引也慢慢地想通了，他浑身脱力，双目空洞地望着天。
天枢蹲下身问常引:“是玉描让子灵杀白影的吧？你知道他为什么想杀白影？”
常引过了一会儿才聚起涣散目光，艰难发出声音:“听从玉描公子的命令，是我得到金钱路阵图的契约条件。不过，玉描公子很多年没来找过我了。前些日子他突然出现，令我放出子灵，杀那个名叫白影的人。至于为什么要杀他……玉描没有说。”
天枢眼底漆黑:“你对玉描了解多少？”难得常引见过玉描，又有耐心详谈，天枢得趁机问个清楚。
常引缓缓摇头:“知之甚少，一共没见过他几次。来去均无形无迹，如仙似魅。”
天枢问:“你回想一下，他每次出现时，是不是附近都有石头？”
常引回想了一下:“没错。第一次是在矿场，那里到处是石头。第二次是在街上，路面铺的是石板。最近一次是在家里廊下石阶上。”
“你告诉我，玉描的脸长什么样子？”
常引答道:“玉描公子站在暗处，我只看见他穿一身黑袍，没有看清他的脸。”
天枢拧着眉心。这个玉描，从未露出真容。他又问:“除了这一次，玉描还命你借金钱童子替他杀过什么人？”
常引赶忙支撑起身体，抖抖索索道:“子归子灵不曾杀过人！这是第一次接到杀人之令，还失手了！仙人，子灵是受我指使，您放过它！”
天枢蹙眉:“一次也没有吗？”
常引摇头:“没有，没有，只帮玉描办过事，不曾直接杀人。”
子灵听到他们对话，朝这边看过来。天枢恰好抬头，与它目光对上。子灵飞快地转开脸。天枢眉头紧锁。这家伙怎么看着心里有鬼呢？
这时子归那边闹起来。原来有个女弟子悄悄走近子归，手里拿着一个帕子，子归朝她看去，她有些慌张:“你脖子上的伤口还在出血，你你你包扎一下……别给我师妹留疤。”
子归莞尔一笑:“还是师姐疼我。”伸手，连人家的手带帕子一起握住了。他虽占着女孩子的躯壳，举动间却是男子的风流轻佻。女弟子夺回手，面红耳赤:“谁是你师姐！”赶忙远离这个女身登徒子。
金无边闻声回头，瞪了子归一眼:“你又轻薄人家！”
子归抿着嘴牵她的衣角:“姐姐莫气，我不敢了。”又是一付弟弟在姐姐跟前的撒娇之态。
天枢看得脑仁疼，他晃了晃手中铁钱，两枚钱碰得叮当作响:“子灵子归，念你们二人苦命，本仙暂不将你们打至魂飞魄散，会想办法送你们去往轮回，你们且回到钱中去。”
岂料那两个家伙不知好歹，齐声拒绝:“我不！”
子归拉着金无边的袖子，鼓着嘴:“我才不要离开姐姐！”
子灵则脸色霜冷:“去什么轮回？我还要找我娘呢。”
天枢气不过，对常引道:“喂，你不是它们主子吗？如何才能召它们进钱里？”
常引做了个弹指的手势:“就……弹一下。”
天枢曲起手指，把两枚钱弹得铮铮响，那两个家伙却只是冷笑，并无反应。天枢将铁钱递向常引:“必是它们的主子弹才管用，你来！”
常引接住，哆嗦着手曲指，子归子灵的盯着他，眼神中带着威胁和嘲讽。常引泄气，手垂下去。
天枢额角火星一炸:“你什么意思？”
常引解开束得紧紧的袖口，卷起袖子，火把照耀之下，露出臂上斑斑密布的铜钱状瘢痕，似是被烧红的铜钱烙出的伤痕，皮肤焦黑，露出底下红肉。
常引苦笑道:“常某只在年轻时跟着师父修行过几年，修为低微，驾驭金钱童子原就勉强，每召回他们一次，便会被反噬一次，留下一个烙印。到如今我浑身上下满是烙印，性命也如风中残烛，早已无力控制它们，它们想走就走，想回就回，已经由不得老夫了。”
天枢心中骇然。凶蛊居然敢不听魔修号令，甚至已经脱离魔修掌控，这说明这对金钱童子不同于以往见过的凶蛊，必有特异之处。就算常引死了，金钱童子不会像其他凶蛊那样随之消亡，也会继续存在！
子灵对常引翘起嘴角:“您有数就好。”突然探手去抢常引手中铁钱，“拿来！”
眼前一花，铁钱已回到天枢手中。子灵再嚣张也不敢从天枢手中夺物，只瞪着眼凶道:“那是我的东西！”
天枢睨视着它:“你想要它，便回到钱中去啊。”
子灵敌视地看着他:“我休想坑我。你是鸿蒙仙人，我们回了钱中，你指不定用什么法子把我们封在里头，再也出不来！”
天枢就是这么想的。只要它们回到钱中，一个仙咒就能封它们个永生永世。心思被看破，天枢十分光火。臭小孩怎么这么难缠呢！
这两个金钱童子虽然时而灵动时而娇憨，但天枢清楚知道它们既然是魔修阵的产物，注定十分凶险。他默默估量着它们的能力——不但能夺凡人之舍，还能夺修士之舍，比如那个女弟子。也能夺大妖之舍，比如白影这样的五境大妖。但是子灵显然忌惮他天枢，必是没有夺神君之舍的能力。
方渺渺是个意外，她虽然修为只恢复到五成，但她的觉尾之力能与金钱童子的夺舍之力叫板，它们也不敢招惹。
也就是说，在场这么多人，除了天枢和方渺渺，其他人都可能被金钱童子夺舍。
子灵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也就是明琚的脸颊，微眯起眼，“你徒弟的模样这么清秀，身段也好，特别适合上戏妆，我很满意，以后就以他的模样行走四方，去找我娘。”一边回过头去对子归说，“子归，我看你占的那个躯壳也不错，就用着吧，千万别回钱里！”
金无边急了:“不要啊！你们不回去，我师祖和师妹怎么办啊！子灵，子归，求求你们……”眼泪断线珠子似地落下。
子归最疼姐姐，受不了看她哭，叹口气，上前拥住了她:“姐姐别哭了，我把师妹还你就是。若我今后再也出不来，姐姐也别忘了子归。”紧紧抱了她一下，身体忽然一软向下滑去。
与此同时，一股冷风倏地刮向天枢的方向，挂在他指上的其中一枚铁钱轻轻一荡，子归回到了钱中。没一会儿，金无边怀中的师妹嘤咛一声苏醒，只是浑身无力站不起来，必要病一场了。
子灵见子归不听它的，擅自回了钱中，怒不可遏。对着钱铁骂道:“子归你这个蠢货，回去就再也出不来了！”它恨恨咬牙，跺了一下脚，“也罢，今后我独自去找我娘就是了！”
常引忽然抬起头:“子灵……你醒醒罢。你娘她早就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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