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逗猫付出代价
阿换大惊，背抵着树身做出保护的姿态，颤声道:“你想干什么？我都跟你说了我母亲不是魔修！”
“我知道她不是。”方渺渺抱着剖风刀，绕着无患木缓缓踱步，问道:“无患木，你既然知道你的亲生儿子沈炎十六周岁会化成凶蛊，那么，必然知道魔修是谁，是吗？”
阿换急道:“我母亲现在已经不会说话了，你不要逼她！”
“知道却说不出来，那可怎么办呢？”方渺渺手指轻敲刀鞘，若有所思，目光在无患木和阿换之间来回扫了几遍。
阿换被她的眼神划拉得毛骨悚然。
方渺渺踱着步背过身去，思忖着念念有词:“无患木用树身替阿换补身体，记忆会跟着渡入阿换脑中。”她抬起一只手在空气中虚虚抓握一下:“这说明，从树身中能榨取到她的记忆，便也能得知魔修身份了。虽有点难度，该有办法做到。”
阿换脸色大变。他眼中一狠，往前走了几步，倏地化身成树，根部深植入土，树冠暴长舒展，枝条灵蛇一般延展，朝背对他站着的少女卷去！他绝不能容人伤害母亲，这次天枢不在，他有把握勒死她！
刚要触及那截纤细玉白的脖颈，却听她接着喃喃自语:“不过这样的话，木妖也活不了了，有点缺德啊，算了。”
她回头时，阿换的枝条仓促收回，却来不及变回人身，做为一棵树直棱棱站着。方渺渺回头不见了人，却多了一棵无患木，迷惑道:“你干嘛突然显形？”
阿换缓缓变成人形，望着天道:“就，随便变一下。”
方渺渺没察觉刚刚在鬼门关逛了一圈，走到无患木前拍了拍树身，一脸惋惜地:“你虽知道魔修线索，但要等你再修出人形，能开口说话，大概得两三百年，我可等不起，算了，还是另想办法吧。等你有人形能走动了，搬去大夜弥城扎根吧，那里不会有人伤害你。”
忽有呼唤声远远传来:“渺渺，渺渺……”是天枢的声音！
方渺渺纵身上了一棵树顶:“这儿呢！”
天枢从灰蒙蒙的冬季枯林间来到近前，看到阿换，先在他脑门赏了个爆栗:“臭小子，竟然敢跑？”
阿换吃痛，捂着脑袋退到无患木跟前，紧紧抱着树身，与其他吃了亏就找娘的小孩一模一样。
方渺渺从树顶一跃而下。天枢抱怨道:“天这么冷，出门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从乾坤袖中抽出一件大氅替她裹上。仍是镶着白影的毛的那一条！
她问:“你怎么也来了？不用看着沈炎吗？”
天枢不答，指了指身后。灰色林间，远远站着一个单薄身影，是沈炎。
方渺渺一惊:“你怎么敢带他来树林，不怕他见树就钻吗？”
天枢道:“他身上戴了仙家法器，能短时间压住凶蛊之力，只是他本人有些吃力。”
她仔细看去，果然，沈炎的手脚已经恢复原样，手腕脚腕套了四只金环，那便是仙家法器了，其道理大概跟魑长老的锁魂环异曲同工，却比锁魂环漂亮的多，金灿灿的像一付手镯脚镯。
只是沈炎显然有些承受不住法器仙力，似拖着沉重枷锁，有些站不直，摇摇欲坠。
方渺渺好奇道:“这套仙器哪来的？”
树影里有人影闪出来:“我带来的！”他朝方渺渺打招呼，“渺渺，想我了没有？”
原来是摇光星君。他飞奔而来，伸手就想握方渺渺的手。方渺渺虽是人形，在他眼里依然是小猫咪！
天枢一掌把他的手打了回去:“她没想你！”
摇光揉着手背忿忿道:“你在信符上按上渺渺掌印骗我来，都不让我摸一下她，良心何在？”
天枢:“良心是什么东西？拌酱油好吃吗？”
另一边，沈炎慢慢走近无患木，仰脸望着她的树冠。无患木树叶寂静，也仿佛在深情凝视着他。她不能发一言，却似有千言万语。
沈炎轻声道:“母亲，我要随摇光星君去鸿蒙天一段时间，待我驱除魔身就回来找您。您多加保重，一定要等我。”
摇光望着，满面郁闷:“猫不让摸一下，还甩给我一个大麻烦！”
“少叽叽歪歪。白送你个徒弟，不说叩谢还敢抱怨？”天枢把一张折起的纸拍在摇光身上。
摇光展开纸张:“这是什么？”
天枢:“驱除半魔之身的上古神术。待沈炎的修为能运行此术时你再交给他。”
摇光惊叹道:“ 这可厉害了！你从哪里得来的？”
天枢挺起胸脯，看一眼方渺渺:“这是渺渺的家传古术！”
摇光不认识地打量着她，满眼欣赏:“渺渺，你究竟是何家世，师出何门？”
方渺渺不知该如何答。天枢理所当然道:“渺渺，咱不告诉他！”
天枢语气浑不正经，但摇光意识到他是刻意保密，也不再追问。小心地揣起纸张，道:“此术现世福泽无量，渺渺的这份功德大得很。”
听到“功德”二字，方渺渺心头一痛。若功德算她的就好了，可惜，这古术不是她写出来的，她顶多算青灯的书写工具，与毛笔的功用差不多。
沈炎叩别无患木，跟着摇光去往鸿蒙天。
天枢和方渺渺也与无患木和阿换告别，走到树林边缘，天空露出清晨的色泽，清透得像在水里洗过似的。方渺渺的眼眸倒映着天色，显得颜色很浅。她微眯着眼怅然道:“线索断了，功德积不成了。”
天枢不知梅花契的事，只见她神情失落，问道:“怎么了？渺渺不开心么？”
她道:“我是说，线索断了。无患木不能说话，炼化沈炎的魔修是谁，不好查啊。”
天枢嘴角弯起一弧:“线索还是有的。”
她大喜:“什么线索？”
他原打算说的，但见她碧眸晶亮，嘴巴微张，急切看着自己的模样有些可爱。他俯视着她仰起的脸，鬼始神差道:“求我。”
自作孽不可活，逗猫是要付出代价的。天枢旋即被一只急躁的猫挠得衣衫不整。天枢忙忙揪着衣服，面红耳赤，浑似一个在野外被恶霸欺负的小媳妇，服软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快快老实交待！”某猫凶狠地磨着指尖弹出的利甲。
天枢道:“你还记得沈炎会无师自通一些仙术剑术的事吗？”
方渺渺点头:“不是说他前世是仙人，带着修为转世的吗？”
天枢摇头:“不像。而且，沈炎身上除了木妖血统之外，还有人的血统。他也是个半妖，却与阿换不一样。阿换是出后被木妖补肢体而成半妖，沈炎却天生就是个半妖，他的父亲，必然是人类。”
天枢顿了一顿，接着道:“我们在小申屋里见到他时，他曾以根须为剑出招，那招式我总觉得有点眼熟。在他出关之后，又让他演示了几招，我就更加确定了，他的剑招是问椿尘阁的独家招式。”
“问椿尘阁？”她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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