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催命
明山柳跳进去瞬间，像一颗巨石掉入湖泊，激起一层黑色的波浪，一圈圈荡开。
密集的吞岩虫随之逃散开，彷徨飞行一圈，又接到了高阶领头的命令，回来把明山柳死死围住。
正月里天气寒冷，明山柳还穿着棉衣，在圈内被闷出一身汗来。
吞岩虫留给明山柳的空间不足两米宽，叶风清与明山柳站的极近，呼出的气息都能彼此交融。他们面前是塞得满满当当，龇牙咧嘴又有点怂的吞岩虫。
“这小东西真是听话。师尊，东西给我。”明山柳反手伸向身后的叶风清。
“好。”叶风清弯着胳膊屈着膝，勉勉强强把背上的一只弓箭拿下来，避开嚣张的吞岩虫，递给明山柳。
吞岩虫不怕叶风清，对着他可劲的龇牙咧嘴，又碍于明山柳不敢靠近一分。
“他们怕你？”叶风清发觉到虫子们的异样，问。
“啊，是的师尊，我们这一行规矩比较多，强者为尊，等级划分可严密了。”明山柳调试着弓，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你的等级如何。”
“怎么说呢，一般魔兽，我都不放在眼里。”
“那这些魔兽呢。”
“这些是一群，量变引起质变，不一般。”明山柳说的理直气壮。
不一会，明山柳调试好了弓，欲取箭射之。
“师尊，在我们正前方57度角大概十三米远的地方，有一个肥大的虫子，你能看到吗。”明山柳眼神放空，捕捉着面前飞舞的吞岩虫。
叶风清向那处一瞧，果然看到了一块颜色偏重的，他点点头，“看到了。”
“我的魔气会让他们躁狂，你用灵气铺出一条通路来。推开就好，千万不要伤害它们。我试试能不能用催命咒。”明山柳把箭头掰断，在箭上施加魔气。
“催命咒？”叶风清有些疑惑，手上还是很快设好了结界。
“魔族术法，催眠和索命的结合体，也可以叫做安乐死。”
“魔族？和妖族一样吗。”
“一个称呼，不要太在意嘞。”说着，明山柳就拉满了弓。
“好。”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白线从叶风清指尖弹射而出，向那肥硕的大吞岩虫急速奔去。
在白线划过瞬间，空气炸裂开，将所经过之处的吞岩虫挤到一边，形成一管空余通道。
明山柳立即放箭，一声破空声，那箭如饿虎饥狼，扑向新鲜的猎物，杀气四溢，连那肥硕本尊都感受到了，慌张的扑棱翅膀，想要转移。
箭在贴近大吞岩虫瞬间爆裂开，魔气喷涌而出，将大吞岩虫团团包裹住。那吞岩虫奋力挣扎，慢慢失去了动作，吧唧一声坠落在地，化为一摊腐水，烧得土壤刺啦刺啦的响。
箭支细碎的木条打在附近的吞岩虫身上，众多失去大吞岩虫命令的小吞岩虫像无头苍蝇般乱撞，惊起一片躁动。
明山柳怎敢放任不管，立即扩大魔气范围，压制这群无领头的“苍蝇”们。
低阶魔兽很好控制，明山柳很快就夺得了此处的支配权。附近一片的吞岩虫，果真听从明山柳的命令，给他们二人让出一条路来。
明山柳高兴极了。她承认她就有赌的成分，没想到真赌成功了。
果然，富有富的对策，穷也有穷的法子。
如此大规模的吞岩虫不只有一个领头，过了这一片区域，下一片还需要把这一套重来一遍。
有的吞岩虫领头行动鬼如闪电，明山柳看得眼都花了。不过还是准确预判了它的预判，一箭命中。
有的吞岩虫领头长得比普通低阶的体型还要小十倍不止，明山柳还是眼尖发现了分外嚣张的那一只。
还有的吞岩虫领头，直接向明山柳飞扑咬过来。明山柳眼疾手快，丢弃箭支，张手直面吞岩虫，下咒杀死。尸体溅出来的毒液将明山柳的衣裙都烧破了几个洞。
这一幕，似曾相识？
上一次被烧出洞来，不是媚娘的血来着？
叶风清眉头紧锁，看向明山柳的眼神甚是担忧。可他细想之，明山柳对魔气造诣极高，但今日观得明山柳弓箭之术，并非与自己共处的朝夕所能练成，像是自己已经磨炼了许久许久，久到能与他相提并论。
“你很强。”
“那可不。”明山柳得意的摇头晃脑。
“你平日刻意隐藏了实力。”
“也不算刻意，平日也没有需要我发挥的时候呀。师兄师姐们保护我保护得很好。”
“嗯。”
叶风清应一声后就不搭话了，搞得明山柳还以为哪句话跟他不对付。
两人渐渐走下坑底。越向下走，虫子越多，塞的越密实，明山柳的弓射越来越难，几次擦着吞岩虫的皮肉过去，那领头的躲避越来越灵活，时近时远，明山柳险些将其射爆。
临近坑底，明山柳欲张弓射一只格外肥硕的吞岩虫。箭出，一只小吞岩虫飞窜而出，舍身挡下箭支。
明山柳的力道大，那箭穿透了它的身体，魔气在它的身体内爆开，腐蚀性□□向四周喷射，打在其他吞岩虫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坑洞。
叶风清在那虫子爆开瞬间加固防护，腐蚀性的液体滴到结界上，碎裂几层。
周围的吞岩虫受到同伴□□腐蚀，躁动不安起来，飞行线路变得杂乱无章，因太过密集，几个高速飞行的吞岩虫撞在一起，血花四溅，路过的吞岩虫不幸中招。
空中蔓延黑色的血花，绽放，腐蚀，绽放，像是燃不尽的烟火，带给人的却只有绝望。
叶风清不停的加固结界，却远远比不上腐蚀的速度。明山柳一咬牙，索性破罐子破摔，箭头也不撤，施加爆裂咒，瞄准了那个最肥硕的。
“铮”，一声弦响，满天的吞岩虫都停了下来。它们纷纷撤开，给明山柳让出一条路来，就连那个最肥硕的也停止的攒动。
明山柳这才注意到，那个最肥的吞岩虫只是个中阶。
她看了看自己手中未出弦的箭支，暗叫不好。
有人已经控制了它们。
路的尽头，坐着一个黑衣男子，脸上抹着厚厚的粉，粉块随着他的动作不停掉着。他轻抚着一把古琴，那落下的吞岩虫随着他奏出的音符，纷纷撤离。
“您就是小红大人吧。”黑衣男子平抚琴弦，对着明山柳盈盈一笑，脸上粉块掉的更多。
“你谁啊。”明山柳直接拔剑伺候。
男子手指轻轻一勾，弹出几个弦音，轻松击下明山柳的剑。
“三当家是被你杀死的，对吗。”
“三当家，媚娘？你是光明派的人！”
“是呀，我的主人听闻三当家去世，愤恨至极，誓死要杀你偿命。”
“她死了，就死了，死了关我什么事，你主子是谁。”明山柳说得磕磕巴巴，琢磨一会才想起，这些家长里短复杂的人际关系，应该是“小红大人”才能知道的。
而这个人叫媚娘的妹妹鹊灵为主人，难道是……
“小红大人，您是知道的。”
“她说不关她事。”叶风清拔出风燎剑，对着那个男子横劈过去。
黑衣男子不紧不慢调试着弦，生生挨了叶风清一击。他的身体自腰处齐齐断裂，血液喷涌而出，流到地上渐渐变成黑色。
他像个没事人一样，一只胳膊撑着身子，一只手继续调试琴弦。
“师尊，他不是个人。”明山柳拉住叶风清，提醒道。
不是人，是和媚娘一样的药人，是活尸的失败品。
叶风清把明山柳拉到身后，自己挡在她的身前，“不是人，更要速战速决。”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他恐怕和它们一样，不能硬打。”明山柳指指天上飞着的吞岩虫。
“那我们，该如何。”叶风清看了眼明山柳手中弓箭。
“试试老办法？”
黑衣男子冷笑一声，“你们以为那区区的箭矢，能伤得了我吗。”
话音未落，明山柳瞬间消失了踪影。他瞪目欲裂寻找不到，立即抚琴下令攻击。上空中的吞岩虫倾泻而下，向他们所在的地方砸下来。
叶风清站在原地，原地设置一个大结界，将整个坑底都囊括在内，抵御这吞岩虫的腐蚀，一层层加厚。
吞岩虫数量多，腐蚀强，结界损耗极快，仅呼吸间，就碎裂了上万次，叶风清一层层的补上，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在吞岩虫即将突破结界时，黑衣男子感到脖颈处一阵恶寒。
“我小红，特来消灭你。”
明山柳无声无息突袭到他的背后，魔气护手，捏碎了他的心脏内核。
老办法也不老，原理还是那个，魔界定律，强者为尊。
魔气的使用规则就这一点不好，跨级挑战必死无疑。每每在魔界设置擂台，因为不服高阶挑衅的低阶强者若干，都是还没干起仗，腿就软了半截。她在这方面可没少吃亏。
明山柳不信这里还能有人比过她，别说是小喽啰，就算是那鹊灵亲临，她都能故技重施，压对方一头。她用大红袍隐蔽身形，闭气停息，突袭施压，对方惧怕的瞬间，消灭掉。
百试不厌。
黑衣男子上半截身子失去了活力，软趴趴贴在了古琴上。鲜血腐蚀琴身，没一会儿就被分解不见了。
天上的吞岩虫又恢复了无主的状态，胡乱撞着。明山柳施加魔气控制，很快就撤出了坑底。
“师尊，你怎么样……”
明山柳解决掉这个奇怪的药人，向叶风清挥挥手。
叶风清脸色发白，朝她轻轻点点头。
明山柳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推上去，就见叶风清身后突然窜出一道黑影，一把长剑穿透了叶风清的身体。
“小红大人，别来无恙啊。”
“媚……媚娘？还是，鹊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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