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梦里呼你9

沈海云本想好好问问廖宏声，他跟这个女人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可是，风波骤起，他们之间再也没机会详聊了。

        天还没亮，沈海云就听到村子里吵吵闹闹声。起床出去一看，才知道是冯连长带着自己的人正整装待发，他们高高举着火把，熊熊燃烧的火把将山村照亮。见沈海云过来了，冯连长对她说：“我走了。”

        沈海云说：“非要现在走？”

        冯连长说：“我的人跑了几个，这里不能呆了，只怕会连累廖团长。”

        其实沈海云早看出来了，冯连长跟廖宏声各自带的人根本不是一路人，昨晚喝酒狂欢，两边人各自为战，话都没几句。沈海云说：“又黑又冷的，还是天亮再走吧。”

        冯连长说：“这次行动，日本人恐怕知晓了，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

        沈海云说：“那更不能走，你得跟廖团长联手呀。”

        冯连长哀叹说：“有些事说了你还不懂。对了，我就想问你一句，可愿意跟我走，我是诚心的。”

        沈海云说：“我只想回鑫流古城，哪里都不想去。”

        冯连长明白了，说：“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你早就被人盯上了，何满庭和他儿子何凤建让我帮他们找到你，那天上山的那个穿警服的人正是何凤建。我没把你交给他，也没打算交给他们。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找你，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你得留点神。”

        沈海云问：“何满庭是谁？认识我吗？”

        冯连长也问：“你们不认识吗？”

        沈海云说：“我不认识他们。冯连长，何满庭跟许什么家是什么关系？”

        冯连长说：“你是说许怀家吧，他们是儿女亲家。”

        沈海云问：“俞春红你认识吗？”

        冯连长摇头。

        沈海云见冯连长不十分清楚，也就不再问，但她料定找她的那人，一定是跟廖承东有关系的。

        冯连长上前紧紧握着沈海云手，说：“希望你我还能见面，你的射击技术还可以提高一下，将来必定是个好阻击手。”

        沈海云说：“冯连长保重。”

        小王也来打招呼，说：“姐姐，后会有期。”

        这时，廖宏声过来了，跟冯连长握了一下手，说：“老弟啊，能不走吗？日本人早晚会知道你的事，你们就是找政府军，也得先联系一下吧。还是住几天，我陪你去找，等安排妥当了再走。”冯连长说：“你的好意我心领，我正要去跟你说，我的人连夜跑走了几个，不能保证他们不去跟日本人说，日本人会反扑的，你也得提前做好准备。”廖宏声说：“一路保重。”两个人拥抱了一下，冯连长就带队伍出发了。沈海云准备跟廖宏声说几句话，只见他带着几个人风风火火跟着他们队伍走了，他要送他们一程。

        大概是很久没这么舒服过，到了晌午，女人还没睡醒。

        沈海云就想喊她起床吃饭，她也准备动身走了。这时，就有人来报，说日本兵又来了，离村子不足二十里地了，让沈海云和女人快上山。沈海云问那人廖宏声在哪，那人说刚回来没一会，正开会呢。

        这个时候，女人醒了，麻利穿戴好就让沈海云立马带她走。

        沈海云怀疑女人一直是醒着的，反应这么快，笑说：“鬼子来了，哪里都去不了。”

        女人板着脸说：“你别骗我，还有二十里地呢，我带你走小路回城。”

        沈海云更惊讶了，说：“你还认识回城的路啊。可是我得跟廖团长打个招呼。”

        女人说：“不打招呼，我们走。”

        沈海云不想走，鬼子来犯，就凭廖宏声那几十杆枪，百十号人，不是鬼子对手，她留下来总能帮帮他们。可女人不容她解释，直拉沈海云要走。这时廖宏声进门了，女人还在使劲拉沈海云出门，廖宏声看在眼里，也没吭声。沈海云心里急，扯下女人的手，对廖宏声说：“鬼子来了，你快想办法呀。”

        廖宏声说：“这里你尽管放心，唯一一条通往山外的路被我们挖断了，除非鬼子乘船逆水而上。我倒是担心冯连长啊。”

        沈海云说：“是啊，鬼子肯定是在追击他们。”

        廖宏声说：“山路不好走，这一大半天，估计还没走出大山，我带队伍去帮帮他。”

        沈海云说：“我也跟你去。”说着就跟廖宏声出门，没顾得上女人。

        女人见沈海云对她冷落，立马不高兴，像个孩子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独自落泪。

        沈海云跟着廖宏声的人，快速翻过一座山梁又一座山梁，追了两个多钟头，来到一个山丘，面前出现一处深沟。发现沟底下有人，正松松垮垮慢慢移动着。定睛一看，真的是冯连长的人。

        天低云动，两峰对峙。

        沈海云跟廖宏声都紧张起来。廖宏声拿出望远镜看着对面山坡，发现稀疏的小树林中像有人影晃动，就把望远镜递给沈海云，让她辨认一下，沈海云看后说：“不好，真的是鬼子。”

        再看沟底，那些人影仍在缓缓移动着。

        廖宏声说时迟那时快，对着对面山坡就是几枪。

        几乎同时，对面的枪也响了。

        沟底的人这才发现两面山坡都有人，急忙掉头往回跑。

        就在这时，鬼子的迫击炮一连串发射了，炮弹嗖嗖落下，顿时山梁上山沟里，到处是爆炸声，到处是火海。沈海云举枪射击，只恨此时手枪无用。此刻，沈海云只觉被人推了一下，她倒在地上，如此同时，一颗炸弹在她身边炸开，她被整晕了。

        沈海云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大半个身体被土掩埋着。她起身抖落黄土，擦去脸上灰尘。一看，土焦了，树着火了，还发着噼噼啪啪的声响，不远处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再看近处，她发现了廖宏声，躺在地上无声无息。她立即上前，喊廖团长廖团长，可是他不会答应她了。沈海云知道，就是廖团长在背后推了她一下，是廖团长救了她，而他却永远闭上了眼睛。她顾不得伤心，就大声喊来人啊来人啊。

        慢慢就有人聚拢过来，沟底活着的人也爬上来了。

        鬼子早走了。

        冯连长这会被小王驮着也上来了，他一看廖宏声躺在地上，立即让小王放下他，跪倒在廖宏声跟前。冯连长也受了重伤，右腿被炸，站不起来。

        沈海云走到冯连长身边，那些人也围了过来。

        这时就有人开始嚷起来：是他害死了我们廖团长。有人说，姓冯的，你不仗义。几个声音一起说，杀死姓冯的。

        沈海云喊了一声冯连长。冯连长抬起头，泪流满面的说：“是我害死了廖团长啊，他们要处置我就让他们处置吧。”

        冯连长的人马损失大半。

        廖宏声的队伍也死伤惨重，群龙无首，除了几个情绪激昂要找冯连长报仇，大都蔫得如霜打的茄子。

        这时，就有一个人走过来，抓住冯连长衣领，举枪对着他的脑袋，吼道：“当初不听廖团长劝，你得死，替我们廖团长陪葬。”

        沈海云上前，拿下那人手里的枪，说：“大伙都听着，都是为了打鬼子，不要自相残杀。廖团长让我们来是救冯连长的，他不想看到我们这样，杀死廖团长的是日本人，这笔账要算到日本人头上。”

        “往后怎么办？我看都散了吧。”有人提议说。

        冯连长说：“我要对此事负责，我想好了，不去找什么政府军了，我要跟你们廖家军一起打鬼子。”冯连长咬着牙就想站起来，但站不起来，小王扶起他，冯连长强撑着站立起来，说：“我们的人听着，愿意跟我一起留在廖团长队伍的人就留下来，不愿意的自便。”

        就有十几个人站到冯连长身边，还有几个人说要回家。

        冯连长又说：“今后这支队伍就姓廖了，你们推举一个人出来吧，我愿意听他的。”

        有人说：“你还是我们的头。”

        有人说：“他不配当老大。”

        这时，小王就喊：“沈姑娘枪法好，我们推她当头吧。”

        有人说：“冯连长受了伤，把死的安葬了吧，受伤的要赶快医治，我们先回村吧。”

        沈海云说：“这么重要的担子我挑不起，快行动吧，不能让死的人不得安歇。”就带头清理战场。

        山坡上，一些人开始挖坑，没工具，就用手挖。忙了好一阵才完毕，沈海云跟冯连长带着还活着的人回到村子里。

        可是，沈海云发现女人不见了，四处寻找，就是找不到，沈海云顿觉五内俱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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