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魔魂现世
玉昊和太上神君赶到东海的时候，那里已是风雨交加、巨浪滔天。
见情势不妙，玉昊打发太上神君回天庭安稳局势，自己留下迎战。
站在云头上向下看，大海如发怒般咆哮，卷起巨大的漩涡中，堪堪直立着奚遥瘦长的身形。
“许久不见，我的好弟弟，”他从牙缝中挤出的几个字，很快便被卷进海啸的巨大声浪里，破败飘零和他身上褴褛的衣衫一般，“做天帝的滋味可快活啊？”
作为父帝长子，他也有过倜傥不羁的时光，然而经过炎狱长久的折磨，如今只余狼狈。凌乱披散的头发间，隐约露出闪烁着仇恨的双眼，向玉昊射来仇恨的目光。
玉昊在云头上冷笑一声：“看来这炎狱的熔岩还不够烈，竟让大哥有心思琢磨这些？”
“我出生的时候，你的神魂还不知道在哪里飘荡呢！黄毛小儿狂妄至极，才风光了几日，就敢教训大哥？”奚遥双手团出一个巨大的光球，向玉昊抛过来，“就让你尝尝父帝长子的威力！”
光球在空中越变越大，整个夜空被映照得亮如白昼，散发出诡异的气息。
光球中蕴含巨大的灵力，看来这家伙利用饕餮和归仪门，搞了不少灵力，修为大涨。
玉昊不慌不忙，待那光球飘得近了，右掌运气，轻触光球，那球被吸住，亮光闪烁，细细的电丝从他掌中向光球周身发散开去，密密匝匝环绕成重重电云。
光球在电云的刺激下，闪烁得越来越快。片刻之后，玉昊运力一推，光球疾速向奚遥飞去。
奚遥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什么？你竟能降伏灵光丸？这是魔域的独门秘术，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抬头，三弟清俊的面容在巨大白光的映照下显得阴沉可怖。
玉昊唇边漾起讽刺的笑：“别了，大哥。”
电丝光球撞上奚遥的刹那，轰然炸裂，在东海的幽暗夜空上，生生献祭出空前灿烈的烟花。奚遥身体支离破碎的同时，一个黑影从他身体中飞出来，在空中飘散几下，凝聚成人形。
玉昊没有丝毫意外地看着人形黑影，冷静地问：“你是谁？为何会附在我大哥身上？”
“九幽魔域冷，千载筑神魂，”黑影声音低沉，带着颤动的回音，“我便是千年前的魔王觅度。”
玉昊微微皱眉：“你不是已经死在千年前的仙魔大战中么？怎么还会现身？”
黑影哈哈大笑：“我刚刚话没说完，我是觅度的魂魄。魔王的修为深不可测，死前仍有一魂一魄逃出来，借着魔域的神力，用八百年修炼出现在的形状，只可惜，我仍是个魂魄，不能独自存于三界，必须得有可依附的躯壳。”
所以那魔王降世的预言，其实不过是觅度的一魂一魄在寻找这副躯壳罢了。
显然，奚遥是那个被选中的人，所以他一早便与魔使暗通款曲，他不甘心被困于炎狱，于是以自己的身躯，做魔魂的容器。
“你这大哥，看着不错，实际只是个花架子，”魔魂觅度十分不屑地说，“有我如此强大的法力，又吸取了那么多饕餮吃人的灵力，竟然还打不过你。怪不得父帝老儿传位于你算他有眼光。不过，你刚刚使用反灵秘术降伏灵光丸，到底是从何处学会这种古老的魔族法术的？”
玉昊目光有所闪烁：“你看错了，那并非反灵秘术，而是天界的古老法术。天界的法术博大精深，自然有的是你不知道的咒语和秘术。”
魔魂觅度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话，却没跟他争辩：“有意思，我喜欢。破归仪门，寻回饕餮，扶持苍居门重新引领修仙门派，三两下便破了我的布局，你果然并非善类。小天帝，我很欣赏你，若你愿意，我会助你称霸三界。”
玉昊飞了个白眼：“我已是天帝，三界皆听我号令，不觉得你这个条件有何诱人之处。”
“哦？妖魔界也听你号令吗？”魔魂嗤嗤笑起来，“小天帝，你虽然有本事，可也别太自信，总有一天，你有用得到我的时候！”
说完，魔魂扔下一句“后会有期”，化成一阵黑烟逃之夭夭。
玉昊待要去追，却因方才修为损耗过大，一阵眩晕，险些从云头上摔下来。他定了定神，决定先回溟晏峰调息修养。
溟晏峰上万籁俱寂，一片安宁。
他化为毓皓的模样，蹑手蹑脚飞至丹若床前，见她表情安然，睡得香甜，面上不自觉露出微笑。
“阿赤，应该不需要太多时日，我们便可团聚了。”他喃喃地说。
如此端详一会儿，他才回到自己房间，设下结界安静调息。
黑暗中，丹若忽然睁开眼，望着帐顶发呆。
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在她脑中刺耳地回荡着。
前半夜，他不知去了何处，她处理门中事务良久，身上有些乏累，正准备休息，忽然纪妩英飞身过来，唬得她一跳。
“这么晚，你如何过来了？”她惊讶地问。苍云峰和溟晏峰相距不算近，寻常修仙之人往来，怎么也要飞小半个时辰。
纪妩英痴痴地看着她，只不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眼中聚起泪光，跪下抱着她的腿嚎啕大哭：“公主，我的公主，你怎么在这里，这些日子，找得我好苦啊！”
丹若看她那悲痛欲绝的劲头，没有责怪她弄脏自己的衣袍，只爱怜地摸摸她的头顶，悠悠地说：“你跑到这里做什么，凡间又没有陨石吃……”
涕泪横流的纪妩英抬起头，却见丹若脸上也落下两行清泪，忙站起身想为她拭泪：“公主，你怎么哭了，不哭。”
丹若抽噎一声，却是笑了：“是，不该哭，莺莺，咱们重逢，本来是件大喜事，我不该哭。”
纪妩英点头，抱住丹若，二人如劫后余生般紧紧相拥。
莺莺这番下凡，为免被天帝发现，是变化了形貌的，纪妩英这名字则是取自金乌莺莺之意。
但不管她怎么变，那些神情做派还是没变，一起长大的公主仍然认出了她。
“那日九螭叛乱，我和其他仙娥躲在角落，幸免于难，却听说公主你为了救陛下而死，我哭了很久，太上神君才悄悄告诉我，说公主你的神魂被陛下留住往凡间转世投胎去了，我苦苦哀求，这才套出你在苍居门，我便化了个形貌过来找你。公主，你是什么时候想起前世的事？”她又哭又笑问道。
丹若轻叹，与其说什么时候想起来，倒不如说，她从来没有忘记过。
她是原魂直接转世，未喝过孟婆汤，哪里会忘记前世的事？但玉昊好像并不知道，变成个师兄模样，厚着脸皮就来找她。
她本来是不大想理他的，可惜这个□□凡胎，拿到的开局实在太差：父母双亡、家人刻薄、师父自私、同门恶毒，这命格还能再差一点吗？
若不借着他的帮助，她恐怕早就遭遇毒手了，如何能一路开挂，逆袭成掌门？
说起来，她刚刚重生那几年，对他的恨意仍很浓。可修习《太上无情经》后，对他的爱和恨都渐渐消弭淡化，只当是个知根知底的陈年旧友，用来当作拐杖，竟然很好。
如今她大小也是个上仙，已不是凡人，往后大可不必再如此依赖他。虽然魂魄并未重铸，但好歹还是重新活过，遂了她的心愿。往后便继续装傻充愣渐渐疏远他，专心在此做掌门丹若。
化身纪妩英的莺莺自然是都听她的，自告奋勇要做左膀右臂。两个人兴奋地畅想一番未来的日子，她这才依依不舍地送对方回去。
有了这样的决心，方才听到他说要和自己团聚，她心头一惊，想起莺莺说听太上神君曾提起，他想种情根的事。
她冷笑，这世上的事，怎么可能尽如他意？
翌日用过早饭，丹若正在处理门中事务，纪妩英送来一封信，拆开发现竟是宫里送来的。
丹若笑笑，她离宫入道门修行八年，宫中都不曾来信问过，如今她刚当上掌门，宫中的书信便追到跟前。这三界的势利眼，仿佛都是一个模样。
看完信，她却有些惴惴不安。
原来，皇帝前年病逝，太后命成王即位。然而成王登基后，发觉朝中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先帝之死也有蹊跷，他追查之下，竟发现朝中有妖异作祟，想请已经得道成仙的妹妹入宫帮忙降妖除魔。
远离红尘多年，丹若本不想理会这些，可当初在宫里，五哥成王护了她这么久，她还没有报答过。
她素来不喜欢欠谁的人情，从前岚依对她好，她算是还过了。现在成王有事相求，她若不伸出援手，反倒显得过于冷漠。
正在纠结间，毓皓做完早课，出来见她举着信犹豫不决，问道：“何事如此纠结？”
她简单讲述了始末，他听了，眸光沉沉，似在思索什么，片刻之后，对她说：“便去一趟吧，若没有妖魔最好，若有，能够降伏也是你我的功德。”
罢了，便为此世的肉身了一段前缘吧。她点点头，这才反应过来，纳罕地问他：“怎么，你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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