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夜谈

深夜，当云尘悄声走进风先生的竹屋，却是漆黑一片。

        云尘不禁有些疑惑，心道莫非是自己记错了？风先生分明说的就是深夜，为何会灯火全熄。

        正待他犹豫不决时，风先生的声音却悠悠传来：“进来吧！”云尘这才举步走了进来。

        他一直忙于阵法，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这里了，竹屋内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云尘最熟悉的样子。

        走过院落，进入竹屋内，借着一丝丝月光，云尘终于看到坐于正堂之上的风先生。

        风先生只静静看着云尘进来，没有说一句话，云尘也不知该问些什么，因为按以往的经验，问什么，风先生也不会说的。一时，屋内有些尴尬。

        半响，还是风先生打破了沉默，他轻声问道：“你……记起了多少？”

        云尘默然，他不知该不该相信风先生，也不知在他失忆前，风先生在他的生命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他之前不愿多想，但此时见风先生这般反应，却让云尘更加疑惑了。

        过了一会，他才缓缓说道：“记起了很多……”他的声音没有掩饰，声音浑厚中带一丝稚嫩。

        漆黑的环境中，云尘看不清风先生的表情，但想来并不好看。

        “那你可记起我来？”风先生说道。

        云尘沉吟，关于风先生，他一次也没有梦到，不知是记忆中不重要的人，还是不愿想起的人。

        风先生这明显的试探，让云尘拿捏不住，沉吟一阵才说道：“我……不想记起！”

        这句话模糊两可，既没有明说记起或没记起，同时也在试探风先生的口风，想从他嘴中了解到他们的关系如何。

        “那是你的曾经，迟早是要面对的！毕竟……我是你所剩不多的亲人！”风先生幽幽说道。

        “亲人！”云尘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不敢置信的看着风先生。

        风先生站起身来，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灼灼发光，看着云尘，说道：“没错，准确的说，我是你的舅舅！”

        “你的母亲，是我的亲妹妹！”他上前两步，云尘心头惊愕，下意识的又退后几步。

        “你的父母早逝，我抚养你到十岁，若不是发生变故，你现在应该跟在我的身边！”风先生的声音有些低沉，但神情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云尘此时也平静下来，他冷漠的看着风先生，说道：“那你为何今日才说？你不是早就认出我来了吗？”

        “没错，我确实早就认出你来，只是我们曾经的记忆并不好，能重新开始，或许也是天意！”风先生摇头道。

        “也有可能，我心中有恨，让你不敢告诉我！”云尘冷笑，他此时已经确认，他与这风先生之前关系必然不好。

        风先生目光一闪，忽然转身又回到了座椅之上，他看着云尘，说道：“或许吧！但我从来不曾对不起你与你母亲。”

        云尘默然，一时房间内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半响，云尘才问道：“你今日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风先生犹豫一阵才说道：“我……时间不多了！你需要知道你该知道的！”

        “什么是我该知道的？”云尘问道，他丝毫不关心风先生所剩的时间，或许是他记忆潜意识对他的怨恨吧。

        风先生轻叹一口气才说道：“你需要知道，你父母的死因！这其中牵扯极大，知晓原因或许会给你带来灾祸，但若我死了，这些重担你就必须承担！”

        云尘默然，静等着后文。

        “你可记起如今外界，正与中州与扬州交战的青州天师府？”风先生忽然问道。

        云尘思量一阵，缓缓摇头。

        “那是你曾经的家！你自那里出生，你也是天师府嫡系血脉，你的本名叫做张云尘！”风先生说道。

        云尘脑海中轰的一声响，身形踉跄一阵。

        “张……云尘？云尘！”云尘二字对他来说太熟悉了，只仅仅被提起，他便似有万千思绪涌来，但云尘却始终无法将那些记忆抓住！

        “我……叫云尘？”云尘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

        风先生缓缓摇头：“你叫张云尘！是原天师府掌门天师小女儿张玄妙的独子！”

        “张玄妙！”云尘喃喃自语，为何他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你的父亲叫做张淳明，是天师府百年难遇的天才，虽是旁系子孙，却也是当年天师府数一数二的高手！”风先生继续说道。

        “他们是怎么死的？”云尘问道。

        风先生声音突然有了一丝沧桑，他沉声说道：“你或许不知，两千年前，天师府曾与神灵达成协议，每六十年为神灵提供一个空灵质的肉体，供神灵附身，神灵得以降世，而作为补偿，降世的神灵会守护天师府六十年！直到下一个神灵降世，他会转入轮回！”

        “这本是互利的交易，但其中却有一个悲惨的牺牲品，便是拥有空灵质之人，他们不仅肉体会被神灵占据，就连灵也会被吞噬！”

        “而你的母亲，便是上一个轮回的牺牲品！她是天生的空灵质，是最适合被神灵占据之人，但也是这么多年，天师府最不舍得牺牲之人。”风先生声音低沉，似有一丝悲伤，却隐藏极深，让人听不清晰。

        云尘默默听着，风先生说的虽是她的身世，但他却有种不真实感。

        “虽然整个天师府都尽力找寻她的替代品，但却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只有将怀着身孕的她押上了祭坛！”风先生语气中的悲戚感更盛。

        “这本是无奈之举，却不想那天，发生了一个意外，你的大舅张玄通与你的父亲张玄明竟合谋算计神灵，想要救下你的母亲和即将临产的你！”

        云尘抬起头来，看着风先生，说道：“他们败了？”

        风先生缓缓点头：“败了！不仅败了，甚至因为他们，整个天师府张家嫡系尽数被神灵屠杀，上千年基业，顷刻间毁于一旦！”

        云尘却忽然轻笑摇头，说道：“真是太傻了！”

        “是很傻，但却很值得钦佩，人生在世，能有几个亲人，能做到为亲人妻子冒如此大险的又有几人！”风先生声音不觉大了几分，这些往事让他的情绪不自觉的发生了波动。

        “若不是他们的傻，你不会出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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