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比生离死别更痛的痛
今天的伊浔状态还不错，全城最有名的影楼今天只接待这一对客人。
傅擎川向来不喜欢面对镜头做各种表情，今天例外。
拍照很顺利，不到中午，一西一中，两套婚纱都拍完了。
“擎川，带我再走一次，之前和你一起走过的路，好吗？”
吃完饭，傅擎川本来是打算带她回家休息，伊浔却突然提要求。
“一起走过的路？”傅擎川音色沙哑。
“嗯，从那一夜，相遇的酒吧开始。”
傅擎川眸色沉痛，点头，“嗯，再走一回。”
两人离开饭店，坐上车，去到相识的酒吧。
时间还早，酒吧要四点才开门。
站在门口，傅擎川打了个电话，不出两分钟，身后的门开，从里面出来一群人，在门口站成两排，恭敬地请两位尊贵的客人进去。
两人手牵手，顺着记忆找到那夜伊浔坐在的卡台上。
“我们让故事再演一遍，如何？”
并不明亮的光线里，伊浔一双亮汪汪的眼睛眨也不眨看他。
一片幽迷中像含了两汪水，像晶莹清澈，不肯轻易掉下的泪。
傅擎川嘴角淡淡勾起。尽管此刻，他的心，疼得快要不能呼吸。
他转身往后走，没于阴影里。
伊浔坐在卡台上，手里一只装了半杯酒的杯子。
身着白衬衣的他途经台座，伊浔不手软，杯子里的酒统统朝他泼去。正好是胸口的位置。
一侧的工作人员吓坏了，这两人玩的哪一出？
傅擎川站定，侧眸，面容露出一丝凶狠。
“被狗ri了，请多包涵！”
伊浔扬起下巴，虽然要他包涵，但语气狂得很，没有一点对不起的意思。
“被狗ri了不要紧，关键别犯浑去ri狗！”
“你有胆子再说一句！”伊浔的手举起来，对他叫嚣。
傅擎川转身，走去洗手间。
不过一路走，他一路想，怎么觉得自己是那只狗？
刚在洗手间把衣裳烘开，门口，就被伊浔撞个满怀。
“滚！”他皱着眉，落在腿边的手握成拳头。
“为什么连你也不要我？难道我真那么差吗？要我好不好？我把我能给的，全给你……”
伊浔圈住他的脖子，却没看他，脸蛋贴他胸口。
只要想到往后不能再把自己给他，不管是最好的，最美的，还是最让他讨厌的。伊浔的心就好疼，好疼……
泪水，打湿了他刚才烘干的衬衣。
傅擎川的心口，滚烫得厉害。一把将她抱起，再说不出一句话，走出酒吧，直奔当初的酒店，以及那个房间。
医院妇产科，“鼎德集团”的电梯间，之前的小区公寓，后面同居的蓝山公馆——
“好奇怪，当初觉得每一天，都好漫长。可是今天仅仅只花了几个小时，就把我们在一起时走过的路都走完了，回头看看，好短暂！”
已经入夜了，傅擎川背着伊浔，行走在小区楼下。
“这不应该是我们变成老头子和老太婆时，才要说的对白？”
傅擎川取笑。
“也是要分别的人，说的对白。”
傅擎川步子骤顿，僵硬着身姿站在路灯下，盯着一团漆黑看不见光亮的前路，沉默不语。
“擎川，遇见你，我很知足了，老天待我不薄，真的！”
伊浔的脸贴在他脖子后，声音低低浅浅，像从很深的地方传出来。
那个地方，是她的心脏！
“乖宝儿，你会好起来的。追魂已经在替你研制药剂，坚持住，嗯？”
“擎川，别再为我累了。大家也别因为我的病而费心。生死由命，我不想成为大家的负担！”
“我说过，你不会有事，你别胡思乱想！”
傅擎川突然咆哮。
伊浔趴他背上，身子也随着他的咆哮而震动。
缓缓，她苦涩一笑，“现在，我成为令你讨厌的人了吗？”
“乖宝儿……你知道，你不是，这辈子你都不可能是……”
“那你刚才还凶我！”
“……”，他的情绪真的太不好。
压抑得想杀人！
“我知道你爱我，就像我爱你。所以我走了之后，别难过，我会变成头上这盏路灯，我的光亮会一直陪着你。
我也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只要你想我，抬个头，咱们就能对视。
我还会变成你脚下的路，只要你一起床，每时每刻我们都不分离。
我还会变成……”
“别说了，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傅擎川终于是受不了，痛苦的呐喊起来。
他的身体，微微抖动。
伊浔的泪，滚出眼睛。
她紧紧搂住傅擎川的脖子，脸在他上磨蹭，像受伤的小猫咪，低声浅泣——
“对不起，擎川，对不起……”
请原谅我，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
暗淡的路灯在两人脚下打照出一团阴影，分不清谁是谁的，宛如一块磐石。
时间流逝如此之快，又是一夜。
清晨，伊浔睁开眼就看到抱着自己的傅擎川。
眼睛依旧是通红的，他又这样盯着自己看了一夜吧？
她微笑，“今天什么安排？”
“已经安排好，跟我一起就行了！”
“听老公的！”
她主动送上一记香吻。
伊浔没想到，傅擎川带她来到医院。
那里有追魂，有高千影，还有妈妈，几乎那天参加婚礼的人，全都在。不过多出一个陌生的面孔，外国人。
“我不要待在这里！”
伊浔摇头，身子往后缩， 想挣脱傅擎川的手。
“乖宝儿，别抗拒。还记得昨晚我说的，追魂已经研发出药，今天就是带你过来尝试。”
傅擎川紧握着她的手，狠狠握住。像这样还能握手她的时间，不多了！一会儿，他就变成伊浔不认识的人。
“当真？”伊浔这才安静下来。
追魂走上来，“小水儿，你不相信我的医术？我可是国际排名第一的神医呢！”
“对啊，伊浔，我们都是来替你打气的！”张倩倩也点头，要伊浔配合。
而一侧的容娜不敢看伊浔，别开脸，哭得眼睛都红了。
伊浔又看傅擎川，他点头，“来吧，相信追魂，相信我！”
“好吧，我信！”
横竖都是一死，不如试试有没有机会活下去？
伊浔放心地把手交给傅擎川。
追魂拿出一则桌台上的一个药瓶，倒出两粒白色药丸，再端着温水上来，“吃了它，你的病就会好！”
伊浔摊开掌心，看着那两粒小小的药丸，还忍不住笑起来，“这药管用吗？看起来跟维生素似的！”
一句话说得所有人心惊肉跳。
眼睛可真毒！
傅擎川看着伊浔的目光，一片忧伤。
伊浔把药丸丢进嘴里，仰头灌了两口水，眉尖皱起，又再看追魂，“不就试个药，大家都来做什么？”
“有个人要介绍给你认识。”傅擎川说。
“是那位先生么？”
伊浔的目光落向房间里唯一一个陌生人。
“嗯……”傅擎川点头。
伊浔往那个男人走，没两步，腰身被人从后圈住。
“擎川？”伊浔惊愕。
“没事，就是想抱你一下。一下就好！”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暗哑，光听着就令人想哭。
伊浔正要回头，他就松了手。
再开口时，恢复如常，“穆索先生，请过来吧。”
被点名的男人上来，他懂国语，开口对伊浔说，“苏小姐，我有一些话想和你说，请你仔细听！”
“是什么？”伊浔望着他的眼睛。
“你深深爱着傅擎川，是吗？”
“是”
“他有着一头银色的头发，是吗？”
伊浔微有停顿，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们。
“是！”几秒后，伊浔说。
傅擎川的心，狠狠一疼。
“他有一双碧色的眼瞳，是吗？”
“是！”这次几乎连停顿都没有。
“他喜欢穿红色的衣裳，是吗？”
“是！”
一连说了好几个追魂的特征，伊浔每回答一次“是”，都是用刀一次又一次，剜傅擎川的心。
“现在告诉我，这个房间内，谁是傅擎川？”
穆索弹个响指。
伊浔倏地一个晃脑，就跟被触电一样。
慢慢的，她的眸子从一片迷离，变得一片清亮。
伊浔的目光，从穆索脸上滑过，最终停在追魂那里——
“擎川……”她几步上去，扑进他怀里。
追魂身姿僵了僵，这具身体，朝思暮想，如今她主动靠近，但他的手却如同千斤重，抬不起来，抱不了她。
若非亲眼所见，大家真的很难相信短短几分钟，就把一个大活人催眠，令她心智发生彻底改变。
“你怎么了？”伊浔小手揪着追魂的衣角，从他的神情里感觉到不对劲。
“傅擎川，好好照顾她！”这时，身后传来沙哑低沉的嗓音。
伊浔看过去，这是一个长得极其好看的男人，墨色的发，发梢有几许垂在额间，他眼睛一片通红，盯着自己的光芒，很复杂。
伊浔被盯得一阵心惊，心口莫名的疼。
“擎川，他是谁？”伊浔握着追魂的手，看着追魂，问。
这个男人，之前从没见过。
一句话，闻者心酸。
傅擎川喉结滚动，“我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保重。”
没有再留下来，傅擎川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气氛真让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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